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納稅,天罰之!
震耳欲聾。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眼睛看著地面,看著強悍武士的腳面。
大殿里,只剩下“哐當哐當”的鋼鐵碰撞聲。
狗賊。
何以能掌握天罰。
老天爺啊!你怎么如此的不開眼?
顏鴻微微緊握了他腰間的那柄古樸寶劍,抬頭一看,只見高仁正帶著笑容看著他,還微微的點了下頭,似乎在打招呼,在鼓勵他。
“加油,鼓起你的勇氣,讓我看看儒門的高手有怎么樣的實力……快點……出劍啊!你倒是出劍啊!”
但是,這一副模樣落在顏鴻的眼力,卻是讓他心死如灰。
危險!
危險!
危險!
收集“儒門”顏鴻的念力,獲得隨機經驗5點!
肉身六練已達巔峰,經驗點潰散!
良久,高仁對這個讀書人里的高手感到極度的失望。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還是說,他感知到了危險。
距離曲阜不遠,一支兩千人的精銳已經集結,正朝孔家撲來。
滅族之禍,顏鴻的右眼猛跳,對著孔端友猛使眼色。
他們俱是飽讀詩書的士人,哪能不明白稅法改革的意義。
能開創心學一脈的周高仁,如何只是個仗著武力逞兇的粗人。一句“不納糧”,便籠絡住了天下萬民的心,再來一個稅法改革,國家的經濟基礎便有了。
官紳一體納稅。
端的不當人子啊!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要知道,你也是士人出身。
什么增值稅,所得稅。
與萬民爭利,遲早要完。
制定標準來劃分定義農場。
你這是徹底的拿起的屠刀,要割我輩士人的腦袋。
都是騙子,大騙子,說什么不納糧,不納泥腿子的糧罷了!
泥腿子有幾畝田給你納糧。
“不要逼我打土豪,分田地,到時候大家灰頭土臉,都不好看。你們看看這宏偉的大殿,這精美的水晶杯,華服、美人、美酒……孔家、顏家已經在這曲阜扎根了一千多年,可不要就此斷絕了啊……”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高仁的聲音很冷,而那些武士的舉動更冷,屠刀已經舉了起來。
吳用心驚膽戰,他只是小小的鄉下教書先生啊,都快要給衍圣公跪下了,大家快快樂樂改朝換代就行了,難倒非要搞得你死我亡。
何必呢?
少賺一點錢會死啊!
顏鴻看著高仁那猶如寒冰般的眼神,似乎從他眼中看到了尸山,看到了血海,非常從心地說道:“咳咳,仁王大義,孟子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仁王免除土地稅,實乃萬民之福,萬民之幸也。仁王大軍一到,曲阜百姓奔走相告簞壺提漿夾道相迎,此乃仁義之師也。我曲阜顏氏一族,愿效微薄之力……”
高仁臉上笑容再次一展,拉著他的手道:“好,顏兄大義。既然如此,我這還缺個稅務宣傳使的職務,還請顏兄助我一臂之力,將新稅法推行全國。”
“這……我……那個……”
有了一次妥協,那么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就像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很感謝大宋這一百多年來的文治,落地的秀才,不中的舉人,投靠來的比比皆是。改朝換代,打壓一批、拉起一批。
即便玩壞了,又哪有十幾年后金人南下,一百年后蒙古人南下,造成的危害大。
歷史的車輪向前滾動,在高仁火炮炸藥的推動下,向著資本方向前進了一大步。
當晚,高仁便在曲阜住了下來,順便搜刮了一下儒門的修煉之法。
道家煉神,儒門養氣,江湖人打熬肉體修煉內功。
無外乎都是打通十二正經、奇經八脈。
顏鴻的實力,類比公孫勝,精神修為很強,能短暫的預知自己的危險,但真要生死相搏,一個讀書人,打架實在不是他所擅長。
練了一套浩然劍法,中規中矩,與獨孤九劍相比,簡直云泥之別。
推開窗戶,秋月高懸,松濤之聲陣陣,高仁伸了伸腰,他基本上整理出了儒門的“浩然正氣”修煉之法。
可惜,這不是他所要的。唐紫塵的“至誠之道”一直是他所追求的超凡之力,但卻依舊感覺遙遙無期。
做學問,不是他的強項。
用圣賢的典籍來磨礪精神,進而升華,也非他所愿。
所以,還是不強求了,按部就班修煉功法吧!
