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神回國之后,徹底消停了一陣子。在越南隔離區特殊病房中的驚魂一幕,一直縈繞在心頭腦海,久久不能驅散。
潘校長并不放心她自己住在學校宿舍里,執意讓她搬回家住,被潘神一口否決。她何嘗不想回家,只是覺得搬回家讓父母安慰,不如自己獨自承受這件事情帶來的長期陰影。父母看自己不依靠他們,反而會放寬心吧!
有時候親人的互相關懷是密不透風的壓力,兩代人溝通不到那么合拍,除了親情,事情根本討論不到一起。所以住在一個屋檐下,雙方壓力都很大。潘神一家都是知識分子,家里幾位,各自的腦筋是千回百轉,想要達成共識,更如水中看花,表面很美好,實則暗潮涌動,后招頻頻。潘神沒有精力回去唱這出戲,不如躲在學校宿舍里搞科研清凈些。所以最好的情況是溝通完親情的部分,就分頭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這次越南之行除了超近距離的接近了林賴氏癥,還結識了一位退役的通信兵,一個積極向上的青年,潘神對他有好感,也有防備心。他在9號病房門口救自己出來,雖然自己沒能避免被扎中的遭遇,但是如果當時沒有他救,再被弄出其他傷口的話,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十有八九會被感染,所以他的確救了自己的命!
兩人留下了電話,但從出院到回國,再到以后一直沒有互相聯系。潘神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對方,但也一直沒能鼓起勇氣,畢竟天之驕女從小便是矜持的,各種資源都是主動往她身上撲,哪有她主動出擊的道理。還是等他主動吧!如果他不主動聯系自己,極有可能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普通過客。
一天天過去,潘神雖然每天會想起這段交集,但更多的精力還是放在了對于課題的研究上。她開發研究的原型機,目的是完成精確注確注射分為兩步,第一步是精確掃描,病人喝下反應液,半小時后進入原型機進行全身掃描,確認顯性和隱性的病灶位置。這一部分是斯萊德醫學的強項,無論是掃描速率還是掃描精度,無人出其右,潘神對于這個步驟打算全盤引進斯萊德的設備,自己要做的只是把通信標準協議統一起來,讓這個內嵌設備完美融合于自己的原型機。
第二步才是自己研究的核心內容,即對復雜人體曲面的識別和根據精確掃描的結果進行精確注射。淮海大學雖然沒有人與潘神協同開發,但是潘神的導師給予了大力支持,另外跨學科的各工科院系也有大量的研究成果可以供潘神直接使用,比如對于原型機里針管分布、柔性機械臂的控制、微型電機的選型和控制、針管夾持等技術,都已經日趨完善,這些艱深內容龐雜異常,單靠一個人是不能面面俱到的。然而潘神的整合能力優異,把多項成果化為己用,機械、電氣、控制、材料系的老教授們都鼎力相助,也許只有校長的女兒可以這么做吧。
無論如何,潘神的精確注射項目是有聲有色的推進著,這讓她默默低調的努力著,一時忽略了越南之行帶給她的恐怖而甜蜜的記憶。
2號利用她被隔離到葉卡醫院的時候,把她電腦上的材料拷貝回來,1號已經從外地請了兩名專家來共同解讀潘神現階段的研究成果。
潘神的電腦整理的像大型超市的貨架一樣一目了然,所以沒費多少力氣,專家們找到了原型機3D模型,柔性系統的結構說明、機械計算、夾持和自動注射系統設計、參考了斯萊德最新掃描設備的通信協議、精確注射主體程序等信息。兩個專家按學科分頭解讀起來。
兩天過去,專家連續奮戰工作,已經是頭昏腦花的狀態。1號、2號詢問解讀進度的時候,專家聲稱原理都能懂,但是里面涉及了很多最新科研成果,由于跨學科,著實沒看明白,這個項目絕對不是一個丫頭自己搞出來的,肯定是集合了大量科研成果的綜合項目。
1號2號面面相覷,他們知道潘神并沒有科研助手或同伴,當然她借鑒整合了淮海大學其他學科的成果,但是的的確確是一個人完成到今天的程度。這兩位外省的老專家看了兩天,居然只得出了這么個結論,看來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研究下去了。潘神的科研能力可謂以一當十,也許一個人可以頂的上一個十人跨學科項目組。
1號付了兩位老專家酬勞,打發他們回原單位了。
“看來我們還是得靠這個丫頭了!她搞的這一坨東西,老專家連看都看不明白啊!”1號坐在絲絨沙發里嘆口氣,左手里摩挲著一個磨去棱角的六角螺母,右手叼著一支雪茄。
2號沒有答話,認真整理好從她電腦硬盤里拷貝出的資料,整理完后,對1號說:“我會繼續跟蹤這件事的,也許可以隔一段時間就拷貝一次她的數據。”
“嗯嗯,你做好標記,比如這次的硬盤,標注好拷貝日期地點什么的。”1號吸了一口雪茄,繼續說,“但她的研發進度我控制不了,我是真不喜歡等……”
2號瞳孔緊縮,一股恐怖的感覺從腳底竄到腦門,他知道1號又要出什么鬼主意了。
果不其然,1號問他:“你覺得潘神對潘校長是個什么感情?”
“就是普通父女的關系吧,沒什么特別的!”
“嗯……”1號摩挲著六角螺母,“如果我們讓他父親感染林賴氏癥,她應該能加快速度吧……”
2號沒有回答,他習慣了冷漠的對待1號的各種餿主意,對別人的傷害他已司空見慣。某種意義上,1號是他步入社會的導師,1號教他爭奪資源的時候,總是會有輸贏,輸的人能求死都算是幸運的了。
但是這個餿主意從1號嘴里說出來的那一刻,2號有強烈的要嘔吐的感覺,但他忍住,生生壓了下來,只是拼命咬牙的面部稍顯猙獰。
“你不舒服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