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研究院的放手一搏。居然起到了奇效,因為帝國的龍擊兵產能跟不上了。
一方面,帝國內部的控制區可以用來屠殺的龍獸和其他生靈已經變得越來越少。制造龍擊兵所需要的黑暗能量已經逐漸入不敷出。
其次,帝國在原始獵場里投放的自我復制機器生命已經嚴重地干擾到了自然生態的平衡,它們制造出一個又一個的無生命區。這逼迫獵場深處的龍獸們再一次加入到了戰爭之中。
而這一次龍獸們不再漫無目的的四處進攻,而是將大部分的力量都對準了它們認定的血仇的始作俑者:帝國。
當然,最重要的因素是,他們把大部分的能夠收集到的生命都送到了終極黑龍制造計劃里面,這才是真正消耗他們黑暗能量的大戶。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寸土必爭的拉鋸戰之后,帝國終于開始有些支撐不住了。于是他們又制定了一個新的計劃,代號為“魔盒計劃”。
這個計劃比終極黑龍制造計劃還要令人匪夷所思,因為四大研究院費勁千辛萬苦,也就只獲得了這么個計劃的名字。而從這個名字中,卻什么都推斷不出來。
此時此刻,待在了建木的白夜明在等待著命運對他的召喚。于此同時,他也在觀察研究著那顆之前種出來的樹。
盡管,白夜明一再跟外界強調,自己并不是這棵樹的主人,這棵樹也并不是自己下令制造的,自己那個時候才剛剛從帝國的南方逃命回來。
但是并沒有人相信,因為當年主持這個計劃的是白夜明的晶體提純課題組,白夜明也是課題組的老大,所以理所應當的,白夜明就要為這件事背上黑鍋。
而白夜明一直在思考,這棵樹應該也有其特異之處,按理來說,這棵樹應該也有著可以和靈魂發生作用的方式。
白夜明通過長時間的觀察,他發現了這棵樹與眾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居然是有靈魂的。而它的奇特之處,正是在于它的可交流性。
沒錯,白夜明已經開發出來了一套用于和這棵樹交流的行之有效的手段。主要是,如果不是因為他宅在建木的研究院里實在是太無聊的話。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已經會對和樹說話產生這么大的興趣。
因為白夜明在研究所里。實在是沒有幾個能說的上話的人。楠鄉自從去了古代學院之后,她和自己之間就只有信件的來往了。雖然從信件中,白夜明知道了她的近況很是艱難,但是除了在回信中與她共勉,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白夜明開始痛恨這種異地戀帶來的無力感。
楠鄉在信中說的并不詳細,但是這種不詳細并不是為了應付白夜明,更像是應付一個可能會隨時看到這個信件的局外人。很多時候,白夜明都推斷出來楠鄉文字底下淺蓋著的那層信息。
古代學院要分裂了,楠鄉在那邊一腳踏進了一個大麻煩里。
據楠鄉所說的,進入古代學院,就必須要有一個合法的身份。也就是要加入他們的三個機構中的一個,分別是宗堂,劍閣和書院。
其中宗堂是學生學習的地方,它不但限制了求學之人的年齡,同時還不允許那些外來之人在其中擔任任何職位。因為他們對小孩子的三觀塑造就像是一種洗腦的過程。他們不允許在這個環節中,有任何他們不想讓自己未來接班人的知道的想法滲透進來。
這是一個高度封閉的社會集群。他們的新生人口主要來源于其中人員的子代,以及在四處抱養的四歲以下的孤兒。外來人在這里并不受到歡迎,或許帶著尊重,但是永遠有戒備隨之相伴。
除非。
除非你進行一個儀式,對宗堂宣誓效忠。
楠鄉在很久之前就對白夜明表示,自己在經過慎重的思考之后,為了獲得冥想的法門,她選擇了宣誓效忠。
因為她有一種直覺,宗堂并不會害她。
據古代學院的人介紹,這效忠儀式在實際上,是她用靈魂與宗堂簽訂了一個契約。而這個契約對她的行為便會具有一定的約束力。
所以按理來講,她根本就不可能通過信件的這種方式將宗堂的秘密告知給白夜明。而她也并不曉得這種契約的約束力為什么在自己身上會失效。
在宣誓效忠了之后。為了正式接觸到冥想的方法,于是她讓古代學院同意了她加入書院的申請,并給她分配了一位龍人族的老師教授她冥想的法門。
而這也就是她在無意間身處漩渦的開始。
