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荒涼的黃沙本來占領人的視野已經足足幾天了,突然出現的這一抹綠意真的是令人有著心曠神怡的感覺。
事不宜遲,方林巖便重重的踩了一腳油門,朝綠洲加速開去。
若從遠處瞭望的話,就不難發現,荒漠中的這片綠洲地勢較低,基本上算是在一處盆地內部。
俯瞰起來其外形就像是一個巨型馬蹄印。
綠洲的左右兩側被峭壁包圍了起來,峭壁之外則是起伏的沙丘,沙丘上還長著熙熙攘攘的灌木,
殘存的半人馬部族能將這里選作臨時根據地,想必里邊是存有水源的。
待方林巖靠近到入口的時候,一隊負責巡邏的半人馬便發出了“嗚嗚呵呵”的詭異戰號聲,朝他奔跑過來。
跟瓦登的穿著不同,他們上身穿的乃是灰撲撲的草編衣背心,而下身則統一圍上了一塊類似于相撲穿的簡陋編織品,其材質估計跟亞麻差不了多少。
營地的入口被這支殘存的半人馬部族精心布置過,方林巖在距離峭壁不到幾百米的地方就已經可以見到,入口的兩側還插著幾面大旗,旗桿是由褐色的木頭制成,約莫3米來高,就仿佛被拉長的十字架一樣扎在地上,最上方頂著一具白森森的頭骨。
旗桿的橫梁下則飄著一面血色的豎旗,上邊用炭條之類的東西胡亂畫著一道彎曲的箭頭以及兩個馬蹄印,旗桿的周圍擺放著幾個已然熄滅的火盆,焦黑的木炭堆積在內。
只見這隊半人馬氣勢洶洶的疾跑過來后,靠到全地形車跟前就將之圍了起來。
半人馬衛士手里拿的都是些充滿了原始蠻荒意味的武器,有生冷且粗糙的斧子,也有像大馬革式造型的彎刀,還有用繩索捆綁的石塊,更多的還是木棍居多.......
總之他們的行為就很能說明一件事:
這幫落魄的半人馬并沒有表現出熱情和好客,相反遠方的旅人若是拿不出足夠的武力,或者說是有信物之類的東西,那么被洗劫一空幾乎是大概率的事情。
這時候,山羊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結果車門一開就發覺被一把斧子直接架在了脖子上,同時一股濃烈的膻味撲面而來,幾乎熏得他要當場昏迷過去。
而后,面前這頭原始的半人馬便開始吱吱嗚嗚,說了一大堆令他聽不懂的語言,并且還在他的眼前不斷揮舞著手里的家伙,劈砍之意呼之欲出。
毫無疑問,他這是在進行搶劫的例行手續
看看哥們的斧頭利不?還不把身上的值錢東西交出來?
眼見得這幫窮兇極惡的家伙即將動手,山羊急忙取出了之前瓦登贈送的號角拿在手里面,接著用通用語大聲道:
“約旦!瓦登!朋友,麻煩通報一下!”
此時好在山羊自身擁有強大的溝通天賦,這是連空間都需要的奇特能力,所以半人馬們仔細打量了幾下那號角,頓時有些疑惑不定的停止了騷擾。
而其中一名卷著昝發,臉頰下還飄著兩撇細長胡須的半人馬仔細看了號角兩眼之后,也是站了出來將其余的人呵斥開,朝著同伴交代一番,獨自跑回了營地。
不多時,方林巖就看到兩頭半人馬從營地內又迅速跑了出來,和這些巡邏隊里面的糙漢子不同,這時候一并跑出來的竟是兩位女士,或許應該說是兩只小野馬。
為首的一名雌性半人馬肌膚細膩,一看年齡就不大,她的步伐矯健,彈跳得像只小鹿一般,矯健而充滿了野性,身上同樣也是用白色的粉灰畫出了醒目的巫文。
當然,讓山羊看直看的,還是胸前那對搖晃著的堅挺馬乳!了解山羊的方林巖高度懷疑,此時山羊的腦海當中肯定回蕩著很多不成熟的想法。
并且這些不成熟的想法還是法律那些成熟的條款無法覆蓋的.......
