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漫畫工作室的周經理,也就是“世平”,與西城的老板是親生姐妹。父母離異后,姐姐郎宜云跟了爸爸,世平跟媽媽,改了媽媽姓。
她們爸爸在電視臺工作,一步步晉升為臺長,生活優渥。郎宜云享受的教育、物質條件比世平優質,世平享受的陪伴比姐姐更多些,兩人性格不同,誰也不羨慕對方。
世平畢業不久,姐姐成立工作室,就把她拉來在身邊工作,姐妹互相照應。
多年以來,爸爸忙于工作,連郎宜云都很少照顧,更別說照顧世平了。幸虧媽媽對她悉心照料,讓她的成長路上平順安然。
世平不愿意去今晚的飯局,往年,世平偶爾參加,總是不歡而散。父親喜歡講排場,明明是私人的事情,非要請一堆朋友來慶祝。
宴會上,郎宜云能被父親拿來炫耀,學習成績、舞蹈、鋼琴,父親給大家介紹姐姐成績的時候,充滿自豪。但介紹世平,就只有游泳很厲害這一條,其他平淡的成績實在不足與姐姐爭輝。
世平討厭這種飯局,最早的時候,她倍感壓力,后來到了叛逆期,懂得一點人情世故后,她也不在意這些“淺薄虛偽”的大人們的評價了。
不過今晚她要去,父親59歲了,許城地區有60大壽提前一年過的習慣,所以這個數字讓她不得不去。
世平進入電視臺后面的宿舍區,低頭快步的走著,希望快點躲進爸爸住的樓道,可還是被鄰居幾個叔叔阿姨認出。一路叔叔阿姨叫過來,匆匆上樓去了。
“篤篤篤”世平敲門,以前偶爾來爸爸家的時候,開門的不是姐姐就是客人,這次卻是父親親自來開門:“來了啊?”
“爸!”世平打了招呼,然后從門縫和爸爸的中間擠了過去。在門口脫下外套、換上拖鞋。她發現今年不同以往,只有爸爸一個人在家里,連姐姐郎宜云都還沒來。
世平不知所措,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父親跟著走過來,倒了兩杯茶,對世平說:“今年我們就家庭聚會,你我、加上你姐一家,咱們吃一頓消停的晚餐!”
哦!世平答到。
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人開口說話。電視的音量不大,聲音既緩解、又增添了尷尬。
新聞上正在報道關于林賴氏癥的疫情。
“最近這個什么林賴氏癥,從越南那邊傳了過來,盡量這段時間不要在外面吃飯了吧!跟你媽媽在家里吃。”
“我們平時也是在家里吃,很少去外面。”世平左手抓起一縷頭發轉圈玩弄起來,“中午飯,我一般都會帶。”
“哦,很好。”房間里又只剩下電視新聞的聲音。
“最近有沒有交男朋友啊。”
“沒有。”
“哦,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小伙子認識?”
篤篤篤!有人敲門。
郎臺長起身去開門,原來是他叫的外賣到了,他在家里請客吃飯都是從門口的飯店叫菜。連盤帶菜,讓飯店派人送來,吃完再打電話讓他們把盤子收走,連刷碗的時間都省下了。電視臺門口的飯店知道郎臺長位高權重,也樂于提供這樣的服務。這么多年來郎臺長照顧了他們好多生意。
“讓別人在家里吃,自己還是點外賣!”世平在心里嘀咕。
又過不多久,姐姐一家來了,姐夫手里提了一個大蛋糕。
“不是說今年別吃蛋糕了嘛!咱們自己家人,還講這個干什么,油乎乎的,沒什么可吃的!”
“是孩子要吃啊……”
郎宜云兒子剛上小學,跑到外公跟前大喊了一聲:“姥爺生日快樂!”
把書包扔到沙發上,就往世平這邊湊過來。孩子喜歡這位酷酷的小姨,當然是因為外表冷酷的小姨經常給自己買禮物。
“那么我們就開席吧!”郎臺長宣布。
大家圍坐在圓形的餐桌旁,開席。切蛋糕、唱生日歌,說說笑笑。郎臺長跟女婿推杯換盞,臉色很快紅潤起來。
“哎呀,明年就退休了!以后都是這種清靜日子了!你們要常來看看我,咱們家這么大,我自己在這個房子里,空空落落,太冷清了。我再喜歡熱鬧,也不能整天攢局吧!再說退下來,別人也不樂意來了!”
“哎呀,爸!你發展點個人愛好,寫寫字兒、唱唱京劇,退休生活多好啊,我現在就想退休!”郎宜云為爸爸解悶道。
“也只能這樣了,加入一個老年秧歌隊,跟老太太們湊熱鬧。唉!你爸爸不說在許城叱詫風云,至少是有頭有臉吧!老了老了,跟普通老頭兒也沒有區別!”
爸爸唉聲嘆氣說了不少,世平一字一句都聽進去了,但是她并不在乎這些。退休對位高權重的人來說很痛苦,但對于普通勞動者來說還挺向往的。
世平起身到包里拿了兩個禮物,是日本進口的手工車模,鍍鋼琴漆,異常精美。先遞給外甥一個,摸摸他頭。然后把另外一個同款不同顏色的車模送給了爸爸,說了句:“爸爸,生日快樂!”然后端起酒杯跟郎臺長碰杯,郎臺長開心的很,喝了一大口!
世平也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郎臺長更開心啦,大叫一聲:”好!好閨女!”
世平放下酒杯,說:“我吃飽了!還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郎宜云拉一拉世平的衣服袖子,皺著眉頭,兇了世平幾句:“今天什么日子!這么早走干什么。這才幾點,你要去干什么?”
“我約人逛街,周一就約好了。”
“是男朋友你就去吧。”郎臺長自己打圓場。
“剛才就說了,沒有男朋友。”
“哦,呵呵。”郎臺長臉色拉下來。
世平走到門口要換外套。
“小姨別走!”外甥在勸她。
郎宜云也跟過去,小聲說:“小孩子都比你懂事!吃完了,快去客廳坐會吧!等會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行,咱媽不知道吃沒吃飯呢,我先回去了。”說完換好鞋子,拿起外套,沒穿上就出門去了。
郎宜云手放在門把上,被世平硬硬推回去,大門“咔噠”一聲關上了。
“乒鈴乓啷!”郎臺長把手里的酒杯猛的摔到地下!
嚇得外甥挺直身子不敢呼吸。郎宜云趕緊跑過來說:“姥爺不小心把杯子打破了,沒事沒事啊,你再吃點東西吧,想吃什么?”邊說邊輕撫兒子的頭、背。
“唉!”郎臺長長嘆一聲,“不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