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之后,潘校長的心情更加沉重了。現在身染重病,如果因病從校長的高位上退下,以后再想回來難比登天。但是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不管在位的時候有多風光,都是鏡中花水中月,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1號把一小盒特效藥交給潘校長,潘校長打開看了,里面裝了6個小醫用玻璃瓶,再無其他。便問1號怎么用藥。
“注射,手臂上就可以。每天一次,最好固定時間。”1號回答說,“希望不到6天我們就能做通林賴家的工作,讓您過去治療。”
“不知治療需要多長時間啊?”潘校長惆悵到。
“不管多長時間,把病情控制好,徹底治好再回來吧!”1號嘆口氣,“您放心,越南期間的治療費用我來解決!畢竟這種情況也不能報銷。”
“這個不用了,錢的方面實在不能再麻煩你!”
潘校長準備告辭回家,剛要起身,想起自己用過的碗筷最好不要留在這里,對潘神說:“這些碗筷我們帶回家吧!”
服務員進來聽到了這句話,立刻阻止道:“不行不行啊,哪有飯店賣碗筷的?”
潘校長呵呵一笑,對服務員和顏悅色地說:“姑娘,我看這套餐具很漂亮,不是外面隨便能買到的,能不能跟你經理說一下,我付兩倍價格買走。”
“這……不行吧……”
“不要啰嗦了,你就當我把這餐具摔碎了,花錢賠你一套,還不行嗎?”1號對服務員平心靜氣說道。
“您稍等我問一下經理!”服務員轉身走出包間。
1號撇撇嘴,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要不真把這套餐具摔碎得了。”
“不行的!”潘神馬上說,“如果摔碎,不小心劃傷了服務員,更增加了傳染概率!”
1號聽到這話一愣,尷尬的連忙稱是。
“你這孩子,你師兄只是開個玩笑,你那么當真干什么!”潘校長隨口教訓道。
“沒沒沒,老潘,潘校長,是我考慮欠周!我出去看看!”1號哈哈笑著,站起身來出去看服務員溝通的怎么樣了。
剛走到門口,1號看到門口的服務員正在拿對講機,在跟誰溝通的樣子。看她費勁的說著情況,急得眉頭緊鎖,1號塞給她200塊錢,不耐煩地說:“別問了,這錢你拿好了,就拿你一碗一碟一勺一雙筷子。去拿兩個塑料袋來,快點。”
不等她回答,1號轉身推門進入包房。
不一會兒,服務員拿了倆塑料袋進門,交給1號。1號拿著塑料袋走到潘校長跟前,要幫他裝碗碟。潘校長趕忙起身,把塑料袋接過來,潘神也起身,一邊接過塑料袋,把餐具裝到一個袋子里,又把吃剩的骨頭果皮裝到另一個塑料袋里。三人這才下樓離開,1號緊走兩步搶著買好單,又開車把父女二人送回家。
潘神從越南回來之后性情在原來冷漠的基礎上又增加了敏感。在越南參觀隔離區即將結束的一個環節里,也就是可怖的9號病房里,由于自己的堅持觀察,讓一個隔離區一線醫生染上病毒,現在生死未卜。雖然自己僥幸逃脫厄運,但是虛驚一場之后的她,對生命的認識也與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生物醫學工程被人認為是冰冷的、跟機器打交道的學科。把機器功能做到完善就可以很好的完成科研任務,這個跨專業的學科內容龐雜又艱深,從業者要掌握兩三個學科的知識。人機工程學在這個學科里被放在一個角落的位置,病人怎么樣接受眼前這臺救命機器,研究機器的人似乎考慮到了,但是淺層次的考慮,比如會不會嚇到患者,會不會讓患者疼痛難忍。
經過越南一場奇遇,潘神做了很多對機器和人交互的思考。現在父親已經基本確認染病了,這更讓她有了同理心,使用這臺機器的是自己敬愛的父親,她希望自己能夠代替這臺機器,親自為父親治療。但是她的專業讓她明確的知道,對于很多病癥,比如林賴氏癥,人無法代替機器,讓機器更智能、更像人,才是最終解。
