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突然開口問后面。
“這位乘客,你知道{臺場}前為什么要加{御}嗎?”
“不知道。”
女演員望了望他,微微坐直起來回應著。
可能會覺得這家伙好煩,她想靜一靜,在前面吵吵鬧鬧的。
“那你知道為什么叫臺場嗎?”川弘千信又問。
“是因為那個吧,過去這里有炮臺吧。”生田回答道。
“如你所說。”川弘千信說道。“臺場誕生于江戶時代幕府末期,以黑川來航為契機,幕府畏懼于脅迫開國的船隊,想在品川海岸設置11座大炮,便建造了炮臺場。”
“前面加{御}也是因為,炮臺場是幕府的設施,江戶時期為了向幕府直接管轄的設施及組織表示敬意,有了在前面加{御}的慣例。”
“不過這位乘客,您在深夜前往六本木之丘,難道是住在那里嗎?”
順便說一下,御字的含義,川弘千信和妹妹就讀的御茶水附小也是同理。
生田點點頭,說是。
又疲倦的靠著座椅。
川弘千信感慨好厲害,突然又問。“那剛才跟你在一起的,是你男朋友嗎?”
生田一下子驚愕的望向她。“誒?”
“嗯?”川弘千信瞥了一眼鏡子。“你上車的時候不是和一位男性在一起嗎?”
“不是的,就我一個人。”
燈光有些暗,生田狐疑的臉依稀可見。
她暗自咽了一口口水。“你看錯了吧。”
“是嗎?那就失禮了。”川弘千信也不再糾結這個。“可能看錯了。”
這時候汽車好像駛過了一片明亮一些的道路,路燈劃過車內。
生田神情有些哀傷。
“這位乘客,還有一件事你知道嗎?”川弘千信又問道。“御臺場其實是個有故事的地方。”
生田于是向他望來。
帶著疑惑的神情。
背景音樂慢慢響起了,淡淡的嗚鳴聲。
川弘千信一邊說道。“御臺場的防波堤周邊,因為潮流的關系,經常會飄來溺死的尸體。所以至今那個地方……”
“不好意思。”生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太喜歡這類話題。”
然后別過頭,又靠在座椅上。
“失禮了。”川弘千信笑了起來。
后來生田好像睡著了。
川弘千信又喊了她一下。“這位乘客,馬上就到了。”
“現在這里是哪里?”生田一下子醒來了。
“白金隧道。”
“白金隧道?”
“出了隧道馬上就是目黑。”川弘千信說道。
“目黑?為什么要去目黑?”生田奇怪問道。
“不是你說的嗎,去目黑。”川弘千信說道。
“不是的,是六本木。”生田說道。“我說過了,要去六本木。”
“什么?是六本木嗎?”川弘千信詫異。“那我聽錯了,我馬上調頭。”
“我很累,想早點回去。”生田疲憊的說道。
這時候觀眾奇怪了。
方才川弘千信明明問過對方去六本木做什么,是不是住在哪里的。
現在又說聽錯了呢。
川弘千信一路道歉著,說最近總是糊涂了,然后又說。“載你之前,我正好停靠在碼頭上想好好休息。對了,那個時候,我看到碼頭上有一個人,還郁悶著……”
生田這個時候偷偷瞄著對方。
“那個,是不是你啊?”川弘千信又問道。
“碼頭?”生田想了一下。“我沒去過碼頭。”
“是嗎?”川弘千信想了想又說。“確實和你很像啊。”
“你看錯了吧,我今天一直在學校。”
“是嗎。”
“是的。”
“失禮了。”
燈光黯淡了下去。
這個時候,又是那種嗚嗚的背景音樂。
再亮了起來的時候。
川弘千信說快到目的地了。
生田這時候好像看到了一道濕淋淋的身影,前方燈光一暗,突然又不見了。
好像是自己看錯了吧。
但是這時候,突然響起了滴水聲。
生田看向腳下,再下意識望向旁邊,驚叫了起來。
燈光打在那個位置,看到了一個穿著校服渾身濕漉漉的少年。
生田一下子驚叫了起來。
燈光再黯淡下去了。
只在利用燈光明滅,達到切換場景的效果。
生田好像又睡著了,川弘千信再把她叫醒,奇怪的看了看周邊。
剛才的一切好像是在做夢了。
“這里是哪里?這里不是六本木吧,我說了我要去六本木之丘。”生田發現不對勁,說道。“連續錯了兩次,你也太離譜了吧。算了,我要在這里下車。”
“那個……”
“什么?”