約旦手持一根長棍,棍頭的頂端還鑲嵌著一塊寶石,在夕照的日光下折射出諸多光芒,十分絢麗,她徐徐行走到前方道:
“人類,這東西你從哪里得來的?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很顯然,眼前的這位女士便是約旦本人了。
山羊聳聳肩道:
“好大.....的風!沙子都吹到我的眼睛里面來了,噢,真抱歉,美麗的女士,我無意冒犯,我們當時干掉了一頭座狼,然后被瓦登發現了,他說讓我將那頭狼的皮帶給你們,說是你們看到這玩意兒應該很開心。”
緊跟著,山羊就取出了那張從鬼嚎身上扒下來的狼皮,然后遞給了約旦。
約旦疑惑的接過,皺著眉頭接過來打量了一下,最初的時候還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但旁邊忽然有一頭半人馬驚恐的大叫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我居然聞到了那頭魔鬼的氣味!”
他一面大叫著一面顫抖,甚至連手中的武器都直接掉落了下來。
接下來陸續有好幾個人哦不對,應該是半人馬也開始驚恐了起來,并且這種驚恐還在像瘟疫一樣蔓延著。
很顯然,鬼嚎給予他們的傷害不僅是肉體上的,只怕也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而這時候,約旦也是直接將狼皮抖了開來,然后一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呆住了,急忙仔細端詳了起來,隔了差不多一分鐘,這才奪過旁邊族人的標槍,直接將狼皮從頭顱處扎入,然后高高舉起開始圍繞著旁邊的營地激烈奔跑,嘴巴里面還發出來了一連串激烈長嘯聲。
約旦開始奔跑之后,她的族人也一并加入了行列,同時口中也是發出了長號聲,夾雜著憤怒,興奮,欣慰等等復雜的情緒。甚至還有不少半人馬直接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的。
蹄聲滾滾,隨著族人數量的加入變多,漸漸的就是蹄聲如雷,響徹天際。
隔了一會兒,很多半人馬開始離隊,然后開始搭建火堆,看樣子是要準備歡慶的篝火晚會了,這時候約旦才徐徐走了過來,對著方林巖很肅穆的道:
“是你們干掉了鬼嚎?”
山羊便把一五一十將事情的經過告知了約旦,當然,是有選擇性的,其中也不乏有夸張的成分,讓約旦知道自己這邊的損失也不小,為了擊殺狼王冒了很大的險之類的。
聽完了山羊的講述以后,約旦微微點頭,對他行了一個半屈膝的禮節,隨后將他邀請進了營地,并表示他獲得了部族的友誼,他將永遠是半人馬的朋友了。
很顯然,三人對半人馬的慶典并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打量附近的情況上。
至于山羊則是緊跟在了約旦的屁股后面,心無旁騖。
在約旦的引領下,三人進入營地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許多破破爛爛的皮革帳篷。
這些帳篷頂部頗尖,上面還打著補丁,應該只能起到基本的遮風擋雨的作用。
營地內的布置別有異域風情,坐落在中央的乃是一頂褐色的皮革營帳,帳篷挺大,就跟巨大的蒙古包似的,其頂部則是飄蕩著一面褐色的旗幟,上面用白色顏料繪制出了一個彎月的符號。
而大型營帳周圍則是為了顯示與眾不同,所以留出來了一片大大的空地,從空地上面的焦炭柴堆都能看出,晚上的篝火晚會之類的也都會在這里舉行。
綠洲當中因為水源充沛的原因,所以生長有大量的矮小灌木,還有一片椰棗林,而營帳的后方便是一個靜謐的小湖,小湖邊長滿了野草跟面包樹,方林巖甚至可以見到有些雌性半人馬在水塘邊清洗著什么東西。
約旦將三人請進中央大帳,然后就有人給他們端了些肉片以及一罐清水和水果來,
肉片切的很薄,下面墊著幾片干凈的綠葉,說實話比想象當中賣相要好,方林巖三人聞著焦香覺得味道還是不錯的,同時又怕不吃的話會不會觸怒主人。
在這種情況下,三人抓起食物便吃,試吃以后他發現,烤肉竟沒什么味道,確切的說是沒放任何調料,就像羊肉沒被除膻似得有股微微的腥氣,但口感卻是極好,脆中帶筋富有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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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種淡紅色的水果很合方林巖的胃口,這種果子就像是葡萄一樣成串生長的,吃起來酸酸甜甜的,不過口感是介于藍莓和草莓之間,汁水豐沛卻又不至于滿溢那種。
最獨特的是,這種水果的核居然也可以嚼著吃,第一口咬下去就像是新鮮核桃,第二口咬下去就覺得像是花生。
鑒于營帳內沒有桌子,地上只鋪了一張毯子的緣故,所以方林巖三人都是盤起雙腿就餐的,待他們吃個半飽,朝嘴里灌入大口清水后,約旦才理了理自己的褐色鬃毛道:
“人類,我該怎么稱呼你們?”