她和父親坐在1號的車上,也想了很多,多虧許天城的幫助,不出意外,父親很快就要去越南接受治療了。父親可能這次會接觸使用到自己沒有機會見到的斯萊德醫學公司的那臺原型機。
“爸,如果我能早點突破智能注射,也許就能在國內給您治療了!”潘神有點失落的說。
“科研哪有那么容易,不要急于求成,你的成果轉化到臨床,有一個相當長的驗證過程,難道讓爸爸當你的小白鼠嗎?”潘校長本想開個玩笑,卻沒想到潘神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你放心,我肯定會拼命加快進度的。走上臨床肯定來不及,希望近期能有機會超越斯萊德的原型機!那臺機器也是在實驗階段,越南的臨床志愿者政策比較寬松,所以才允許直接作為有效手段對患者進行治療。”潘神說到這里,想起今天1號承諾拿到斯萊德的人體掃描儀器的通信協議和報文信息,便往駕駛座看去。
正好1號插嘴鼓勵潘神道:“不用擔心啊小潘,斯萊德的水平我知道,很多領域牛的不行,有些地方也是一般水平。你的研究現在到什么階段了?潘校長現在越南穩定病情,你這邊好了,他馬上趕回來,可行嗎?你需要多長時間?”
“不好說啊師兄,你找斯萊德醫學公司溝通軟件的事情大概需要多久呢?”
“這個很快吧,你要的這些東西是可以公開的話,那我兩天肯定能拿到。如果是加密的作為科研要求,我得有一份你的介紹信,讓潘校長寫就行了。也許最多一周時間就可以了?可能要跟他們德國總部聯系。”
“是加密的信息。那么我今晚就讓爸爸把介紹信開給你吧,現在還是德國上班的時間,能麻煩你跟他們溝通一下嗎?”潘神急切地說。
“小潘!“潘校長一直沒說話,聽到這里有點生氣起來,“你師兄難道沒有自己的工作嗎,也不能讓他老是忙活咱們的事情吧!你這樣做太沒有同理心了,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為他做了什么?”
“對不起師兄,我不該這么催你。”潘神有點慚愧,知道潘校長數落的對,立刻給1號道歉。
“別說見外的話小潘,我也是個急脾氣,你不催我,我今晚也要給他們打電話,實在不行發個郵件也行啊,對吧!”
“師兄,加個微信吧!……”潘神本來想說如果拿到軟件信息,可以微信發給她,但轉念想這樣說出來,父親肯定又要生氣,嫌自己又催別人,所以即使收住,說,“方便后面聯系!”
“好啊,回頭我加你手機號吧!”
1號把兩人送到家,下車道別后,開車回伴湖雅居。路上他打電話讓2號找斯萊德的人,把潘神要的通信協議和報文信息抓緊發過來,第二天就要拿到。
潘神也在家里住下,回家之后跟母親打個招呼,徑直走進自己臥室。拿出筆記本電腦,便開始工作。她暗暗決定,從這一刻開始必須爭分奪秒,不能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她要用自己的力量拯救父親,要求自己不能因為對科研的懈怠留下任何遺憾。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有人敲響臥室門。
“進!”
潘校長端著一杯溫牛奶走進來,拍拍潘神的肩膀說:“今天爸爸情緒沒有控制好,在外人面前說了你好幾句。對不起啊!不得不承認,還是怕死的,所以情緒失控了。”
“我不怪你。我只是覺得你為了我跑到越南染上這病,我對不起你和媽媽。”潘神眼里再也沒有眼淚了,說起這些話,前兩天定是淚流滿面,但是今晚一過,后續的治療方案已經明確,自己擔負的責任也已經明確。內心堅定無比的潘神,沒有時間再去抹眼淚了,“爸,你早點休息吧,這個情況千萬不要熬夜勞累,自身抵抗力是最可靠的,保證休息最重要!”