“我們去了六本木之后。”川弘千信瞥了她一眼。“你不記得了嗎?”
“誒?”
“然后你說,還是走吧,這里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川弘千信說這是對方指的地方,于是帶了她過來這邊。
然后川弘千信又說起一開始在碼頭的時候,其實看到生田了。
生田緊皺著眉頭,看向他。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在做的事情,從頭到尾。”
“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啊。”
然后切換場景,在海邊的時候,生田把一個男生推下去了。
在舞臺邊緣直接推下去,下面準備了東西墊著保護演員的,在觀眾面前達到了推下海的效果。
這里有兩個方案,在燈光切換之時讓生田走位過去,后來演練過了,舞臺這么黑的狀況下還是準備替身演員合適,一樣的發型和衣服,只是露面背影就夠了。
這次總算到了目的地,兩人下車。
在一棟公寓面前。
這里的道具用了投影儀展現在后面的白布上了。
川弘千信說她讓開來這里的。
生田說這里是以前和男友以前生活的公寓,留下了回憶的地方。
那個時候都很快樂,學習很好,為了理想和目標在奮斗。
川弘千信問她,為什么要殺人。
生田說起他們的感情糾紛,后來一直遭遇失敗和挫折。
川弘千信一步步逼問她,問她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要殺人。
生田的表情變得扭曲,開始掙扎,變得痛苦了起來。
最后川弘千信問她,為什么要自殺。
燈光一暗,場景再切換到了海邊,在舞臺邊沿。
這次是生田跳海了。
反轉出來了。
川弘千信又逼問她,為什么要自殺。
“我想解脫。”
“我想盡早從生活的痛苦中逃離出來。”
川弘千信對她說。“你終于意識到了,你馬上,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生田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那么走吧。”川弘千信走在前面。
“去哪里?”生田問。
“我的工作就是把乘客送到目的地。”川弘千信說道。
兩人又上了出租車。
生田靠在后座上,目光迷離神情混亂。
旁白響了起來。
背景音樂也響了起來。
“從現在開始,我的靈魂要向這個世界告別。現在,我正身處告別的過程中,我做了一個關于線香煙花的夢,夢中是令人懷念的回憶。煙花燃盡時,就是我和這個世界告別之時。”
川弘千信幾次通過鏡子望了望她。
燈光再暗了下去,在舞臺一邊,小小煙花在燃燒著。
最后,結束。
一切歸于平靜。
本來到這里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下一幕,舞臺燈光全部亮起了。
醫生領了一個記者出場。
然后又見到了生田。
生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像個植物人一般。
叫了她幾次還是沒有回應。
醫生介紹說她現在還有精神上的后遺癥,一直堅信自己已經不是這個世上的人了。
她一直不承認自己還活著。
醫生還說,她跳海的地方是在御臺場,其實那個地方因為大轟炸和大地震,曾經漂浮起來很多的尸體。
怨魂縈繞不散,說她也有可能被纏上了。
但是最近,好像有了好轉的跡象了。
在兩人走后,男朋友發現生田好像慢慢醒來了。
生田也慢慢的好像恢復了神智。
只是突然,男朋友說要帶她走。
生田發現前面的人已經變成了鬼魂了,顫顫巍巍的抓向他深處的手……
后面的屏幕展現出來報紙上的新聞報道給觀眾看,那晚生田自殺未遂,其實男友也自殺了,他的尸體被發現……
故事好像還沒結束。
燈光再亮起的時候,回到了出租車上。
“這位乘客、這位乘客……”
川弘千信把人叫醒。“你知道臺場前面為什么要加一個御字嗎?”
生田閉眼,頓了一下,說道。“我知道。”
“這樣啊。”川弘千信微笑。
生田靠在了座椅上,慢慢閉著眼。
燈光逐漸暗淡。
然后真的結束了。
全體出來鞠躬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