此時肯定也是山羊出面的,他立即道:
“女士,我叫山羊!”
“好吧,山羊,雖然我不知道你跟瓦登是怎么認識的,但能告訴我,你們來到這里的目的嗎?”
山羊道:
“我們并沒有任何要打擾你們生活的意圖,只是因為有一個朋友非常癡迷于探訪全新的風景,尋找更多的刺激,來到了這顆星球上,關鍵是他還很不幸的被那些丘陵巨人給抓走了。”
“我們顯然沒辦法去和丘陵巨人溝通放人,所以在瓦登先生的建議下,希望能從你們這里得到一些相關的情報。”
此時方林巖補充道:
“對了,我們還與瓦登先生達成了協議,要幫他除掉石錘基沙斯這個惡棍,他的相關情報,我們現在也很缺。”
約旦震驚的道:
“石錘基沙斯?!!你們竟然連他也當成了目標?”
山羊聳聳肩道:
“是的,因為這是瓦登先生的強烈要求,所以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
約旦沉吟了一會兒道:
“石錘基沙斯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家伙,我們可以幫你收集情報,卻沒有辦法直接幫忙,因為你也看到了,我們的人手現在其實非常不足。”
方林巖道:
“能有情報就夠了,另外我想說的話,不僅僅是石錘基沙斯的情報我們需要,所有丘陵巨人的情報我們都要!因為我們的同伴還在巨人的營地里面關著呢。”
約旦點點頭道:
“這個沒問題,是當然的事情。”
這時候方林巖忽然道:
“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是屬于哪個部族的?是馬格拉姆還是吉爾吉斯?”
約旦很干脆的道:
“馬格拉姆部族。”
方林巖道:
“奇怪了,那么為什么瓦登先生并不說出這一點呢?”
方林巖這里也是動用了談話技巧,瓦登不說這一點,當然是因為方林巖都根本沒提過這件事。
可是被他這么一說,就像是兩人已經討論過這件事,可是瓦登依然緘默似的。
結果被方林巖這么一引,約旦這毫無心機的小母馬立即就道:
“那是因為瓦登大人還是有難言之隱的,他的真實身份其實十分尊貴,他是黃金家族的人,體內流著高貴的血脈!他的真實身份乃是吉爾吉斯部族的大王子,但是現在吉爾吉斯部族的酋長卻是他的弟弟。”
“當時兩人為了爭奪可汗的位置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結下了血海深仇,只是因為族群內的鐵律,黃金家族的人之間不能互相殺戮,否則會遭受先祖的詛咒,所以瓦登大人才能活下來。”
方林巖聽了以后,面不改色的道:
“這樣的活法,想必也是十分艱難吧?”
