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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個老怪物告訴我，殺不死一個人的器物，只會讓他的力量得到壯大。
我一直覺得這個說法很可笑，但礙于那個家伙確實是個怪物，所以我又不得不好好考慮這個說法。
蟲子自己跳進火里，難道是在尋求更強健的自我？也太可笑了。
先不說蟲子本身有著多少的指揮，身體又有多脆弱。要知道，一只蟲子再怎么強壯，也始終只是只蟲子罷了。
如果蟲子跳進火里，只能證明火焰搞亂了它的腦子，如果它有的話，它肯定是瘋了。
但如果撲向火焰的是我呢？
那除了證明我也瘋了，還能證明得了什么呢？它除了燒傷我，難道還會讓我變得更厲害嗎？
但是，死亡，不死的怪物又怎么會懂呢？啊，這可是誰都無法抗拒的苦澀的死亡，但誰又能證明，蟲子真的已經被打敗了呢？
距離切爾諾伯格撞擊龍門，還有41個小時。
切爾諾伯格主城核心塔之上，黑色衣袍的塔露拉正站在窗邊，眺望著遠方滾滾的煙塵與荒涼，她腳下這座原本足以容納數百萬民眾的核心主城，正在全力的向著東南方駛去。
而在那滾滾煙塵遮擋的地方，那座纏繞了他們幾代人命運的城市，正靜靜的坐落在那里。
而現在，她要做的，只是將這座核心城朝著那邊開過去，直直的開過去就好了。
那之后，再發生什么事，就已經和她沒有關系了。
她似乎已經看到了平日里祥和的龍門變成一片火海，那個老朋友拿著劍齜牙咧嘴的盯著自己，還有......
“沒想到你還真的愿意見我，有點意外啊。”輕佻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回蕩在核心塔空曠的大廳里，聽起來莫名的有些滲人。
緩緩轉過身，塔露拉平靜的望著面帶戲謔的女性薩卡茲，那雙深邃的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吼，我還以為你已經完全沉浸在搗毀龍門的大計中去了呢，塔露拉。”紅色的女性薩卡茲傭兵就這么看著塔露拉，緩步朝著她走來。
“W，你沒有向任何人報告你的來訪。”叫出了紅色薩卡茲傭兵的代號，塔露拉面色平靜的說道。
“哈，那我得說聲抱歉，領袖。做了太長時間雇傭兵，我已經忘記還要向領袖報告自己的生活狀態啦。”W笑呵呵的說道，雖然嘴上說著道歉，但臉上連點表情都欠奉，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不，與其說嘴上道歉，倒不如說是嘴上譏諷吧。
“但你也知道我根本上不去指揮塔頂部，只能請你屈尊下幾層樓了。”W說完，便神色微妙的看向塔露拉，似乎在嘲諷她沒有膽子一樣。
“出言諷刺對我們沒有益處，W。整合運動需要你們薩卡茲的力量，我們間不應再有更多的私人沖突。”塔露拉就像是完全沒有受到W的影響一樣，平靜的開口說道，一副溫和派領袖的模樣。
“叫魔族就行。心地柔軟又喜歡自稱良善的大人物才叫我們薩卡茲，但我們這些傭兵很清楚自己什么德性。”W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看似在訴說著薩卡茲種族本身的悲哀一樣。
但事實上，那句大人物，又何嘗不是在嘲諷塔露拉呢？
“奇怪。魔族，‘被驅逐的劣等種族’，你們傭兵不可能接受這種定義，也不會以此為榮。”塔露拉看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嘴里說著的詞匯解釋，卻是深奧的讓某些史學家都能汗顏吧。
W聽罷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當然。但你們這些人最開始把薩卡茲叫作‘魔族’，可不是因為鄙夷或者好聽才這么叫著玩的。魔族這個稱呼出于恐懼，是恐懼促使你們這么稱呼我們的族群。所以，我們傭兵樂意被叫作‘魔族’，完全是因為我們知道它真正的意思。”W說著挪動了兩下步子，就像是閑不住的人總要有些事情做一樣，來回的挪動著。
塔露拉的目光自然也是順著W來回移動著，臉上也不帶什么表情。
“而且，我們也會狠狠地把這個涵義種進所有幸存者的心里。哦，對不起，在你面前討論這個，簡直是在行家面前賣弄本事了吧？我們這個以殘暴著稱的小傭兵隊一旦被拿來和你比較，就像爬蟲對上了磐蟹一樣可笑。領袖，你才是那個最擅長給別人帶去恐懼的人。”W說著，帶著一副詭異的笑容看向塔露拉。
