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我在春亭拿回來的地圖上,用紅黑二色的筆分別勾勒出大禹治水和陳慶之北伐的前行路線,結果的確沒讓我失望。
我在夢境中,曾親眼觀看陳慶之北伐一戰的具體經過,在最后關頭,關山弱水精銳齊出,陳慶之被迫離開,而這決戰之處就是史書中所記載陳慶之遇到山洪爆發的嵩高。
這嵩高也就是現在的登封。
又據春亭所說,大禹降服無支祁是他治理水患中的重點,降服這淮河水怪之后,大禹治水之路也基本到了結束,在傳說中他降服無支祁之處是在桐柏山。
好巧不巧,這桐柏山似乎離登封并不遠。
我自嘲的笑了笑,本是不信巧合的人,卻偏偏遇到了無數巧合,可所有的巧合仔細算來都是有人刻意為之,想必這次也不例外。
我看著自己畫出來的兩條路線,這兩條路線曲折蜿蜒,如同一紅一黑兩條蓄勢的蛟龍,彼此毫無關聯,卻最后在登封附近同時抵達終點,停止前進。
如此說上去可能沒什么感覺,可是在地圖上畫出來,這兩條路線在登封附近戛然而止,居然如同雙龍戲珠一般,將二者之間的一處地方如珍寶一般捧于手心。
我將二者交匯的地方用筆圈了出來,興奮的問道。
“你們快來看,這是哪里?”
凌軒湊了過來,只看了一眼,就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是滑縣。”
我有些詫異,明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凌軒為何會只看了一眼就如此確信,難道他曾經特意對此地有過了解?
凌軒看出我的詫異,邪邪一笑。
“你別誤會,我可真的不知道這個地方和陳慶之有關系,主要是曾經我因為別的原因特意查過這里,如果說起滑縣你沒什么印象,但在隋唐之時,這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你一定清楚。”
聽見他的解釋,我詫異更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凌軒如此身份之人在這里煞費苦心的調查?
“隋唐時期?難道這個地方在隋唐時期很出名么?”
凌軒見我疑惑,終于不再賣關子,神態放松,恢復了他一貫的不羈。
“隋唐之時,這里被人稱為瓦崗寨!”
瓦崗寨我自然清楚,可這跨越幅度太大,大到我一時之間愣是搞不清楚其中關聯。
見我似懂非懂的表情,凌軒繼續開口,為我詳細解釋了關于瓦崗寨的前因后果。
凌軒說,春秋時滑縣為衛國的曹邑,秦漢之時稱白馬縣,隸屬東郡,隋至明初,稱滑州。
這里緊鄰黃河,由于黃河多次泛濫,使這里的地勢起伏,草木叢生,又因為這里雜草遍地人煙稀少,所以既方便隱藏同時也方便出擊,是一個難得的兵家必爭之地。
而且,此處在北部與黃河的白馬渡口臨近,在南部則與通濟渠相望,進退自如攻守兼備,堪稱軍事要地,隋唐時翟讓等人為了聚集力量,便在瓦崗筑了一個方園二十余公里的營寨,故稱瓦崗寨。
而滑縣之名始于洪武七年,沿襲至今,今人已經大多不知道瓦崗與滑縣之間的聯系。
聽他所說,我低下頭,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將目前為止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一起。
由于共工怒觸不周山,導致天柱折斷四極動蕩,為了避免生靈涂炭,于是女媧出手補天。
可是天柱畢竟不是人為之物,女媧縱有再高的神通也無力重鑄,她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在天柱周圍與神州四極同時設置屏障,然后再派人守護神州安危,而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大禹。
與此同時,弱水第一代首領悄然出現,他在暗中對黃河動了手腳,導致黃河決堤,洪水肆虐,試圖以神州戰亂冤死之人的怨念為刃,以其骨為鋒,以其鮮血為祭,煉制出一柄能夠破除天柱屏障的絕世兇兵,再次摧毀天柱,讓天下生靈涂炭,重歸混沌。
而大禹身為女媧所命守護天柱守護神州安危之人,面對如此大的問題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于是他開始了十三年的治水之路。
現在想來,這治水的路線似乎是他有意為之,可能其中暗藏著什么玄機,直到降服無支祁之后,水患終于治理完成,大禹同時將這十三年的見聞著書于世,也就是后世聞名的天下第一奇書山海經。
我對大禹的了解到此為止,而在千年之后的南北朝時期,關山與弱水的另一番較量再次開始。
弱水中人以助蕭衍稱帝為由,與蕭衍進行了一場交易,交易內容就是身陳慶之的那場北伐之戰。
殊不知陳慶之卻早已是關山中人,是魁首暗中派入南朝潛伏多年之人,這也終于解釋了為何他四十歲前聲名不顯,四十歲后一出山就威震中原,原來是因為潛伏的緣故,韜光養晦,從不顯露自己真實的本事。
現在看來,這北伐之戰的路線也應該是有意為之,這條路線正好與大禹治水的路線互不相干,只在終點處如二龍戲珠一般有所交集。
正是在這終點處,關山弱水精銳齊出,雖然我在夢境中并未見到,不過我相信發生了一場大戰,史書中記載陳慶之遭遇山洪爆發,手下幾千士兵全都死于洪水,只有他自己僥幸逃生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這兩條路線所交集的終點就在滑縣。
據凌軒所說,滑縣就是隋唐時的瓦崗寨,地形緊要,易守難攻在北部與黃河的白馬渡口臨近,在南部則與通濟渠相望……
想到這里,我神情一正。
位于黃河的白馬渡口!?
想起獬豸雕像上的“黃河更流”四個字,聯系到這兩條詭異的路線,我想,我應該找到了二者的交集之處。
或許這就是陳慶之一身白袍的原因,用白馬軍神暗示白馬渡口,他這個稱呼本就是暗示后來者,這個關鍵的地方就是白馬渡口!
興奮的將我的猜測說與眾人,雖然還有很多疑惑沒有解答,比如說蕭衍為何晚年頻繁禮佛,比如為何陳慶之回到南朝之后泯然眾人,可這些無傷大雅,按照現在的線索來看,雕像指示之處,一定就是白馬渡口!
薛楠聽我所說,急忙翻閱剛才凌軒拿來關于黃河歷史上改道的記載,果然,白馬渡口確實有過黃河改道的記錄!
困擾我們許久的問題,如今終于得到了解答,眾人臉上都是隱藏不住的興奮,這白馬渡口,就是我們下一步要去探索的地點。
可看著興奮的眾人,我的腦中卻突然多出了另一個疑問。
我看向凌軒,忍不住的開始思索。
凌軒既然不知道白馬渡口就是這雕像的安置之地,那他為何曾經對滑縣進行過調查,難道其中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