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命令下達至各基層部隊,接到作戰任務的第一混成旅一團麾下的三個步兵營、旅屬工兵營、75毫米野戰炮營、旅屬偵查營、機槍連等部隊一共3600余人迅速集結,然后于中午十二點五十五分搭乘火車,趕往既定作戰區域。
“嗚嗚嗚”,汽笛長鳴,一列長長的火車冒著濃郁的黑煙,高速行駛在駛往比亞里卡的鐵道上,火車窗外附近的平原上,一棵又一顆茂密的大樹快速出現在士兵們的視線中,然后轉眼間又被火車拉在了后面。
恩卡納西翁至比亞里卡路段區域尚未被戰火波及,不過透過窗戶向外遠望,卻可以看到一群群奔逃、遷移的身影。
巴拉圭和巴西共和國兩國民間和軍隊都積聚了巨大的仇恨,1864年年初至1868年末的第一次巴拉圭戰爭期間,巴拉圭、巴西兩國死傷人員數量分別達到了12萬人和8萬人的規模。
巴拉圭一方的死傷人數中,男性數量約為9.2萬,女性和老弱死亡數量將近3萬人。
而巴西軍隊損失的8萬人,則全部為直接參與一線戰斗的士兵和軍官。
持續時間近五年的巴拉圭戰爭耗盡了交戰雙方的耐力,無論是巴西還是巴拉圭,一方抓到另一方俘虜時,為了發泄因為戰爭積聚的壓力,往往會對抓到的俘虜進行殘酷的刑罰和報復。
而這其中,因為戰爭發生在巴拉圭國內的原因,沒有自衛能力的巴拉圭百姓遭受的戰爭迫害比巴西一方更為嚴重。
居住的村鎮被燒毀、村莊中的男性因為有參與戰爭的嫌疑被抓捕、處死。
第一次巴拉圭作戰時期,巴西帝國軍隊針對巴拉圭百姓采取的極端措施,一次又一次在巴拉圭北部、中部地區上演。
巴西軍隊敗壞、松散的軍紀,對巴拉圭普通百姓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然而,面對基層各部隊恃強凌弱的強盜行徑,即便巴西共和國陸軍元帥紹佩托下達了數次命令,明令禁止部隊隨意劫掠巴拉圭百姓,但是,因為進入巴拉圭境內的各參戰部隊分屬不同派系,并且每支部隊中都混編了三分之一以上的黑人士兵等原因,紹佩托的命令經過許多刻意偏袒、放縱手下士兵劫掠的軍官層層傳遞之后,根本沒有得到有效執行。
巴西共和國軍隊劫掠、傷害巴拉圭普通百姓的暴行,即導致了大量巴拉圭百姓流離失所、奔走逃難,也激起了許多巴拉圭百姓的反抗意志,大大小小的民間抵抗武裝接連不斷出現,巴西共和國軍隊設立在巴拉圭中北部地區的數十個中轉兵站、后勤轉運站也經常傳出被襲擊乃至被占領的消息。
后方占領區活躍著數量可觀的抵抗份子,往往剿滅了一股抵抗武裝,用不了幾天時間,又重新出現另外一股抵抗武裝,正是因為后方運輸路線頻繁遭遇襲擊,巴西共和國前線軍方指揮部不得不將部分寶貴兵力轉運回巴拉圭中北部,用于剿滅此起彼伏的叛亂武裝襲擊并維持前線物資補給路線的通常。
巴西共和國后方占領區不穩既為亞松森守軍爭取了近一周的喘息、修整時間,也為漢國軍隊從容介入巴拉圭內戰,提供了必要的調動、行軍時間。
火車窗外的逃難人群不時出現在士兵們的視線內,不過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士兵們對窗外景象的一點好奇心很快消失不見。
“火車預計今天下午五點三十分抵達比亞里卡,現在是下午四點十七分,你們還有四十三分鐘的吃飯、修整時間!”