“威懾你的敵人，溫暖你的戰友。把恐懼帶給敵人，把希望帶給同胞。這是整合運動一貫的行事方式。”塔露拉平靜的說道，并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和表情。
“那把烏薩斯的核心城開進龍門，也很符合某位同胞的殷切希望咯？”
一瞬間，似乎空氣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一樣，W就這樣凜然不懼的看著面前的塔露拉，表情冷漠。
“我們的整合運動戰士們還在龍門城奮勇作戰，他們需要我們的增援，所以我們要去。龍門城內的感染者需要希望，據守核心城的感染者戰士們也強烈地想把希望帶給他們。所有人的愿望都相互契合，滿足愿望的方式也由我們整合運動一手創造。——這會為你們薩卡茲帶來好處，這個事實同樣也毋庸置疑。”塔露拉說著，看向了W。
但W回應她的，只有冷漠的注視。
“你們不需要希望，所以我帶給你們利益。和你一樣散布在各城邦的薩卡茲雇傭兵們，以及在背后掌控你們的人。你們會自城邦與國家間的混亂里汲取養分。龍門之后，沒有一座移動城邦會是安全的。魔族活動的空間會得到擴展，你們的族裔將繁榮昌盛。”塔露拉大義凜然的說著，似乎她的行為真的是在為了魔族著想一般。
確實，魔族這個種族，在這片大地上已經漂泊了多久？
卡茲戴爾的事件似乎還歷歷在目，這些沒有家園的斗士們，究竟能在哪里找一個家呢？
“嚯，聽起來有些道理。看在利益的份上，我可以同意你的戰略。”W笑著說道，似乎被塔露拉認同了，但臉上的戲謔卻是絲毫沒有減少。
“那么，W，你還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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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議嗎？”
“沒有。你說的非常好，我可以給你鼓個掌嗎？”W說著輕輕拍了拍手，嘲諷的意思很明顯了。
但塔露拉就像是沒看到一樣，似乎對此完全沒有什么感想。
“不用。”她搖了搖頭，就這么看著W，等待著什么。
似乎是覺得諷刺到頭了，W也沒有什么話說了，只能提起自己之前尋找米莎的任務。
“然后，來說說我的任務吧。很不幸，我失敗了。我沒能帶回任務目標，她也沒肯把東西交給我。”
“這不是你的過失。米莎和碎骨之間的親緣關系可能會導致種種意外。”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W會失敗，塔露拉平靜的說道。
“那為什么還要派我去抓那個科學家的女兒？似乎沒有她和她身上的秘密，你也能順利地進行下去。攻擊龍門，啟動核心城，沒地方用得上她。”W很是疑惑塔露拉的行為，但還是詢問道。
“密鑰的真實性尚且需要驗證。核心城機能的啟動，我可以親手驗證，但它的停止方式，也必須保證由整合運動完全掌控。密鑰的作用恰在于此。”塔露拉平靜的陳述道，眼睛卻從未在W身上移開過。
“梅菲斯特和我說了，愛國者那個老頭在廢城里找到的才是真貨。”
“不，W，梅菲斯特不會這么對你說。只會是你，把流言說給梅菲斯特聽，想著從他那里提取你要的情報。”塔露拉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即使看穿了W的心思，也只是點破而已。
“那這個消息究竟是真是假？”W疑惑的問道。
“你沒有想聽我自我辯解的意思，卻也沒有想為自己辯解的意圖。”塔露拉沒有回答，只是看著W，一副逼問的樣子。
“我有自己的渠道，而且可能有點心直口快了些。哦，可能也混淆了情報來源？大概。”W自己都不太確定的說道。
塔露拉嘆了口氣。
“W，如果你需要我表現得更加誠懇，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所有安排。所有。碎骨和你的第一次行動成功測試了龍門近衛局的反應速度，讓我們調整了戰術，完善了進攻龍門的計劃。”
