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打過這么強對抗的戰爭了。
無論是對于張昴，還是對于整個北征大軍。
大明朝從朱祁鎮朝開始，從土木堡之變開始，從北平城保衛戰開始。
明軍便消沉了下去，變得一蹶不振。
今日，只是因為神機營的誓死不退，只是因為闕山衛的拼死殺敵。
明軍的血氣被激發。
想當年，明軍也是舉世無敵的無敵軍隊。
如今，卻屢戰屢敗，導致家國疆土喪失。
這是他們的恥辱。
張昴的拔刀敢戰之姿，引著中軍留守兵士誓與韃靼敵軍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震天怒吼聲響徹天際，引得廝殺中的敵我雙方紛紛看來。
“不好，中軍危險。”土山頭上的張侖自然是第一個看的清楚。
此戰，倘若中軍大纛被斬，主將被殺，那么與他們明軍而言就是大敗。
雖然，他張侖不服張昴。
窩里斗可以，可當外敵來臨，當先殺盡外敵。
是非之理，他張侖還是分得清的。
“主將有險，神機營聽令。”
“在。”
“隨我殺回去。”
張侖持刀沖上一匹戰馬馬背就殺了回去。
張欽張永兩人跟在后頭。
闕山衛人人帶血，也可以說是人人帶傷，可愈發是這樣，韃靼人竟然有些怵怕這支軍隊。
無他，凡是和闕山衛廝殺過的韃靼兵，基本都死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悍不畏死的大明軍隊，好似，他們就滿不在乎他們自己的性命。
闕山衛士兵守則第三條：死亡可怕，可你越是懼怕死亡，死亡就會纏住你。
所以，闕山衛就是死亡。
再者，與韃靼人之前的廝殺，早就讓闕山衛忘卻了韃靼人的兇殘。
韃靼人……也不過如此！
這便是強兵姿態，只是，這種思想黃慎還沒有給每一個闕山衛兵士講解出來。
遇敵不怯，死戰當不退。
黃慎上馬，振臂高呼：“闕山衛。”
“有我無敵！”
“殺！”
于是，分散的戰場上闕山衛竟然第一時間集結，而后聲勢浩大的殺了回去。
毫無阻攔。
中軍主將有難，四方來援。
想必，這便是明軍傳下來的習俗。
劉江河看著甚至都快了自己幾步的神機營和闕山衛，眼神中盡是贊嘆。
勇軍、悍兵。
韃靼三王子阿著指揮韃靼軍，道：“給我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這是古巴安費盡心機造出來的戰機，不能夠敗給明軍。
前提是，阿著要死死的拖住陷入戰場上的大部明軍，不然，古巴安那邊撐不住。
于是，有不少的韃靼兵拼死攔在神機營和闕山衛前頭，不讓其殺出。
而中軍張昴那里，一眾大明兵士正在死戰，死戰不退。
可是，古巴安帶來的韃靼軍實在是太強悍了，而且，幾股韃靼軍合在一起，戰力徒增。
就算明軍有著兵戈之利器，敗退也只是早晚問題。
張昴親身上陣殺敵，盔甲上沾滿鮮血。
他看著四周奮勇殺敵的兵士，吼道：
士氣被激發一番，韃靼軍竟被逼退一波。
古巴安畢竟是一員老將，他知曉這種士氣只能利用一次，反反復復，便不再可怕。
“令游騎射之，四面全攻，沒有人愿意給我們多余的時間。”
古巴安知道，此刻，正有數不清的明軍正朝著這里殺來，他要趕在這前頭攻破明軍中軍，斬殺大纛，俘了明軍主將。
而此刻，無論是明軍還是韃靼軍，都在搶時間。
誰能夠搶先一步，就能夠取得此戰勝利。
韃靼人想贏，明軍也想贏。
而戰爭從來不會雙贏，沒有第二種結果。
整個戰局一瞬間陷入一個僵局，動彈不得。
每時每刻，都有著兵士失去性命。
我們可以不尊重這個國家，卻不能夠不尊重為這個國家拼命的兵士。
“明軍威武。”
有人不想認輸，想要找回昔日的榮光，高喊著明軍威武。
“大明必勝。”
每一個明軍兵士都在拼命吶喊著。
同樣，韃靼人也在吶喊著韃靼部萬勝，為了部落，為了女人和孩子。
整個戰場都在沸騰著，更古未聞。
古巴安看著搖搖欲墜的明軍中軍陣列，他知道，再有一把勁，就足以摧垮明軍。
“殺，不計代價。”古巴安再次下令。
圍攻張昴的韃靼軍再次如洪流圍上去，殺上去。
雖說是輕微的一聲響動，張昴也知道，他的部下撐不住韃靼騎兵的撞擊了。
“明軍威武。”
張昴廝殺著呢喃道，他知道，他不會也不可能做了韃靼人的俘虜，不然，就是他張家的恥辱。
張昴決定進行最后一次的死戰。
“大將軍，你看。”
有兵士指著己方大軍后面，看到了飄揚著的大明龍旗。
那是代表大明的軍隊。
“是我們明軍，是我們明軍……”
看到這一幕的明軍都在歡呼著。
古巴安也看到了殺來的明軍，他嘆口氣：“怎么會這樣？”
這是他最好的戰機，可以一戰消滅這數萬明軍，接下來數年，他們韃靼部將會不再懼怕明朝。
可是，現在，怎么會有一股明軍從大明而來，殺到額爾斯，來救援。
這簡直就是不可置信。
古巴安神色晦暗。
“敗了，敗了。”
古巴安知道，當這股明軍殺入戰場上的時候，就是他韃靼部潰敗的時候。
當機立斷，古巴安下令道：“撤軍，撤軍。”
嗚嗚嗚。
嗚嗚嗚。
韃靼軍開始脫離戰場。
可是，如此大好的時機，張昴又怎會錯過。
“勿要放過敵軍，追擊，追擊。”張昴高喊。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韃靼部三王子阿著不甘心，眼看就要取得大勝，怎么突然間就要敗退了？
他真的不甘心吶。
“王子，快些逃吧，再晚，就跑不了了。”
阿著親衛打馬帶著三王子逃離戰場。
轟隆隆。
此刻，救援而來的明軍也殺入戰場，加入追擊韃靼軍的陣營。
“殺！”
楊一清怒吼。
陜西邊軍殺至，韃靼軍必敗。
兵敗如山倒，這里演繹的很真實。
此戰，韃靼部敗了。
如果一開始古巴安能夠保持陣型，能夠脫離戰場之外，他們韃靼部也不會敗退的如此徹底。
起碼，能夠留下軍隊斷后。
斷尾求生。
可是，此刻，滿地都是潰兵，都是廝殺。
早就混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