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淡淡看到楚思思是真的著急了就一五一十把賈院長如何給他看火鍋店的視頻以及問他對這件事情是否了解等情況原原本本向楚思思交代了一番。
“田田姐和我一起被叫到院長室的時候已經是她當天第二次去賈院長那邊了，她很不耐煩地表示萬一是親戚呢。”
“親戚？”
楚思思懵懵的。
劉淡淡趕緊繼續說道：“真的，我當時也對劉田田姐姐的這個‘親戚’腦洞欽佩不已，說起來要是真的推算一大圈的話，弄不好還真的能推算出一個親戚關系來，畢竟人和人之間其實也沒有隔著幾個人嘛對吧，幾十年前不是有一個很有名又很有爭議的六度分離理論嗎？
這個理論認為世界上任何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只需要很少的中間人就能取得聯系。哈佛大學曾經還有一個教授專門做了一項連鎖信實驗，嘗試證明只需要六步就能聯系上兩個互不相識的米國人，比如說想讓一個醫生聯系上一位很有名的鋼琴演奏家只需要六步。
對吧，任何人的關系看起來互不相識的隔著茫茫大海，或許通過一個人找第二個人，找到第六個人的時候再反復繞一圈，會繞回某一個人，算出幾代以內的親戚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要真的是親戚，不是根本不用擔心這種視頻了嘛！”
“這真是站在宇宙中心呼喚親戚啊！”
楚思思感慨了一聲。
“這的確是很好的解決辦法嘛，再說了，其實這件事情要是視頻女主那邊表示根本沒有任何治療之外的感情，院方應該也沒有什么證據可以責備沐醫生。或者兩人只要都咬定是治療，一起吃火鍋是治療，沐醫生這樣死纏爛打的行為也是出于治療的目的，醫院方面又能怎么樣呢？
我倒是覺得醫院方面可能還是會根據很多方面來衡量的，向楚教授請教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一定是不會缺失的環節，到時候楚教授只要說這是某種談話治療或者必須在某種進餐場景下進行的治療，我覺得還是很有用的。至少不應該會像假造死亡證明那么可怕，假造死亡證明這件事情，不管怎么說都是違規的，甚至有可能是違法的。”
劉淡淡一番正經分析，楚思思還是點頭認可的。
“這么說來，我們現在可以幫老師的還是太少了？什么也做不了？”
劉淡淡用勺子刮著湯碗，努力想把最后一根胡蘿卜絲吃進嘴里。
“嗯，老師不需要我們幫忙吧，反正院長那邊問起來我都說——這都是為了治療病人。我也不明白，沐醫生這種什么都懶得解釋的性格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還有啊，沐醫生在大學里是這樣的嗎？還是他的性格以前不是這樣，因為經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開始變得不喜歡向別人解釋了？我覺得沐醫生有點謎。”
“那可能真的要找到他大學里的同學才知道了。”楚思思皺了皺眉頭，這一點她之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
要不是楚曉峰教授前幾日正巧提起笑學姐的事情，楚思思還沒有想到了解一個人單單憑借她以前的方式是根本不夠的。
僅僅是以高中生的角度去敬仰和追隨一個老師的腳步，僅僅是跑到大學里坐在最后一排聽老師的講課，僅僅是在論壇上追尋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出現過的痕跡，又或者只是找到了他的一些筆記碎片，幾乎看不懂，卻努力想要明白。
反反復復閱讀老師的每一封郵件，在困難的時候，痛苦的時候，從收藏夾中取出來，反反復復一個字一個字閱讀，想象老師坐在自己對面親口講述郵件內容時的樣子。
然后就是出于自己心里的執著和別人眼中的任性，放棄法律專業投身身心科的工作中。
僅僅是這樣，根本不可能談得上了解老師是怎么樣一個人。
我們真的能通過一個人的文字就了解一個人嗎？
當然是不能的吧。
到了3月，大學文學社就會討論一個每年都會拿出來討論的話題，《從海子詩文中分析海子自殺的原因》。
這個話題真是經久不衰。
就像一代代人經常引用海子的那句詩：我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但是是否能從海子的詩文中找到海子自殺的原因呢？海子死于1989年3月26日，在那之前的兩天是詩人25歲生日。
從25歲生日到死亡的這兩天里，海子還留下了5段疑似遺書的文字，當時的人們和后來的人們從詩人的遺書中都無法解讀出詩人的死亡的原因，從詩中就能找到答案嗎？
如果文字就能還原一個人，那么誰會想到海明威這樣的作者會在家里用獵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真真是硬漢作家硬漢的終結方式。
他可是在《流動的盛宴里》就生死問題調侃過菲茨杰拉德的，這本書中的海明威多么熱愛生活，完全看不出會是一個想要自殺的人。
從文字理解一個人，隔著多少座山？又或者答案早就在字里行間，只是沒有辦法看見，不僅僅因為每個人一生的不同階段會面臨不同的問題，更是因為人真的是一直變化著的，也許今天是個堅強樂觀的人，昨天還在想著是不是飲彈自盡。
這一點上老師說的很對，人類之間是難以相互理解的，遑論單純憑借文字。
那么沐春之前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楚思思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
龔海的身體雖然不算強壯，但是食量卻是驚人的好，沐春把菜單交到小海手里的時候就有些后悔了，但是后悔沒用，爸爸不能慫不是嗎？
“想吃什么點就是了，吃好了回去繼續練琴。”
沐春覺得自己真的是和這家火鍋店結下了什么不解之緣，才幾天功夫又來這里吃牛肉火鍋，之前和白露吃的那一頓吃掉了他半個月的伙食費，現在這頓又不知道要多少錢。
只是希望小海真的能像他這位爸爸一點，不要吃什么鵝腸、牛肚、腦花之類的東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