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是在林木居舉行。
露天拍賣。
林木居,環形園林式居所。
中間是三丈高、白玉石堆砌的拍賣臺。
四周,修建許多觀眾亭。
極奢華。
繁花映襯、假山小泉、壁畫文刻可謂面面俱到,美酒、侍女服侍,別說拍賣,單單享受此,都不虛此行。
各亭都坐滿人。
不是王公貴族公子哥,就是富豪門第大佬,皇城、江陵的貴胄們也來了不少,撐足了門面。
拍賣行背后坐著的是哪位大人物?!
沒人知曉。
但能弄到不少珍寶,足可說明背后人物的底蘊有多恐怖。
也只有許躍這位仗著許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才敢呵斥執事人辦事,其他稍微理智聰明點的,可都得規規矩矩的。
陳初見與段素素等人,落于一亭中。
刀鱗、耿伊雪、流虎、商揚、尋笑等幾人坐在一邊,興許面對陳初見尷尬,落無秋回春秋劍池,仿佛要完成三載苦修,再討一劍的承諾。
拍賣已開始。
江陵七大王族之一的謝家青年掌舵人謝浩然來了,這位可是潛龍榜第九的翹楚,更是江陵最杰出的妖孽之一。
他的一出場。
引起諸多附和恭贊。
謝家門庭,門風極嚴,教導出的子弟個個不凡,謝浩然只是代表之一,還有不少,算是七大王族之中最具潛力的王族。
與謝家走近,是緣,也是福。
宛若蒼蠅般的附和,到沒引人反感。
優秀的人,到哪里,都是話題點,貼臉上前,沾沾光,以后出去,說一句,我與謝家謝浩然及某某見過面,與謝家算認識。
面子有,也能引人重視尊重幾分。
人之常情罷了。
相較而言,其他人則黯然一些。
別說豪門,即便門閥,在王族面前,仍舊得低一頭。
當然。
可能有某位皇世子、王世子也在,但與段素素一樣,默不作聲。
安以荷獨獨為陳初見斟酒。
連侍女都晾在一邊。
“圣女伏龍圖,出自于誰之手,尚不得知,但其中蘊藏精湛畫道,以及圣女伏龍勢,實屬罕見。”
拍賣人響亮、清晰的講解,飄然而來。
令安以荷側目。
龍為仙獸,軀體碾壓蒼穹云端,占據大半幅畫,圣女越云端,玉指一點壓龍首,絕世風采陡然生起。
惟妙惟肖。
畫道精湛,更是將那一股圣女絕代之勢融入到了畫中。
“底價,5000下品靈石。”
拍賣人喊價格。
不少人競相爭奪,價格攀升到了11000下品靈石。
在陳初見示意下,安以荷開口喊出12000的價格。
“那雜種也來了。”
聽到安以荷的聲音,另一個亭中的許躍面色陡然猙獰,許家之難,因他而起,族中多有埋怨,雖有自己娘親撐腰,沒人敢對他做什么,但聽著總不暢快。
他不暢快,誰也別想暢快。
來得好。
哈哈哈。
來得真好。
剎那間,他想狂笑。
他還想著,待會拍賣的事,能傳到陳初見耳中。
沒想到,人竟在,那正好親眼看看吧。
沒人發話。
圖被陳初見拍下。
接下來拍賣的珍寶,對他沒用,也沒浪費靈石。
拍賣一側。
一個下人回稟道:“查清楚了,此女叫云彩,是外城望庭湖船坊的人,身后有位神秘公子,其身份不得而知,也沒找到人。”
“這是給拍賣行出難題呀。”
執事人嘆息,把人拍賣,當這是奴隸嗎,可即便是奴隸,也不用以底價一塊靈石來羞辱,若他們拍賣,那其他人怎么看。
“執事大人,這世道,可憐的人多了去,想憐憫也憐憫不過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得罪許躍,許家或許表面不會做什么,但日后使點小絆子,于拍賣行就是大麻煩。”
下人猶豫解釋。
“也許,這就是命,誰讓許家家勢門第顯赫呢。”
執事人心嘆。
當然,僅僅是嘆息。
心中自有一個分寸。
示意下人帶人上拍賣場。
“玄心靈液,乃是激發血脈的絕世靈液,底價50000靈石。”
拍賣人又喊。
玄心靈液的吸引力極高,片刻,價格加到十萬。
知曉陳初見動心,安以荷喊道:“110000”
