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丈量大地,苦行降服心猿。
從北歐到喜馬拉雅山,遠超萬里。
直線距離就已經是一萬多公里,期間大山大河阻隔,距離十萬八千里也差不了多少。
王無敵重走長征路,修的是身和意,心如赤子,意如鋼鐵。
高仁已然化勁巔峰,肉身在海底練拳練圓了,但心卻沒有圓。
如果心和意圓了,那么距離抱丹便也不是太遠。
肉身六練到超凡九品,這是一個大境界的阻隔。
超凡九品,一品抱丹,二品歸一,三品內罡,四品外罡,五品內視,六品脫胎,七品換骨,八品不壞,九品大宗師以武入道進入神通境。
十幾年后唐紫塵練出了“至誠之道”也不敢輕易抱丹。
因為什么?
因為抱丹實在太過于兇險。
這是走向高武的第一個瓶頸,是蛻變凡胎的第一關卡。
而肉身六練的等級越高,抱丹的危險性越低。
當然,如果你有超出常人的悟性和天賦,即便不修肉身也能直接抱丹。
比如真理教教主出口云郎,不練武術,修煉精神直接抱丹,然后反修肉身,輕而易舉達到體力抱丹級,簡直作弊。
星際時代,這樣天賦的人比比皆是。
諸如羅胖子的“地級靈氣敏感基因”,更是能直接修煉神通境第一重關的“煉精化氣”,然后以靈氣洗髓伐骨,要不了一年便能將肉身六練推向巔峰,超凡九品毫無瓶頸,幾年到達神通境毫無問題。
這就是天賦的作用,天生的強者。
沒有這樣的天賦,那么只能苦熬,處處小心甚微,不敢有絲毫大意。
修煉是改造人體的過程,每一大關,每一境界,都有危險。
人身上臉部面門最為敏感!
臉部最容易紅,一遇到激動、興奮、害羞,就會氣血上涌,通紅通紅,乃至于發燙,好像火燒一樣。
這些地方,神經最為敏感,所以也最為脆弱,稍微不慎,就會出大問題。這跟精密儀器一樣,越精密的儀器,也越脆弱,越容易損傷,需要小心保護。
正因為敏感和脆弱,所以練拳的人,要把氣血爆發,暗勁練到這種敏感的地方,小心又小心,慎重又慎重。
臉上氣運急了,暗勁出得過猛,大腦血管就會破裂,和那些高血壓的人差不多。就算不燒壞大腦,也會把面部神經刺激得萎靡,造成面部癱瘓,不能哭,不能笑。
正因為如此,練武功的高手,從暗勁向化勁過度的行氣血,都是最后練臉。而且停留在這關口上很久很久,很多人終生都不能進步。
化勁大成后,全身上下氣血都貫通,敏感無比,黑夜之中,有觸必應。
接下來的功夫,就是抱丹,丹成之后,就練先天罡氣,暗勁打穴點一寸的功夫。
先天罡氣,尤其猛烈,一發動,心臟劇烈猛跳,血液奔騰,如雷霆震怒。這樣的劇烈運動,對心臟,全身血管,皮膚損,毛孔的壓力非常大。
而且一個不慎,就會嚴重損害身體器官。
所以武功到了高仁現在這個境界,熟悉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但要抱丹坐垮斂氣血到腹部肚臍眼下,也不敢輕易嘗試。
如果一下丹沒有坐好,稍稍用力過猛,小腹腸子都要被坐斷,血管破裂,然后腹瀉死去。
一般人運動過猛了,只不過是傷筋斷骨,拉傷肌肉韌帶,還造成不了生命危險。
但高手運動過猛,把握不住火候,可就是血管破裂,內臟被勁兒崩壞。
歷來,行氣血練功夫沒有拿捏住而導致血管破裂突然暴斃的高手,簡直如過江之鯽,數都數不過來。
所以,肉身六練的等級越高,出錯后暴斃的風險越低。
雖然高仁奪舍之身不懼死亡,但走火入魔死了,還是很不甘心。
抱丹,就要一次成功。
身體練圓了,還需將心也練圓了,一舉抱丹,踏足超凡境。
不然,只能瞎貓碰死老鼠,成功了還好,不成功,就是死!
身體好練,心意難全。
穿越前的三十年,穿越重生星際時代的十八年……
一一掠過心頭。
他有預感,等自己走到世界屋脊,即便沒有領悟出“至誠之道”,身體和心意,也必將提升一大截。
高仁面朝東方,以苦行來全心意。他漫無目的而又很有目的的走進大山中,多半走的都是山間小路,或者是原始森林,很少碰見人與人交涉。
一路的寂靜,一人的沉默。
漸漸的忘記了塵世的喧囂,心靈放飛進了天空,空空蕩蕩。
拳意拳形融入行走之中,身體的一起一伏,都成了拳術的許多精要和動作。
從北歐而來,橫穿整個歐亞大陸,不知要穿過多少國家。
高仁一頭短發長長了,衣衫破爛不堪,一雙鞋子走爛后,最后干脆丟棄,赤著腳……
化勁巔峰的身體,格外的強悍,風吹雨打也不用擔心生病。
心靈逐漸蛻變,就好像一塊粗糙的頑石,在一步又一步的行走中得到了打磨和雕刻。
越走越自在,越走越安寧!
八極,太極,八卦,形意,詠春……拳架子不自覺的在身上體現,高仁再沒有練過一招拳法,卻好似每天都在練拳。
夏盡秋來,寒冬過去便是初春。
一抬頭,那雙眼睛,歸于平淡!
區別于唐紫塵那雙清澈無暇的眸子,他的眼中空空蕩蕩,甚至忘記自己的目的,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
那雙眸子里,倒映出一座座大雪山!
那是一座巨大的山脈,無數險峰拔地而起,山頂出積雪蔓延,遠遠看去如同一道雪線。
有人說,沒有到過西藏,就沒有見過真正的天和云。到了這里,才懂得什么是肅穆與圣潔,神圣與執著,祥和與寧靜。
天藍的讓人整個心靈都融入進去,云白的如同嬰兒無暇的心靈,雪山、草原、海子,再沒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讓人心安。
高仁衣衫襤褸,朝圣!
不是拜佛!
而是朝見自己心中的圣。
心意圓滿了。
抱丹坐胯,要做斗戰勝佛。
高仁以一個凡人看上去怪異的姿勢站在了大雪山前,不動、不聞、不見、不想……
“嗡嘛呢唄咪吽……”
一聲聲梵唱從高仁前方的土路上傳出,伴隨著經筒的轉動聲,從瑪尼堆拐角走出一個年邁的老喇嘛,枯瘦如若干柴,身上的暗紅色袈裟已經破破爛爛,臉上的皺紋如若溝壑,雙眼雖然渾濁,但卻如藏區的天、藏區的云,沒有一絲的煙火氣。
超然于物外,世間的一切已經從那雙眼睛中消失。
當他看到高仁,感受到那股悠長綿綿之氣,停下了腳步,誦經聲也停了,轉動的經筒也停了。
只有從雪山上吹來的風卷起經幡,獵獵作響。
這時候,一頭牦牛優哉游哉的走來,似乎沒有感知到面前有個人。
突然,高仁動了一下。
那牦牛“哞”的叫了一聲,然后四腳朝天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遠遠的砸進了雪山湖水里。
那雙超然物外的雙眼一怔。
而高仁依舊站在那里,好像從來沒有動過。
釋迦擲象。
“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