聽著塔露拉的話，W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塔露拉。
“沒有你的行動，我們不會成功。密鑰是真實存在的，但看來現在也因為米莎的突然死亡而隨之消失。愛國者尋找的密鑰僅僅是用以應對這種情形的后備方案。”塔露拉說著，似乎有些難過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逼迫你說出你的消息從何而來，但我的解釋，也應該能令你信服。”
W認真的聽完，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隨即伸出了一根手指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好的，好的，但我，領袖，我想知道到底有幾把密鑰。我最后一個問題了，不會再問了，嗯。”
見狀，塔露拉還是說了出來。
“兩把。切爾諾伯格皇家科學家謝爾蓋持有其中一把，通過特殊的方式，他將這把鑰匙交付給了米莎。另一把由原切爾諾伯格市長鮑里斯侯爵持有，他在我們攻占城市時調用城邦地塊逃出了切爾諾伯格，但他沒能逃過天災。”塔露拉說著嘆了口氣，似乎在替那些人悲哀。
但W知道，這充其量也只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廢城。”W提醒了一句。
“潛藏在城中的要人保有我們需求的物品，適當的距離則能將近衛局誘入埋伏。我們有相當充分的理由去攻占廢城，將它占為據點也是物盡其用。”
聽完這些，W笑了笑，無奈的聳了聳肩。
“你說得很明白了，領袖。已經沒什么好問的了。等等，我問的是不是有點多？讓你花這么多時間解釋，我都有些過意不去了。”露出了職業假笑，W面帶笑容的望著塔露拉，手卻不知不自覺的放在了身后。
W一直不喜歡面前的這個女人，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層面上，都覺得對方很惡心。
整合運動私下里懷念的那個塔露拉只是讓人覺得無聊，而W面前的這個塔露拉，則是個被謊言包得嚴嚴實實的混蛋。
哦，不，應該說說謊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W也常說謊，除了炸彈，沒什么比謊言更有威力——真相不過是一杯水，但當整棟房子都在燃燒的時候，一杯水又有什么用？
W說謊，只是她這個名為W的人在說謊，扭曲了她自己的想法拋給別人，為的是不讓人看出來她的內心。
這個名為塔露拉的龍女，謊言卻像是從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那般自然。
無論她談話的對象是誰，她都不會僅僅是甄選一小部分想法去掩蓋自己的意圖。
——她簡直像是變成了不同的樣子，刻意變成整合運動那幫人不那么容易懷疑的樣子，把他們想聽的說給他們聽。
整合運動最喜歡的當然是領袖塔露拉。在W面前，她是交易伙伴塔露拉。在愛國者面前，她又是斗士塔露拉。
雖然總有一天她會露出真面目，但這一天不是每個人都有命看到的。
而且，真面目……她有嗎？
她會不會是個洋蔥？一層一層剝掉以后，里面就什么也不剩下？
W從未對面前這個女人停止過警惕，就像是從W進入這層之后，塔露拉的眼睛就從來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過一樣。
從一開始，這一層連個護衛都沒有，這很不符合常理。雖說塔露拉平日里也不怎么帶護衛，但她的身邊總會跟著那么幾個人，就像是跟屁蟲一樣。
但是現在想想，那些跟屁蟲都怎么樣了呢？
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而這似乎也在告訴W，前車之鑒后車之師一樣。
“W。如果我的坦率能夠解開我們之間的誤會，我不會吝嗇時間。為了保證你我之間長久的互利共贏，我會繼續擬定我們未來的計劃。這能稍稍增加你我間的信任么，W？”塔露拉說著面帶笑容，抬起了自己的手。
看似就像是一個誠懇的朋友在和伙伴之間交談一樣，但是W察覺到了一絲不妥。
這個從剛剛開始就面無表情的龍女，居然真的會笑著對她伸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