搖搖晃晃的蒸汽火車車廂內,一名基層軍官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一邊用左手扶著車座,一邊盯著右手上的手表大聲道:“四點五十分,旅屬軍需部會給大家提前發放今天晚上的行軍口糧,這是我們部隊今后幾天最后一頓行軍口糧,兄弟們要好好珍惜。”
“有豬肉罐頭嗎?連長。”
“有,豬肉、牛肉、羊肉罐頭都有,今天這一頓你們敞開了吃,下火車之后,下一頓行軍飯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能夠吃得上。所以,如果你們這一頓沒有吃飽,今天夜里和明天都只能靠吃野戰口糧填肚子。”
青年軍官低頭看了一眼右手戴著的手表,催促道:“火車上顛簸不穩,兄弟們盡快吃完行軍餐,然后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等到火車到站后,迅速集結待命!”
“是!連長。”…………
“王處長,官兵們的行軍口糧都發下去了嗎?”
火車另一頭,第一混成旅一團團長張文廉向著身邊一名軍需軍官問道。
“剛剛發下去,每名士兵一份肉類罐頭(豬肉、牛肉、羊肉三選一),一份主食(炒面、面包、涼米飯、玉米餅),一根香腸、一根臘腸,一塊奶酪糖,一共3627份,下午三點五十分就分發到各連排單位手中了。”
第一混成旅軍需處長開口道:“因為時間緊急,這次出來只帶了半天的行軍口糧和兩天的野戰口糧(漢國軍用口糧分為三種,分別為駐防口糧、行軍口糧和野戰口糧),如果兩天后戰事依舊焦灼,先遣部隊的軍用口糧供應,只能托后勤部門從恩卡納西翁轉運。”
“兩天半的軍用口糧足夠了。如果一切順利,明天傍晚之前,旅長和第四警備旅的胡旅長就會帶領主力部隊趕到比亞里卡,那時候先遣部隊與主力部隊匯合,先遣部隊的軍用口糧供應便也不用咱們操心了。”
張文廉對比亞里卡戰事的進程持樂觀態度,因此在了解了部隊基本的軍需供應情況后,便繼續道:“軍用口糧和彈藥儲備足夠維持我軍今后兩至三天的戰斗所需,所以,在解決了作戰物資供應的需求之后,我軍要做的就是按照旅部要求,完成搶先占領比亞里卡并將巴西軍隊攔阻在比亞里卡火車站之外的作戰任務。”
張文廉站起身,一邊維持著身體的平衡,一邊把目光聚集在被固定在桌子上的行軍地圖上面:“諸位請看,比亞里卡周邊有兩個戰略要地,
一個是姆博卡亞迪,一個是特維夸里。
姆博卡亞迪位于比亞里卡鐵路中樞東北方向,是從毛里西奧方向進攻車站的南北咽喉要地,周邊丘陵環繞,地勢復雜,易守難攻,是一處理想的防守陣地。
而特維夸里位于車站南部,背山面江,土地開闊,有利于巴西軍隊展開,卻不易于我軍設立阻擊陣地。
所以,綜合兩地的地理、戰略優劣勢,我準備把主要兵力放置在姆博卡亞迪小鎮,第一團四營、六營、75毫米炮兵營兩個連、機槍連一個機槍排、偵查營皆部署在這里。”
“特維夸里的防御任務交給哪只部隊?特維夸里距離巴西軍隊直線行軍路線不超過二十公里,如果巴西軍隊兵行險著,繞過正面的行軍路線,迂回到特維夸里戰線方向,到時候我軍在車站南部將面臨很大的防御壓力。”
旅屬偵查營營長李濟泰提問道。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發生。”
張文廉點點頭,解釋道:“特維夸里是比亞里亞防線的一個最大薄弱點,所以,為了預防巴西軍隊向特維夸里防御陣地的威脅,我準備把機槍連剩下4挺建業六年式重機槍、75毫米炮兵營一個連、第一團五營以及工兵營全都放置在特維夸里方向,然后利用工兵營士兵挖掘的防御工事以及機槍、75毫米野戰炮提供的重火力支援,瓦解巴西軍隊的進攻態勢。”
“特維夸里不得不守,以工兵、機槍、火炮和步兵相搭配,能夠發揮我軍兵種合成的優勢,最大限度抵消特維夸里地理、地形的劣勢。”
75毫米野戰炮營營長周立英在腦海中模擬了一遍張文廉的兵力部署,點頭贊同道。
“分兵駐守容易分攤我軍正面軍力,不過以車站為中心防御點,從車站出發,前往姆博卡亞迪和特維夸里的距離都不超過七公里,以我軍的火力配置和預備隊的居中支援調動而言,分兵兩部防守倒也是當下最適當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