與此同時,曲阜一個黑暗角落里,月光照落不到的地方,顏鴻面前站著一個青衫文人。
“程兄,你何必蹚渾水?好好做你的山主便是……”顏鴻壓低了聲音。
“大宋養士百多年,眼看山河沉淪,我等豈能袖手旁觀?顏兄,我聽說你受了偽職,今晚與我等一起斬殺了賊王,才不負你一身的才學,才不負你顏氏之名。”
“會被滅族的,我一人之性命倒是無懼,但我顏氏一門三百余口……唉!程兄,恕我無能為力。”
“哼哼,大勢所趨,即便你今晚不出手,我等斬殺了賊王,你們又如何自處……”
顏鴻臉色變了又變,頹然長嘆道:“那周高仁,不是文弱之人……”
“哈哈,你不知道嗎?他不足月出生,年幼體弱,即便近些年修煉了功夫,又能有幾分本事?這次刺殺,乃宮里人出手,我等只做輔助……罷了,既然顏兄不愿出手,那么便也不要插手其中,靜候我等斬殺賊王的消息便是。”
“咦!”
高仁陡然之間抬頭向著松林的方向望去,黑夜之中,鬼影森森,看了幾秒鐘之后,只見一名青衫文士正緩步而來。
來人一襲青衫,頭戴高冠,手中拿著一口古拙長劍,而隨著來人接近,一股無形的氣機已然鎖定了高仁。
又是一個修煉精神的高手。
高仁打開玩家日志,竟然沒有信息出現。
這一幕,讓他明白,這個出現的士人,實力和精神絕對在顏鴻之上。
高仁打量著對方,同樣那士人也在打量著高仁,二人精氣神碰撞一剎那,便清楚的意識到此番遇到了對手。
“閣下養氣有成,當非是無名之輩才對,不知如何稱呼!”
高仁不禁好奇對方究竟是何來歷,以文聚神,繼而練氣,若只是修煉精神之輩,絕無可能敢深夜出現在這里。
也絕不可能能夠毫無動靜的走到自己的面前。
那士人一步跨出,猶如御風而行,霎時間,手中長劍折射著月光破空而來,直取高仁咽喉要害,口中道:“賊子,你且記好了,吾乃程介,今日當斬你于此,為國除害!”
面對這一記直直的,快到極致的一劍,高仁身形一晃,腳步輕點,每一下似乎都踏在了風尖上,輕而易舉的避開程介的一擊,眉頭一挑冷笑一聲道:“儒家高手,若是我所猜不差的話,二程莫非便是你之長輩?”
“哼!”
程介手中長劍劃過一道劍氣,內力勃然而發,就是高仁都不得不小心應對。
劍氣沖天,竟然猶如月華照落。
長劍繼而一轉,庭院中的石桌應聲一劍兩斷,斷面光滑。
就在此時,松林間縱身飛出一人,依舊是長劍青衫。
“岳麓胡宏……”
這交手之間的動靜自然是不小,但此時竟然沒有驚動護衛。
高仁心中自然清楚,必然是遭遇不測。
有高手,那沒有出現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轟!”
不遠處響起了一聲猛烈的爆炸,這是光榮彈。
高仁殺意頓生。
隨著那一聲爆炸,在孔府之外布防的軍隊徹底的被驚動。
來刺殺之人再強,也不可能將上千大軍給屠盡。
武二郎手持樸刀,他看著高墻大院的孔府眼中閃過一道陰戾之色,大聲喝道:“竟然敢刺殺仁王,簡直是狂妄,今日若是不殺個血流成河,那我梁山只怕要貽笑大方,淪為笑柄了。”
隨著領軍的武二郎一聲令下,幾百精銳一個個手持勁弩樸刀殺過來,大有將整個孔府徹底淹沒起來的架勢。
來刺殺的兩個儒門高手其實根本就沒有將高仁放在心上,在程介看來,高仁就算是身手不差,又能強到哪里去。
只要不是絕頂強者,即便江湖頂尖好手,他程介也有把握在十幾個呼吸之間便將之斬殺當場。
更別說兩人聯手,還有宮里的強者埋伏。
可惜,高仁的實力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真正的同高仁交手之后,程介心中便不由得破口大罵,朝廷到底是怎么收集消息的,只是說高仁修煉了功夫,繼承了周侗武學,一身修為不差,卻從來沒有說過他達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啊!
尤其是高仁以一敵二,殺的他們只能勉強應付,程介真的無法理解,高仁年不過二十許怎么就有這么一身高深的修為?
要知道他可是苦修數十年精神升華,然后反向練體,這才有此實力。
若是拿到江湖上,他必然是武學奇才,超一流的高手,但此時同他一比,他算什么奇才啊!
高仁雖然殺的他們節節敗退,但他真正用心的還在那個未出現的高手身上。
突然,他一掌重創了程介,然后身體一折,殺向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