戒指中那把不起眼的短刀,二尺長短,通體墨黑,無任何靈紋、法文裝飾。薛通一把抄起。
短刀不輕不重,五六十斤的份量,薛通的手方一握住刀柄,猶如抓上了一塊千年寒冰,寒意倒灌,法力瀉出,吸入黑刀。
他慌忙松開,黑刀咣當落在了地上。
“黑刀長期置于封閉的戒指空間,其內含法力有所虧欠,才會吸我法力補充。”
“黑刀定是件高級法器,戒指主人的東西那還用說?只是具體的等級品質不詳。”
“此刀漆黑如墨,姑且就稱之為黑漆刀罷。”
薛通又拿起了那把三尺六寸的天青色長劍。
長劍同樣吸他法力,不過數量比黑漆刀少了將近一半。
吸過法力后的天青劍身隱隱顯露出豎型水波狀靈紋,發出淡淡的青色熒光,待法力吸滿,靈紋一閃一滅,如人呼吸一般。
而在劍底靠近劍柄之處,稀奇古怪的紋路包圍一行小字,“天青殤日劍”
“哦,好霸氣的劍名,此劍必為稀世之寶,而黑漆刀的品質似乎更高。”
“黑刀不起眼,危急時便用此刀救命!”
薛通在黑暗中行進十數里,反復確定四下無人,拿出黑刀,對著不遠處一塊數丈高的巨石,輕輕劈了過去。
眼前劃過一道詭異的黑光,隆聲大作,火光爆起,數萬斤的硬巖居然生生被劈成了兩半!
空氣中充滿巖石炙烤的氣味,方圓數十丈悉悉索索俱是蟲蟻逃命的聲音,薛通驚得跳將起來,只普通比劃了一下,竟有如此宏大的威力,貫通巖體的劈開面滿是焦灼的痕跡,冒著青煙和熱氣。
“黑刀太厲害了!”薛通忍不住又揮砍了一下。
“啊?!”
黑刀猶如一片破鐵,默默劃過,甚至連風聲都沒有帶起。
這把短刀絕不可能是一次性的物品,薛通凝視手中黑刀,心煩意亂,“怎么失靈了?”
短刀徐徐吸取他法力,薛通這才猛然驚醒,將法力灌入黑刀,再次揮出。神奇一幕重現,臥在地上的巨石炸得飛起,黑刀砍斷巨石,劈開一條長長的深溝,濃煙和火星遍地皆是。
薛通又驚又喜,匆忙遮掩好‘戰場’,逃回躲藏的山洞。
“黑刀每用一次需消耗近兩成的法力,平時預先灌滿,勉強可連用六次。”
“有了黑刀護身,別說是洛霄山,就是天南地北都能走上一遭了,哈哈!”
“黑刀如同靈石寶藏,絕不可被任何人知曉,高手偷襲、遠程攻擊,或者避開五六刀后動手,我這修為依然不敵。”
“灌入兩成法力耗時不短,間隔足以讓強者乘虛而入。”
“至于儲物戒,戴手上顯然不行,放口袋更加不當。”薛通思前想后,決定用褲繩穿過戒指,貼內側系于腰間,即便有人翻開褲帶,粗看之下如系扣一般,極難識破。
他神識一掃,儲物袋、靈寵袋皆有反應,而儲物寶戒毫無征兆,完全不露任何異樣。
此時他才想起腦中灰點,“我得如此驚天寶藏,灰點為何沒了反應?”
瑩白芝麻狀的灰點色澤變暗,靜靜浮于識海,自提示水井異常后再無動靜。
“難道灰點拼全力指點于我,消耗過猛過大?”
……
薛通在山洞中修煉半月,消耗數枚上品靈石、一粒梁肅所留的從三品丹藥肇璣丹,煉成兩節三元法訣,武徒后期的法海變得更加充盈飽滿。
他趁夜幕降臨,偷偷溜進村子,二叔家已蓋了新房,云霄宗招他做雜役,當年就給了三百兩銀子。
他升級武徒的那年,云霄宗又送了二百兩紋銀。
二叔一年也就能賺十余兩而已。
“二叔的日子好了!”薛通心頭涌起一種酸甜的感覺,往院子扔了個包袱。
內裹六百兩銀子和一封書信。
信中說他一切安好,感謝叔嬸的撫育恩情,日后恐難再來,銀錢省著花,多多保重。
玄門武者避免與俗界親人聯絡的傳統,緣于擔心遭人算計,須知凡人親友在武者面前,毫無抵抗能力。
屋里的人聽到動靜,推開了房門。
薛通身子一伏,消無聲息的從墻頭滑落。
……
薛通攤開地圖,一番思索后決定去東來鎮一趟。
十日后,千里外的東來鎮,長長的大街踱過來一匹紅鬃駿馬,經過幾天不緊不慢的旅行,薛通來到了東來。
東來鎮,云霄、大月、七煞盟交匯地帶的一座小鎮。
與其說是東來鎮,不如說是東來街,全鎮僅一條長街,街道很長,二十余里,街邊建造各式的樓房木屋,外圍是平緩的土坡山丘,零星的散落一些窯洞和院落。
東來的居民除了凡人,多為云霄宗、七煞盟的弟子,也有少許崇光的散修在此安家,鎮上人口不足三千,僅為平山的三成。
薛通走進一家大的客店,小兒熱情的迎了上來,“客官來住店的吧,店里還有兩間小院,別致清幽,道友看看是否滿意?”
