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謝邪所說,真是令我又驚又怒,不知說何是好。
連我自己都沒有料到,居然有一天,會是我站在這風口浪尖的位置,沒想到我的人頭居然這么值錢。
可是這根本沒有道理,我自問從未與人結怨,既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潛藏在幽冥的勢力又為何會對我如此在意?
亓芷眨著天真的眼睛,忽然開口問了一個與此事毫無關聯的問題。
“你們的名字都好奇怪,傳說中白無常叫謝必安,你代表白無常叫謝邪,而對面這個怪人叫范難,又代表著黑無常范無救,你們的名字到底是本來就是這樣,還是加入幽冥之后改的啊?”
“這位小姐,我們的名字本來不是這樣的。”
謝邪沒想到亓芷會在這樣的時候問出如此無關緊要的問題,他神色一怔,反應過來之后看著在我身邊眼巴巴望著他的亓芷,哭笑不得的解釋道。
“在幽冥內部均以傳說中陰曹的各部官員為代號,如十殿閻羅,黑白無常等等,而除了十殿閻羅與牛頭馬面之外,其余人等一入幽冥就要更改自己的姓氏,以自身所對應的官職之姓搭配上原本自己的名字,至于具體為何,主上卻從未明示。”
“只是每一個入得幽冥的高層之人,都會被主上傳授一項絕學,而這絕學正好是每個人所對應的陰曹職位道統傳承,高深莫測,難以駕馭。”
怪不得,我之前也曾好奇,這謝邪與范難的姓氏為何恰巧對應傳說中黑白無常之姓,原來這都是他們有意為之,看來這世上果然沒有那么多的巧合。
同時這也解釋了那日在地下皇陵之中,為何弈和手下六人居然能召喚出羅酆六天附身其上,看來這同樣是弈和的手筆,只是不知道他從何處得來這如此多的絕學奇技。
“大人,所以現在幽冥內部,除了少數一部分人保持觀望態度外,大體可以分為兩派勢力。”
謝邪偷偷打量著我,見我對他所說項上人頭之事沒有動怒,于是放下心來,繼續為我解釋其中曲折。
“其中一派是以主上及崔絕大人為首的正統派,這一派意圖明確,捍衛幽冥正統,堅決遵從主上的命令,要將這幽冥之主的位置留給大人您,我便屬于這一派。”
“而另一派則是以楚江王及鐘鼎為首的新興派,他們受神秘勢力蠱惑,并不滿意主上將幽冥之主的位置轉讓給您,一個個怨天尤人,得到神秘勢力的介入后,紛紛決定自立門戶,欲將大人除之而后快。”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還未等到達目的地,就遇上了這么一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的疑惑與無奈大為明顯,顯然彼此之間都并不清楚,為何會是我,成為這兩方勢力爭相搶奪的焦點之人。
薛楠想了想,開口對謝邪問出了一個需要我們關心的問題。
“你口中這崔絕與鐘冥又是何人?”
沒等謝邪回答,凌軒先他一步開口,似是有所猜測。
“在傳說中,最著名的四大判官分別為賞善司、罰惡司、查察司、崔判官,前三者均為職位名,歷朝歷代均有變動,唯獨最后一位崔判官,不僅在各種傳說中均有出現,同時在歷朝歷代的記載中,姓名并未發生變化,我若是沒記錯,這崔府君的名字,可正是叫崔玨。”
我也暗中點頭,絕與玨,雖然字不同,但這音卻是相同的,想必不是巧合。
謝邪點頭稱是,面帶欽佩。
“閣主果然博學多才,沒錯,這崔絕大人正是與那傳說中的崔府君同名,在幽冥中同樣代表著崔府君的判官一位,不僅神通廣大,同時對主上忠心耿耿,此番事變之后,更是第一個站出來為主上分憂解難。”
這崔絕的名字剛從謝邪口中說出,我也大致從名字中猜測出了他在幽冥中的身份,而這楚江王自不必說,十殿閻羅人盡皆知,可唯獨最后這鐘冥又是何人,我卻沒有任何印象。
沈浪見我們沒有詢問的意圖,于是他只能自己開口,對謝邪問出心中的不解。
“那你口中這與楚江王一同的鐘冥又是什么身份?”
“那就是一個小人。”
謝邪應該是聽弈和說過,之前在地宮中這二人齊心協力共赴生死之事,對于他的詢問毫不反感,友好的一笑,轉身沖對面啐了一口,憤憤不平的開口說道。
“鐘冥所代表的正是傳說中專門吞食惡鬼的罰惡司鐘馗,典故中的鐘馗正氣浩然,剛直不阿,以吞食惡鬼懲罰惡人著稱,可這鐘冥卻截然相反,人面獸心作惡多端,真是白白玷污了鐘馗的道統。”
罰惡司鐘馗,據傳說他是唐初長安終南山人,鐵面虬鬢,相貌奇異,因相貌丑陋而殿試落選,憤而撞死殿階,后被唐明皇命吳道子將夢中鐘馗捉鬼情景作成一幅畫,懸于宮中以避邪鎮妖,進而成為傳說中捉鬼驅邪之神。
只是聽起來這幽冥中的罰惡司鐘冥,似乎德不配位,能讓身為同僚的謝邪都如此評價,想來平日作惡甚多。
這可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沒想到在世人眼中神秘莫測的幽冥,在組織內部居然同樣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最重要的是現在這群人居然都在以我為中心,大有殺了我就天下太平的意思。
我整理了一下謝邪所說的前因后果,開口向他確認道。
“如此說來,前邊這個叫范難的就是新興派的人?”
“正是。”
謝邪正色,看著對面的范難,眼中的不屑絲毫未加掩飾。
“這范難一身本事俱是主上所傳授,如今卻妄動心思,擅自違背主上命令,如此陽奉陰違之人我謝邪羞得與之為伍。”
無暇顧及為何這范難會如此反水,我將他拉到一旁,神態嚴肅的看著謝邪,問出了最值得深思的問題。
“說來奇怪,我們這一路行程不表,你們是怎么會知道我們會從此地路過?”
謝邪見我問到這里,他收回注視著范難的目光,眉宇間也開始嚴肅起來。
“稟大人,此事我也不知,不光如此,就連主上也不知道諸位今日會從此地路過。”
我疑惑更深,注視著他的雙眼,試圖分辨話中真偽。
謝邪絲毫沒有躲避我的意思,直到我收回目光,他掃視了一圈現在離我二人已經有些距離的眾人,然后看著我神態認真的小聲說道。
“這消息卻還是從楚江王口中說出,說你們今日會于此地路過,所以派范難帶人前來阻攔你等,而我家主上收到消息之后,唯恐大人未加注意之下有所閃失,于是派我前來助陣。”
“只是隱約間聽人說起,似乎是大人您身邊有人將信息傳于那神秘勢力,而楚江王正是從哪神秘勢力處得到消息,這才派人前來阻攔大人,主上派我來接應大人已是后話。”
怪不得謝邪說話之前要看一眼身旁之人。
怪不得這讓我以為無懈可擊的路途會出現埋伏。
如果謝邪所說不錯,那只剩下一個可能,一個讓我不敢去相信同時也不想去相信的可能。
在我身邊的這些人里,真的存在著隱患。
就是這個人傳出去的消息,讓我在不知不覺中站在了這風口浪尖的位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