對于這場泛大陸范圍的戰爭,古代學院的內部有涇渭分明的三種看法:一開始,大部分人認為古代學院應該繼續秉持著中立的態度,觀察這場戰爭,而不涉及其中。
原本絕大部分人都是這種立場的支持者,但是隨著戰爭愈演愈烈。能夠在這大陸上有一方和平凈土的想法隨之迅速破滅,而這種觀點也幾乎被所有人都摒棄了。
第二種觀點則是由很多年輕人,以及一些在很多年前某個特殊時間節點附近,加入古代學院的老龍人族們所秉持的。他們認為古代學院應該趁著這個機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從而在大陸上為自己謀取一個超然的地位,謀取到足夠多的利益與權利。而楠鄉的老師就是這一派的中間力量。
楠鄉之前在信件中就表明自己是支持第三派,也就是避世派的。他們打算將古代學院整體遷徙,離開這片大陸。尋找到新大陸,并在其上重新扎根,生長,繁榮。
所以她和她老師的觀點就有了劇烈的沖突,而這在古代學院中是不允許的。尊師重道,聽命授業之人是古代學院的行為基準。
所以楠鄉一方面在暗中支持,想辦法幫助避世派獲得更大的優勢,做好離開的準備。另一方面她又必須巧妙的隱藏這件事情,以免讓古代學院懷疑她的契約是否出現了什么問題。
白夜明曾在回信中隱晦的提到自己想要去古代學院找楠鄉幫助她渡過難關。但是楠鄉也表示了這恐怕是不太現實的事情,現在整個古代學院劍拔弩張,是不會再接受外來的人了。
悲觀一點的說,如果楠鄉的計劃失敗了。古代學院在亂世中能夠求得一個不至于毀滅,將來白夜明和她就還有再相見的機會。
而楠鄉的計劃如果成功了的話,她就會帶著古代學院的人遠走新陸。這也就幾乎意味著,除非白夜明在戰后也踏上渡海的行程,否則此生再無相見之機了。
白夜明可以接受這件事,是因為白夜明從神秘女子那里得知自己只不過是被抓到這個世界執行任務的棋子。
等這個世界未來命運的謎題被揭曉答案后,自己和楠鄉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兩個人大概率能在另一個世界相見,因為那種靈魂上的熟悉感,讓白夜明相信,在原本的世界里,兩個人肯定是互相認識,甚至于關系匪淺的。
但是楠鄉卻不知道這一點。她做出這個決定之后,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恐怕和自己喜愛的人,和白夜明此生是再難相遇了。
但是她為了堅持自己心中認為是正確的事情,她為了用自己的能力來拯救古代學院的那群人,她選擇了犧牲自己的這種感情,選擇了犧牲自己今后的幸福。這讓白夜明覺得她是可敬的。也只能是支持她的決定。
楠鄉給白夜明的印象始終就是這樣,兩個字,真實。
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她說喜歡什么東西,就會拼了命地去喜歡,去研究。
她說想要研究冥想,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就肯放下自己的研究方向,轉而去學習植物學。就肯放棄自己在建木的一切身份,轉而去古代學院。
她覺得想要拯救古代學院的這些人,因為她說她很喜歡這里。她覺得古代學院非常的親切,就好像是她真正的家,她甚至懷疑自己之前失去的記憶是不是都和古代學院存在著什么關系。
所以她為了保存古代學院,為了拯救古代學院,她也選擇了放棄和這個大陸的所有羈絆。
而白夜明究竟是喜歡她什么呢?喜歡的就是她的這份敢愛敢恨。
除了這個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之外,白夜明從楠鄉身上感受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真實。
她用真實來對待自己,用真實的來對待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愛好,用真實來對待他人。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對白夜明也很真實,坦然,絲毫沒有虛偽的做作。
白夜明竟然已經有些開始期待跟楠鄉在新的世界之中的相見了。
“那叫什么來著?什么園來著?”