“五日后就是坊市了,這幾日來的客人很多,我們店也就坊市時能賺點錢,平時生意太差,冷冷清清。”
“嗯嗯”薛通應付道。
他不知東來鎮坊市一事,裝模做樣與小二聊天,從其口中得知,東來鎮每半年舉辦一場集市,稱為東來坊市。坊市交易的物品種類繁多,靈材、丹藥、法器,甚至還能雇人辦事。
東來的坊市小有名氣,玄門弟子搜集到物品,若以完成宗門任務的形式上交,所得靈石較少,那些點數不缺者,往往希望自己售賣。平山多為正規店鋪,明碼標價,議價空間有限,而坊市則靈活了許多。
東來鎮離赤金峰較遠,云霄宗的弟子尤喜至此,嘉元國不少散修也很樂意來坊市逛逛。
街上的鋪子形形色色,薛通逛了幾件間煉器和販賣靈材的鋪子,未見他需要的靈材。
他沿長街西行,一座巨型建筑漸行漸近,雖只五六丈高,長寬卻有驚人的六七十丈,用堅硬厚實的黃柚木建造。
入門高矗的石碑上寫著“東來集市”四字,建筑內部是一座宏偉的大廳,七縱七列的柜臺及專門的隔間,足以容納數千人交易。
集市里人不多,畢竟離坊市還有五日,兩名男子正爭得面紅耳赤,一名血劍宗的弟子捧起桌上一把“浣鐵砂”,哇哇嚷道:“這浣砂雜質太多,幾乎不能使用,哪里值三百靈石,趕緊退貨!”
賣貨的年輕男子絲毫不讓,“好的浣砂價格七百,我這成色雖然差點,多放些量也完全可用。再說了,你買的時候難道不知?我又沒騙你,概不退貨!”
“你到底退是不退?!”血劍宗弟子音調抬高,厲聲說道。
“怎么,血劍宗想仗勢欺人不成?要知道東來鎮也不是無法無天之地!”賣砂的攤主毫不示弱。
眼見圍觀者越聚越多,另一名劍宗的弟子拉了拉先前男子衣袖,低聲道:“霍師兄,我們走,又非什么值錢的東西,湊合用吧,別和這種人計較。”
薛通沒心情理會此等閑事,他關心的是法器靈材,今日來的人太少,看起來需等坊市開始,或許才有希望。
……
五后一早,東來坊市人聲鼎沸,薛通換上散修的服飾,隨人流尋找自己急需的靈材。
坊市交易的物品奇多,兩名大月門弟子的桌前喧囂熱鬧,七八種符箓引來不少人購買,薛通看那符箓畫得有章有法,繪符之術可算初窺門徑,只是符箓都是些初級的五行符箓,最高的也僅為七層。
那邊七煞盟弟子攤前,買貨人擁成了一團,三名穿桃色緊身衣裙,身材豐盈的艷女極為惹眼,一群色迷迷的男人圍著桌子問這問那,故意搭訕,女子不惱不怒,嗲聲嗲氣,間或還拋個媚眼,差點讓那些人魂飛魄散。
七煞盟以馴養毒物見長,壇壇罐罐里裝的是花花綠綠的蜈蚣和蝎子幼蟲,薛通看了一眼即頭皮發麻,幾名女子膚白唇紅,高胸蜂腰,若非親見,怎么也想不到會和這些惡心的毒物關聯在一起。
“蛇蝎美人?說的便是這種么?嘿嘿。”
薛通擠進去買了幾瓶毒粉和解藥,七煞盟媚女收錢時,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劃,含情的妙目飽含深意的瞄了他一眼。
“不是吧”薛通心神一陣搖曳,慌忙逃離。
“這幾個艷女以美色誘惑,會否暗地里做些殺人越貨的勾當?”
逛了許久,始終沒見石髓等靈材的蹤影,薛通見有人在獸皮上列出欲購物品的清單,他依樣寫好所求,將獸皮掛于胸前,繼續在坊市尋找。
整個東來集市聚集了兩千余人,薛通逛罷三四個時辰,心漸漸冷了,靈材無望,盤算是否該早點離開,前往他處。
就在此時,他驀然察覺出一絲異樣,神熾訣感應到有人正暗中盯視自己。
“怎么回事,難道是買東西引起的?還是我求購的一大堆靈材引人矚目?”
薛通向人少的地方走去,偷窺的目光跟了過來,他索性轉身,瞪了那人一眼,見到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
男子見行蹤敗露,索性走了過來,“道友留步,得罪了,我乃東來本地人劉悢平,覺得道友求購的靈材有點意思。”
劉悢平武徒后期的修為,身著細錦服飾,打扮得清清爽爽。
“哦,我乃松坡鎮魏無恙,靈材是我和朋友想要的。”
弘州后薛通戒心更大,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喬裝打扮并用了魏無恙的化名。
“魏道友這邊請”劉悢平將薛通拉至角落,低聲說道:“我觀魏道友所需物事,多為難得一見的珍品,道友一定聽說,東來有在集會期間舉辦各類小型交換會的傳統。”
薛通求購單九樣物品,自己四樣,王可當清單中的五樣,他也一并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