約旦道:
“是的,所以瓦登大人好幾次遇到了危險,也都是我們馬格拉姆部族的人幫忙才渡過去。”
山羊奇道:
“你們馬格拉姆部族不是和吉爾吉斯部族是死對頭嗎?”
約旦默然了一會兒道:
“死對頭是死對頭,但是無論馬格拉姆部族還是吉爾吉斯部族,都是黃金家族的子民......”
山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經過了一番探詢之后才知道,原來之前那個龐大的半人馬部族,就是被一位叫做扎爾塔的強大牧樹人建立的。
這位牧樹人厭惡了在大地上流浪的生活,因此就在這片土地上定居了下來,進而收復同族,最后建立了一個巨大的部族。
扎爾塔一脈流傳下來的血脈,就被稱為黃金血脈。
人類歐洲貴族所看重,并且提倡的純凈血脈其實并沒有什么卵用,該紈绔的還是紈绔,該變態的還是變態,甚至還有近親通婚的各種遺傳病惡果。
比如整個歐洲皇室,包括大名鼎鼎的伊麗莎白女王都籠罩在血友病和陽痿的陰影下。
但是,扎爾塔這名牧樹人的血脈,那可是有真材實料的!扎爾塔部族總共存在了一百多年,在這段漫長的時間當中,部族當中擁有超自然能力的祭司,薩滿一共是八十九人。
而這八十九人中,只有三個人是普通的半人馬出身,而其余的八十六個人,都或多或少擁有扎爾塔的黃金血脈!
在半人馬部族當中,祭司和薩滿理所當然的掌握著輿論權和統治權,所以黃金血脈十分尊貴的說法乃是深入到所有的半人馬的心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表面上馬格拉姆部族和吉爾吉斯部族殺得不可開交,血流成河,但私下里面就算是見到了敵對部落當中出來的瓦登,也是十分尊重,甚至能幫忙的也一定幫。
在約旦的解說下,方林巖三人終于明白了瓦登的身份,這家伙就是個失敗者加流浪者啊,被自身的部族拋棄,依靠血脈優勢在仇敵部族這邊混點飯吃。
不過瓦登應該也是祭司或者薩滿的身份,所以平時估計也能給馬格拉姆部族這邊幫些忙,所以雙方是相互依存或者有限合作的關系。
沉吟了一會兒之后,方林巖道:
“那么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約旦聳聳肩,很爽朗的道:
“你干掉了鬼嚎,哪怕是再問一百個問題,或者說做更過分的事情都沒問題的。”
方林巖還沒回話,山羊頓時眼前一亮,很顯然就想到了一些“更過分”的事情.....而方林巖則是接著道:
“那么我就問了.......鬼嚎的主人是誰?”
約旦黯然的道:
“鬼嚎本來是一頭病得快要死掉,甚至母狼都將之遺棄了的小狼崽子,是吉爾吉斯的薩滿維羅戈收養了它,兩年之后,它就變成了一頭可怕的魔狼,一統狼群!”
“而在我們與吉爾吉斯進行決戰的時候,鬼嚎帶領著座狼群配合血嘴禿鷲王:馬茲拉那其從背后發起了突襲,讓本來已經占據了上風的我們功虧一簣。”
“擁有極強耐力的鬼嚎也一直尾隨著我們這些撤退的人手,不停的發起突襲,我們部族剩余下的人里面,幾乎有一半都有親朋好友喪生在鬼嚎的攻擊下,這就是你們帶來了它的皮以后,為什么能得到我們友誼的原因。”
弄明白了這些問題之后,方林巖點了點頭,然后道:
“了解了......感謝!”
在營地里面閑逛了一下,然后又休息了一番,三人覺得此時倘若加上考洛克的話,已經額外布局了三張底牌了,此時當然便打算返回營地。
值得一提的是,山羊在半人馬營地當中居然發現了不少人類的東西,包括背包啊,衣服啊之類的,詢問了一下之后才知道,這些東西是半人馬平時收集來的冒險者的遺物。
而且半人馬營地當中還有不少黃金飾品,當然,制作工藝非常簡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