“破鏡重圓?”那棵樹說道。
“不是,是再續前緣。你會說話么?”白夜明對著那棵樹沒好氣道
而白夜明身邊的其他人,也在這個亂世中被命運的洪流拍打的飄散零落。
天聯在幾年前那次造訪帝都之后,就變得很少在研究所露面了。似乎是因為他的家族需要他肩負起更加重要的職責,而他又想著去追逐霞星,這讓他和家族有了一些矛盾。
兩個人其實在最后的時候,都有一些話沒有跟對方說明白。白夜明知道自己在喝醉的那天晚上,天聯是有東西想跟自己說的,但是他覺得自己醉了就沒說。
后來自己和在帝都天聯吵了一架之后,白夜明想著去重修于好,但是卻始終找不到機會。
直到霞星的家里發生變故,她跟斬哥老余還有小九是出身一個村子的,他們可以稱之為家人。白夜明他們也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甚至于他們還開過玩笑,一個村子里出來四個黃金,這個村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有想到,一語成讖。霞星她們那個村子似乎真的有問題,她們從很久以前開始,村子的黃金比率就高的嚇人。
所以在亂世中,他們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這個的秘密被人發現了,而他們的整個村子也被人殘忍的屠滅了。
所以江霞星最后一次出現在建木研究所,就是為了哀求白夜明。請求他幫忙用他極高的權限,調集所有與此有關的線索。
白夜明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江霞星。在白夜明的記憶中,她永遠是那么自信,那么驕傲,又那么有責任感,有正義感的女俠客。卻在自己面前泣不成聲,表現的那么脆弱。
白夜明在為她找來自己所能都找到的所有線索和資料之后,見到的就是霞星的最后一面。白夜明相信,如果她們不能報了這份大仇的話。恐怕就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就在白夜明動用自己的權限調集這部分資料之后,并沒有過多久。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的院長,就特意找白夜明說了這件事情。
“我知道你和那幾個來自那個村子的黃金關系非常的好,那個女隊長,是叫江什么是吧,聽說名聲還很好。但是有關于那個村子的事情,我勸你不要在插手了,這是為了你好。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后面到底是什么家族做的,你也無法想象。”
而后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天聯從家族里跑了出來,他跑到了建木。白夜明把早就準備好的,曾經給過霞星的所有資料也給了天聯一份。他從天聯的眼神中看到了謝謝二字,但是他沒有說。白夜明也沒有要求他說出來。
天聯不愧是大家族的子弟。他匆匆翻了翻這些資料,看出來的信息就要比白夜明研究了好幾天的還要多。但是白夜明也從他蒼白的臉色,以及匆匆而去的背影,閱讀出了在那些記載了情報的紙上沒有寫出來的一件事。
恐怕兇手里,肯定是要有天家的一份。
就這樣霞星他們四個人走了,天聯也追著他們一并走了。
日天不在研究院大本營里,他現在在靠近前線的聯合培育基地里作為技術上的總設計師,一天到晚忙的脫不開身。不過還值得開心的是,他的小日子過的還挺滋潤的。
因為他經常給白夜明寄來一些前線的野味。這讓白夜明鄭重的警告了他,跟他用2000字的長篇大論,說明了食用野生動物與突發性瘟疫之間的必然聯系。讓他之后不能再繼續食用野味了,這讓日天討了一個天大的沒趣。
在此為了節約篇幅,就不把白夜明勸告的話詳細列出了。
而就連他的曾經秘書,峰落,也都沒有時間和他聊天。因為他已經混成了研究所的中層管理。這讓白夜明不得不嘆服他在這方面的能力。
因為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么一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能夠八面玲瓏,長袖善舞。
像是白夜明就不行,他就只能見人說人話,見鬼給他講講自己作為無神論者的心路歷程,是完全不會給鬼面子的。
升任了領導的峰落自然是沒有時間在天天屁股后頭跟著白夜明,白夜明在研究所里倒是真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聊天的對象改成了這一課樹。并且他還給這棵樹起了一個聽起來就NB的名字。
翠花。
“翠花啊,你說你叫這個名字怎么樣?”
得到的回答是持續了整整兩天的沉默。差點沒有直接把白夜明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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