加足一萬,也想人說明,此物志在必得。
亭中,許躍笑意更濃,旁邊其他人沒說,他當即喊道:“120000”
聽出許躍,安以荷秀眸一皺,看陳初見一眼,見他捻著酒杯,搖著。
安以荷喊話才落下,許躍緊隨狂加。
各亭中的人,可不傻,聽到一些名堂。
許躍亂喊,就是要給難堪。
段素素、商揚等人,知曉個中恩怨,都看向陳初見,卻見他神情泰然,搖著酒杯,沒放在心上。
“怎么,沒靈石了。”
見沒喊聲,許躍的戲謔聲響起,印證眾人的猜測。
一個亭中。
聽著旁人講解陳初見與許家的恩怨,謝浩然沉默不語,只是看向陳初見所在的亭子。
江陵、許家的事。
他都聽過。
除了對陳初見產生幾分好奇外,再無其他。
陳初見沒喊停,安以荷繼續喊道:“151000,若許少真喜歡,那請繼續加。”
但末了,提醒一句。
亭中的許躍,狂笑,一副要氣死人的語氣道:“本少是不喜歡,但又如何,讓你多出點靈石,暢快,哈哈哈。”
無比得意。
“許躍,這就慫了,給門閥丟臉。”
另一道湊熱鬧的聲音響起。
許躍笑容一斂,轉向另一個亭子道:“于廢材,你不慫,你上呀,你于國卿家不是有錢嗎,是嘴上說說嗎。”
“這倆小禍害齊聚了。”
其他亭中,不少人臉黑,皇城兩霸,于游,許躍。
“我出二十萬靈石。”
于游喊道,出手闊綽,一下加近五萬,而后嘲笑許躍,“許蠢貨,你許家門閥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也配跟我并稱雙霸,去死吧。”
“哈哈哈,于廢材,感謝你幫了我一次。”
雖被比下去,很不爽,但許躍仍舊是高興的。
而后看向陳初見所在的亭子。
陳初見手壓了壓,讓安以荷停下。
沒發話。
讓于游拍得,雖然于游拿得出靈石,但只是與許躍的意氣之爭,他可等著陳初見買單,結果,沒動靜了。
“草,回去非得被我爹打死不可。”
暗罵一句。
于游也認栽。
知曉拍賣行的規矩,碰不得。
接下來。
拍賣人神色微僵,帶著一人走上來。
瞬間,引起眾人的目光。
無趣的段素素等人,亦是轉眸望去。
“云彩姑娘!”
有人認出拍賣臺上的倩影。
一臉死灰。
目光呆滯。
于她而言,沒有什么比大庭廣眾下,被當貨物拍賣,更恥辱、傷人。
屬于女人的尊嚴底線,被撕裂、踐踏在地上。
她只想死。
一死了之。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壓抑。
段素素的眼眸陰沉,難見的怒火。
這是她的侍女。
盡管她未表面身份,但,她應該知曉。
為何不道明?!
陳初見轉眸盯著那張死灰的臉,毫無生機,哪還是之前那位談吐優雅,為他引路的女子。
拍賣人也沒想到。
這很難堪。
他久久都沒法開口。
今日來的可都是豪門貴族,這拍人,有點掉價吧。
“怎么不說話了,底價一塊靈石,喊出來呀,如此廉價,相信很多人愿意競拍的。”
見重頭戲出來。
想到陳初見難堪的臉,許躍別提多興奮,多暢快。
一塊靈石!
咔嚓!
段素素手捏碎酒杯。
拍賣臺上,云彩抬眸,眼眸忍不住滾動水幕,沙啞喊道:“我不知道,你是否在這里,但能保留我最后的尊嚴嗎?!”
“我沒錯。”
“我錯哪了?!”
一句問話,讓她情緒失控。
她隱約猜得到段素素的身份。
但被帶上鏈的那一刻。
她不敢說。
皇家是要顏面的。
難道要向許家說,你們給公主的侍女帶上了狗鏈嗎。
公主的臉,放在那里?!
她臉已沒了。
無所謂。
但公主于她有恩,她死,也只能將那層身份掩埋。
可這恥辱,卻要她來背負。
此刻,她不求什么,只求以死,保留最后一點點的尊嚴。
段素素沒發聲。
各亭都沉默。
“刀遞我。”
將酒杯放下,陳初見語氣無煙火的對刀鱗喊一句。
刀鱗眸光一凝。。
將刀遞上。
隨即,陳初見起身,提著刀,跨出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