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楊星今天來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喝一杯咖啡，然后才是繼續上一次的討論。
但是看起來這個醫生不僅相貌不出眾，記憶力好像也不是很好。
醫生不是應該記憶力都很不錯的嗎？
醫學院學生可是要背很多很多書，要記很多很多東西的。
楊星曾經交往過一個學中醫的女孩，那個女孩說學中醫一開始就是要背書，什么《金匱要略》都是要背出來的。
楊星當時還蠻欣賞這個女孩，只可惜他一心想著他的實驗，自然也沒有什么好的結果。
現在他看看沐春，實在覺得醫生里面也分很多的吧，這種身心科醫生大概真的就是醫生里面的底層？別說什么學霸級了，就算是一般的優等生水平，這位醫生也達不到吧。
要不是這身白大褂，他里面的那件杏色毛衣也就是優衣庫的普通款式吧，還有這條褲子，看起來也就是普通上班族的那種普通褲子，鞋子就更沒有特點了，也就是普通上班族的普通鞋子吧。
再仔細打量一下沐春之后，楊星發現沐春其實長得不算很普通，他的顏值要是好好打扮一下完全是可以打到90分以上的。
“顏正即三觀正！”雖然這話有些極端，但如今這個時代不論是在娛樂圈、直播平臺或者一個網文作者，要是顏值高，總會給人比較好的感覺。
看顏值不是什么不高雅的事。
這個醫生要是能好好學習一下他們社群的那些課程，也許真的能讓很多女孩子喜歡呢。
很多女生理想中的男友不都是醫生嗎？
可惜，這醫生怎么看都有些自暴自棄、不修邊幅，難弄，難弄啊！
楊星看著沐春的時候腦海中不停想到社群里一位老師的話，“你無法讓一個自己不想變優秀的人變得優秀起來。”
沐春醫生就是這樣的人吧。
“那么，還是來杯咖啡？”
沐春也沒打斷楊星的思考，站在窗臺旁看了會風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刺激物，咖啡，要不要來一杯。”
“這就對了嘛！”楊星想到這里，嘴角微微一揚，他知道他這樣笑的時候是很迷人的。
可惜，沐春醫生在他身后，看是看不到的了。
說起來，剛才看到那位楚醫生的時候應該好好微笑一下，別說很多女孩希望自己的伴侶是醫生，就算是男生也會希望找一位醫生或者護士做女朋友的吧。
而且聽說很多小護士都還挺喜歡年輕漂亮的男生，這不正是說的他這種類型嘛！
“對了，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失戀了？”沐春突如其來這么一問，楊星突然有些遲鈍了。
“誒？沐春醫生怎么看出來我失戀了？”楊星問道。
“失戀的人么看起來難免有些心神不寧、心不在焉、煩躁、做事情沒什么精神，好像每天都沒什么力氣一樣，你看你今天就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啊。”
“我不是失戀的問題，我沒有失戀過，講真，從來沒有失戀過，完全不知道失戀是什么樣的。”
“這么厲害的嘛，我可就沒有那么好運氣了，我的前女友啊......”
楊星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打斷了沐春的話，“我知道我知道，你那位女友又要買包還要你給她買衣服，把你的錢花了一大半，對不對？”
“你怎么知道，太厲害了吧。”沐春委屈地低頭捏著手指。
楊星本來想說自己上次來門診的時候醫生就說過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一想到這個醫生顯然記憶不好，就算和他說自己上次來的時候聊起過這件事，恐怕這位沐春醫生以未必能想起來。
弄不好再說一遍，這到底是誰給誰看病，誰給誰安慰啊。
畢竟楊星是掛了號，付了錢的。
“那么沒有失戀？這么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呢？”
“我是分手困難啊。”楊星雙手一攤，靠在椅背上，這個動作在他想象中應該足以表達出自己心中的無奈和惆悵。
“分手困難綜合癥。”沐春打了個響指。
“你說什么？”楊星坐直身體問道。
“分手綜合癥，指的就是男女間糾纏不清，藕斷絲連，卻怎么也不能分開，我曾經遇到一位病人，分手分了五年。”
“分手分了五年？”
楊星眉頭緊皺，感覺腰都好像被棒球棍突然敲了一下——疼！
這可是他今年過年以來聽過的最恐怖的笑話！
“嗯，分手分了五年，難以想象吧。”
沐春發出巫婆一樣的笑聲。
這笑聲楊星聽起來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么請問醫生，這位病人談戀愛談了幾年？”楊星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問。
“喜歡了三個月，分手分了五年。”沐春干脆利索地回答道。
“等一等。”楊星有些算不過來。
他可絕對不算是戀愛小白了，要說孩子要是生下來他都已經是一個當爸爸的男人了，卻還是第一次聽到對他來說完全不可想象的戀愛劇本。
這個醫生不會是個暗黑童話作家吧，怎么可能有這樣的男女關系，人的一生也許還有十幾個五年，但是青春有幾個五年？
一個人的青春也就一個五年到兩個五年，二十歲的時候你還覺得自己小的不行，嫩草一根，但是很快就會到三十歲，到了三十歲，青春也就開始倒計時了。
有幾個五年可以用來和一個人分手的？
不可思議啊。
這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實在不值得相信，但是楊星又充滿了好奇。
人就是這樣一件事情要是到了過于離奇的程度也就會激發出人們強烈的好奇心。
“病人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男的。”沐春回答。
“男的？”楊星直搖頭，“敗類，男人中的敗類！”
“人家是深情吧，總之是一段虐戀！”
“有多虐？”楊星這么一問，門診室里一股八卦風濃濃地飄散開來，混合在咖啡的香味中，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曖昧。
沐春抽了抽鼻子，一副有些嫌棄的樣子。
楊星卻端起了病人的架子，拿出了病人特權，說道：“醫生你有必要和我說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萬一這個失戀綜合癥和我有關呢。”
