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侍候的婢仆早就被清兒遣走了,連清兒都不知躲到哪里去。張寧連喊兩聲,沒人出來。
顧淳連聲道:“好好好,我不亂說。”
“天色不早,你應該回去了。”張寧板著臉道,誰愿意卿卿我我時有人在礙眼啊。何況懷里的楊容兒嬌軀輕顫,顯然很緊張。
“讓我回去行,你先告訴我,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我就走。”他好奇得不得了,能讓張寧破戒的女子,怎么也得見識一下。
“不行。”張寧揚聲道:“清兒,死哪兒去了?”他在院里,清兒斷沒有出去躲清靜的道理,大概見他和楊容兒你儂我儂,識趣躲回房了。小丫頭不會沒分寸。
果然,他這一高聲,清兒便應聲而出:“來了。”廂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小丫頭探出半張臉,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張寧一指陪笑的顧淳:“叫兩個人,把他扔出府去。”
“別呀。天都黑了,我還沒吃飯呢,讓我吃了飯再回去。”顧淳哀求,不管怎樣,能混得一刻是一刻。
清兒在廂房里把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剛才沒出來,是生怕張寧和楊容兒臉嫩,這時道:“顧公子,宴席已經散了,公子又有事,沒空待客。你不如先回去,明天再來。”
“明天我要進營了。”顧淳道:“我說清兒,你只要告訴我一聲,這位姑娘是誰,我馬上就走。”
清兒低頭輕笑,道:“奴婢哪里知道?顧公子快別為難奴婢了。你要是不走,奴婢這就去叫人,外面流水席還開著呢,要真被扔出去,傳出去可不好聽。”
“流水席還開著?不會吧?”顧淳半信半疑道:“晚上沒歇嗎?”
流水席十二個時辰供應還是三餐供應,完全看主家的實力,張勇也就罷了,張寧可是實打實的大財主,光是紡織廠給他帶來的財源,就是十年流水席也吃不窮他。
清兒道:“沒有。鄭王又加了一百席,外面火把高點,熱鬧得很多。你還是回去吧。”
“鄭王又加一百席?一共兩百席?有那么多人吃飯嗎?”顧淳奇道。兩百席十二個時辰不停,這得吃多少東西?得多少人吃啊。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廚子們分兩班輪流掌勺。”
“阿寧,你可真行。”顧淳豎大拇指,道:“你這樣搞法,京城的名聲得談論很久啊。”
張寧道:“明人怎么說,那是別人的事。我又不活在別人嘴里。你快回去吧。”他感覺到懷里楊容兒安定了些,語氣也緩和一些。
顧淳想了想,轉了轉眼珠子,道:“行,我這就走。”
清兒行禮道:“顧公子這邊請。”竟是要帶他出去。
顧淳輕咳一聲,道:“走吧。”當先而行。
一直很不安很害羞的楊容兒松了口氣,聽著腳步聲朝院門口走去,緊緊貼著張寧胸口的臉輕輕離開了些。
張寧的手依然放在她后背,見她離開自己胸口,輕聲安慰:“沒事了。”
其實就算讓顧淳知道楊容兒在這里也沒關系,不過她不愿意,他自然不會勉強。就像悠悠要她避開人們的視線,悄悄從后門進府,他便遵從一樣的道理。男人嘛,順著自己女人一些,不是應該的嗎?
耳聽腳步聲出了院站,清兒的聲音在院外傳來:“顧公子,這邊。”
總算走了。楊容兒放心地離開張寧的懷抱。
張寧見顧淳確實出院,楊容兒剛才又緊張得嬌軀輕顫,便扶她在石凳上坐下,道:“嚇著你了吧?剛才那位是顧淳,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
一句話沒說完,清兒的驚呼聲傳來:“顧公子,你要去哪里?”
就見明晃晃的燭火下,一道藍色人影如箭般沖了進來,一個聲音贊道:“好一個美人兒。”
楊容兒受驚嚇之下,忙以袖遮面。
張寧大怒,喝道:“顧淳!你做什么?”
這就過份了。
清兒的聲音隨之響起:“顧公子……公子,他趁婢女沒防備,跑了進來。”
出了院子是甬道,顧淳故意磨蹭,清兒見他離開,便沒有催促,沒想到他存著殺一個回馬槍的心思,這一跑進來,可把楊容兒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顧淳見張寧動了真怒,忙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什么樣的姑娘能讓你動心。真心對不起,嚇著你了,我這里給你賠不是。”最后一句話是對楊容兒說的,他行了一禮,不待張寧和楊容兒說話,轉身便走。
“站住。”張寧聲音不高,自有一股威嚴。
顧淳不敢違拗,停步轉身,再行一禮,道:“阿寧,是我不對,玩笑得過了頭。”
他只想瞧瞧張寧懷里的女子長什么樣,是誰家姑娘,如今看清容貌,長相出眾,氣質清雅,已經心滿意足,于是老實道歉。
張寧怒瞪他一眼,再看石凳上的楊容兒,見她臉色蒼白,忙道:“怎么樣?”不會一受驚嚇便受不住吧?
楊容兒剛才確實覺得一顆心漏跳了一拍,不過聽到顧淳的聲音,知道是張寧的朋友惡作劇后,心神稍定。只是心跳漏這一拍,臉色便蒼白得很。
“沒事。”她搖了搖頭,道:“這位便是顧公子吧?”
兩家議親,她哪會不清楚顧淳走了張寧的門路?就是因為這樣,祖父才看在張寧面子上,推薦他去神槍營訓練軍士。
“不敢當。”顧淳又行了一禮,道:“是我唐突了。”
張寧確定楊容兒沒事,轉頭瞪了顧淳一眼,道:“你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這位姑娘長相氣質如此出眾,不知是府上是……”顧淳又行了一禮,簡直是奉行禮多人不怪的策略了。
張寧翻了個白眼,道:“趁早別亂想,要不然前程堪憂。趕緊的,走。”這小子以為楊容兒是哪家青樓的姑娘,才有這樣好的長相氣質,要是楊容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在楊士奇面前告他一狀,他的前程可不是堪憂?
顧淳聰明得很,雖不清楚眼前這位姑娘的身份,但事關前程,豈是玩笑,忙行禮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