“好,你也別熬夜,這幾天累了,工作明天再干吧!”潘校長走出臥室,回頭說,“對了,介紹信我已經發到你郵箱里了,你查收一下吧!”
“好的,放心放心,我一會就睡了。”
潘神并沒有按照自己說的很快就睡,而是把自己當天的精力用到燈枯油盡,凌晨三點,感覺集中力實在難以為繼,便定了一個6點鐘的鬧鐘,昏昏睡去。潘神的作息本來就與眾不同,現在是非常時期,她希望能夠進一步增加工作時間,所以想再從很緊張的休息時間里擠出1小時,把每天睡眠時間控制到6小時以內。
親情讓她充滿戰斗力,但人的精力體力畢竟有限,一頭倒在床上的時候,她感覺到疲憊不堪。睡著很快,半睡半醒間,她想起那個退伍的通信兵,陪她在越南歷險,但是后來不再聯系的那個小伙子。
第二天一早6點鐘,潘神的鬧鐘響了。初冬時節,天還是一片漆黑,屋里很冷,但她艱難的爬起床繼續工作。
中午11點左右,1號已經拿到斯萊德的反饋,把通信協議和報文信息都拿到了,1號讓2號用電子郵箱發給潘神。
“你喜歡這個女孩嗎?”1號突然問2號。
“還行吧,有點喜歡。”
“所以你偷了她電腦上的資料,有點愧疚感嗎?”1號問道。
“完全沒有,那是兩回事。”
“嗯,那我向她爸爸投毒呢,你什么意見?”
“你讓我做什么我都執行,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意見。”
“我不讓你去做,一是老漂剛加入我們,想試驗一下老漂的能力,再一個是因為不讓你心里難受。”
“我做的話也不會難受。”2號冷漠地說道。
“不不,萬一以后你跟這個天才科學家有什么深入的關系了,回想起以前,如果是你把她爸殺了,這可就是弒父之仇啊,兩個人怎么在一起呢?”1號哈哈笑著說。
“這個我從沒想過……”
“所以我替你想嘛!”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是從沒想過會跟潘神在一起!”2號一緊張,說話的節奏也快起來。
“哈哈哈!果然你對她有意思!”1號摸出胸前吊著的一個磨損的六角螺母,“你可以想想,但是不要動心思,以免影響我們的計劃,等潘神的任務完成了,隨便你怎么樣,我不會妨礙。”
“放心,不會影響工作!”
“呵呵,我對你放心的,而且,”1號轉臉望著窗外,“我對她也放心,上大學的時候我追求過她,沒成功!年輕十幾歲的我都把不到的妹子,你就更沒戲了!”
1號放聲大笑著,沒有理會2號。2號的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但右手的拳頭卻不自覺地緊握了一下!
“對了,電視臺的項目款項開始調撥了嗎?”1號問。
“還沒有,裝修方案剛剛提交上來,你還沒看。”2號回答。
“你看看就行了,大概多少老漂都匯報過了,跟場地有關的所有費用一共是440萬,你看一下條目,再跟電視臺確認一下,之后不允許出現跟場地相關的任何費用,水電費也不行。如果沒問題你就安排簽合同。首付四成,裝修完成驗收后四成,最后兩成等節目錄完再付。”
“清楚了!我馬上就去辦!”
“你問問公司除了冠名之外,還需要插播什么廣告嗎,讓公司也出個人跟電視臺對接,你就別直接出面了。”1號不想讓2號過多曝光,畢竟還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操作需要他去完成。
“另外,這個雜牌綜藝節目可操作性很大,讓電視臺給留香一個常駐嘉賓的位置。進一步讓他提升知名度。也提前跟留香說聲,讓他做好準備。”
“好的!”2號轉身出了辦公室。
1號把六角螺母放進胸前的睡衣里,平躺在沙發上,兩手搭在胸前,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