沐春很無奈地對著楊星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又鉆到桌子下面把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最后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分手綜合癥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你也未必能逃過啊，只不過形式不同而已。”
“為什么會分手分了五年。”楊星一想到五年這個詞就背后冒汗，女友的樣子不停浮現在他眼前。
天啊！我會不會和這個女人也要分五年才能分掉，而且這女人現在一不提見父母，二不提分手，對他還特別好，除了不再給他買禮物之外，一切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簡直和吃錯藥一樣。
難道她也學了什么駕馭男人的學問。
楊星搖搖頭，發現沐春正看著他，“你最近是不是很容易分心啊？”
“分心？沒有吧。”楊星拒絕承認。
“睡眠好不好？有沒有在某個人身邊卻完全沒有什么興趣，可是真要睡覺的時候又睡不踏實不甘心的感覺？”
“什么！”楊星差點站起來。
不是因為沐春這話說的莫名其妙，而是他把楊星最近的狀況完全都說了出來。
遠比楊星自己理解的更為透徹。
他怎么會那么懂？
難道也是過來之人？
“男人最怕力不從心的感覺了對吧，但是其實這種情況是很容易發生的，比如在一個自己并不太喜歡的女人身邊，經常就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一切并非來自于本來的愿望，變成某種為了討好對方的工作，這種時候一定會出現綜合癥的不良癥狀的。”
沐春說完喝了一口咖啡，又看了看時間，好像接下來趕著要去什么地方辦什么事情一樣。
可是楊星這會已經有了興致，沐春今天給他的感覺和上一次門診時候的感覺完全不同，真的有一種換了一個一生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上次的醫生比較無趣，還是今天的醫生比較厲害，反正楊星是覺得今天應該是來對了，僅僅幾分鐘，沐春說的這些就讓他對后面的交談充滿期待。
“大概我最近是有些這種感覺，就是不太想......你懂的，其實是非常不想。”
“我懂！我當然懂！”沐春大聲說道，雙手還在桌子上敲了幾下，一副算不上幸災樂禍又不知道用別的什么詞來形容的感覺。
沒人對自己這種事情感到幸災樂禍吧，楊星皺了皺眉頭。
“不會是對著紙片人沒想法吧......”楊星忍不住吐槽沐春一句。
“荒唐，單身狗也不是從來都單身，單身狗也不是只能和紙片人戀愛，單身狗更不是不能沒想法。”
“不是不能沒想法，當然當然！單身也沒什么不好，尤其是想單身就單身的時候。”
楊星覺得好像先前的玩笑開的有些過了，急忙將話題的溫度降下來一些。
“對嘛，難道在你看來我像一個宅男嗎？不，我從頭到尾都不是宅男，我也是戀愛過的過來人啊！”沐春說完，苦兮兮地喝了一口苦兮兮的咖啡。
“是是是，醫生說的是。”
“那個分手五年的人是宅男，說是放不下又說愛不動，又說沒有辦法結婚，還說分手就痛不欲生，于是分手分了五年。”
“這可真的是相互不放過了。”
“我覺得那個女生也有問題。”沐春一臉正義的說。
“可不是么，這種女生肯定有問題，要是不喜歡就早點說清楚，還有就是那個男生恐怕也不夠優秀，所以對分手這件事情患得患失，才會得這種分手綜合癥吧。”
“是的，分手綜合癥，明明沒有營養的感情卻不愿意放開，把感情當作某種財產進行了私有化處理，一旦想到完全分開就好像主動放棄一部分財產一樣。
不過大家是不會這么想的了，雖然這才是本質。
可是人們會說，分手后，想到那個女生會在別的男生的懷抱里，我就痛不欲生。
我的上帝，明明不愛了卻會為這種事情痛不欲生，不得病就怪了。”
“我就不會。”楊星哈哈大笑，這個病例在他聽來真是爽快極了。
“你不會？真男人！”沐春對楊星豎起了大拇指。
“但是有一點醫生沒有說對。”
楊星詭異的笑著，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等著沐春對他的話充滿興趣。
“哪一點沒有說對？”
沐春上鉤了，正如楊星希望的那樣，沐春真的問了哪一點沒有說對。
這種對話的節奏讓楊星非常舒服，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只有一個很小的點，但是很本質。
在我看來不存在感情和財產，感情本身就是財產的一部分，我看到的只是財產。”
“優秀，優秀到讓人無語！”沐春這話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夸還是在嘲諷。
楊星自然也一下子分不清楚。
“那么你的情況是在一個財產身邊，入夜之后，既不想抱著財產睡覺，又不想把財產扔下床，是不是？這些財產讓你覺得像——某種骨頭？”
沐春撓了撓頭，突然卡文了。
“雞肋！”楊星搖搖頭，心想，“這醫生估計不怎么讀書，文化是真的沒有啊。”
“對，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沐春現學現賣。
“是的，這是我煩惱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的問題是，我已經不想吃了，可是我卻也沒辦法丟掉，并不是說我丟掉它會覺得可惜，而是我覺得通過思考和實驗，應該能用科學的方法找到一個最佳的優雅的丟棄方式，并且讓財產不會因此減少，財產不會因為丟棄而變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就是女友不要了，錢不能因此變少，那就是分手綜合癥的另一個問題了。”
“另一個問題，等一等，第一個問題是什么？”
這下楊星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丟了對談話的掌控感，怎么好像一路都被沐春帶了節奏。
而自己卻覺得好像還有些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