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很生氣，但也不知道該拿女兒怎么辦，越是煩躁越是不自覺地拿起手機和女友閑聊，周圍閑散無事的老太太愈發來了勁，“你看看這個當爸爸的，一天到晚看手機，現在這些家長真搞不好了。”
“可不是嘛，我們家那個女婿也這樣，單位下班回來就是捧著手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誒呦，那你可要小心了啊，現在這網上什么都有，什么男的裝女騙男人錢的不要太多哦，你好好勸勸你女兒盯緊一點啊。”
方卓一聽這話，腦海中忽然閃過摳腳大叔的模樣……轉念又想這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他和雨很冷可是視頻過的，兩人情投意合……不對，她也算不上自己的正牌女友，還只是停留在網上的曖昧女友而已。
但如果是真的女友呢……
方卓搖搖頭，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先解決眼前的麻煩要緊。
保潔員也不干活了，抹布和水桶搭在保潔推車上，車子則攔在方萱萱面前，一副等警察來好好收拾你的神態，完全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慈善，反倒是像極了趁你病要你命。
自己生活不如意，趁別人有點錯就趕盡殺絕唄。
方卓也不是不明白保潔員的想法，他無奈，他沒轍，他不想理解這樣的人也不想理解這樣的世界。
當一個爸爸對他來說有點難。
當一個好爸爸好像更難，顯然他當的也不夠好。
當一個單身好爸爸更是難如登天吧。
越是難越是不想理睬，方卓找了個拐角的墻靠著，繼續時不時看著手機。
劉一明到的時候人群還沒有散開，三三兩兩又聚集了一些，好像這些阿姨婆婆們都沒什么事情一般，看到有事一個個都站著看戲，還交頭接耳，不過幾分鐘，圍觀的人就好像都成了朋友，從方萱萱偷衛生巾的話題聊到了網絡詐騙又聊到了自己家孩子的學習，把學校都給狠狠罵了一遍。
滿身的戾氣。
就好像這個世界上的女人不管年輕時候多動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會變得和這些女人一樣，滿身戾氣，對周圍的人和事充滿不滿和看不慣。
啊，這種看不慣是先從身邊的人開始吧，從自己的丈夫開始，到公婆到子女再到鄰居，社區，乃至整個社會。
可怕的……女人。
遠遠看到劉一明走來，保潔阿姨瞬間一改方才看什么都不順眼的僵尸表情，嘴角一咧，腳步輕如喜鵲，迎著劉一明跑了上去，手上不知何時拿起的抹布此刻宛如一塊舞者手中的絹帕，生出一股發霉的少女風。
“小劉啊，快來快來。”
眾人一看還以為這保潔員和劉一明很熟，不僅翻了翻白眼。
“孫阿姨，是你給派出所打的電話啊。”
“可不是嘛，這里有人偷東西，就這小姑娘，偷我們廁所的衛生巾，那個機器箱子啊，我中午剛檢查過都是好的，她破壞了機器然后偷了衛生巾，還說謊說機器本來就是壞的，不承認，這不，所以我就給派出所打電話了嘛。”
劉一明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方萱萱，只見她毫不在意地抬頭看著天花板，滿臉寫著不屑。
“好好，我們去辦公室說，別在這堵著大家買東西。”
一進辦公室，放萱萱就挨在劉一明身邊，還時不時關心起他的工作，“今早我們剛見過啊，這么快又見面了。”
孫瑜打量著方萱萱，暗地里替劉一明捏一把汗，又忍不住想要笑出聲。
“這姑娘真有意思啊。”孫瑜壓著嗓子偷偷說道。
“你還笑？”劉一明以眼神回應道。
事情不難厘清楚，保潔員死掐著方萱萱偷了廁所的衛生巾，方萱萱死活不承認，說自己就是拿的，方卓幫不上忙，只得當著經理的面幾次請求賠償。
“我把機器的錢賠給超市行吧，不管是不是我女兒偷的都算我的。”
經理一臉溫和，說著孩子嘛，不要責怪孩子，也許孩子只是著急，隨后獅子大開口，機器要八百元，安裝和維修費就免了，畢竟是個孩子。
簡直是搶錢，就一個塑料粘起來的大盒子要八百，怎么不去搶的。
方卓不能這么說，他忍著答應，只想快點帶女兒回家，躲在自己的房間里過上安靜的生活。
“這不能這么算不算的，是偷就是偷，不是偷就不是偷。”方萱萱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爸賠了錢這不就證明了東西是我偷的嗎，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就是你偷的你還賴，哦，也對，小偷絕對不會說自己偷東西吧。”
“好了好了，少說一句。”孫瑜阻止了保潔員的喋喋不休，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直覺告訴她方萱萱這次可能真的沒有偷，可是廁所沒有攝像頭，有沒有人證，這事情保潔阿姨說了算。
越是說了算越是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了。
“小姑娘你別著急，這樣，經理你把機器購買的采購發票拿出來我們看一下。”
“我這會拿不出來發票，這要找會計那邊查一下。”
經理話音剛落，方萱萱立刻回道，“發票沒有那你說多少就多少了，還有啊，發票沒有你怎么記價格記得那么清楚。”
保潔員一聽著急了，連忙打斷方萱萱的話，“你這小姑娘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么大超市還要訛詐你嗎？”
“我可沒這么說，這話是你說的。”
要不是自己女兒自己清楚，方萱萱已經不是第一次偷東西了，要不是前科累累，方卓都想要相信方萱萱沒有偷東西，今天這出戲就是保潔員和經理串通好的。
要不然怎么就一問就知道價格。
要不然怎么就正好方萱萱拿了衛生巾機器就壞了。
但她不是第一次偷東西了。
現在還學會狡辯了，學會說謊了！
“萱萱，別說了。”
“我干嘛不說，你是不信我？”
方萱萱喘著氣看著方卓，雙眼不安的落在眼眶里，濕透的劉海粘在額頭，“你不信我對吧？”
方卓怔在原地，這表情，和你媽簡直是復制黏貼。
看到方卓和方萱萱爭論起來，女孩的情緒越來越激烈，經理有些坐不住了，生怕在辦公室里鬧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忙不迭地勸了起來，“誒誒，要不這樣，也不是什么特別大不了的事。”
方卓想把方萱萱拉出辦公室好好聊一下，方萱萱卻走到劉一明身邊，拽著劉一明的手臂，“幫我，他們都說謊。”
“你等等，不要激動。”
“他們都是騙子，這些大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