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向前,陸澤向后。
錯身而過的雙方,就像時光洪流中的陌生人,帶著難言的秩序感。
但是,每一名看到眼前畫面的人都絕對無法忽視……那名淡然走回的上校。
有些人,生而耀眼。
立在那里便是如東升朝日,光照四方。
鋼鐵洪流化作巨型鐮刀瞬間鑿穿戰場。
吶喊!
嘶吼!
屠殺!
月白巨犀全速奔跑起來的時速接近180km/h,它們自身的體重和皮膚防御又堪比坦克。
試想時速超過180公里的坦克集團沖鋒時的畫面有多震撼,眼前的畫面就有多暴力。
月白巨犀低吼著壓低頭顱,尖銳的犀角朝向前方。
擋在前方的迷尸接觸的瞬間便是四分五裂。
實力稍強的敵人雖在身軀被撞成彎折后依然幸存,卻成了大秦士機甲冷酷斬殺的對象。
失去指揮僅僅依靠本能在戰斗的迷尸,就是移動緩慢的靶子,在鐵甲洪流面前連半點浪花都沒有掀起。
尸體與鮮血鋪就的道路,自眾人腳下,蔓向遠方。
再華麗的語言在這鐵與血的戰斗面前都失去了顏色。
當陸澤輕輕站定于柳沉江面前時,這單方面的屠殺恰好落下帷幕。
所有的奔襲、踐踏、嘶吼這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
甚至連天空云層都不經意的錯開,灑下一絲陽光。
陸澤立在陽光里,溫和而耀眼。
柳沉江雖然虛弱,卻依然將身軀繃的筆直,這不是掩蓋自己的虛弱,而是對于眼前之人的尊敬。
同時,柳沉江那滿是滄桑的臉上又是激動又是羞愧。
“陸上校,我……”
這名百戰老將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所有為榮耀與使命而戰的人,所有為理想和信念而戰的人,所有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的人……”
“在任何時刻,都值得尊敬。”
陸澤嘴角抿起,說出讓那片拼死幸存的二十四部眾淚流滿面的話。
曾經發生的小小不愉快,在這番話面前被輕輕抹去。
“陸上校,尚南諸位同仁……”
柳沉江臉頰肌肉不受抑制的抽搐,他強忍著那噴薄欲出的激動與感動,仰頭怒吼:“我部所屬——”
“在!”身后幸存二十四部眾同時慷慨應聲。
作為元華基地唯三幸存者的周忠等人,一同開口,陸澤那一番話,早已讓這名沙場宿將滿臉淚水。
“敬禮!”柳沉江腳跟重重磕擊,手掌抵在額側,目光通紅。
齊刷刷,一片帶著最高敬意的軍禮,林立在這灰暗的天空下。
戎馬二十載從未低頭的柳沉江,第一次在這名17歲的少年面前低頭。
這一次,他心服口服。
遠處的尚南部眾停下。
饒是以崔兆的定力,再看那煉獄般的戰場,都是一陣心驚。
田禾呆呆的抱著控制臺,呆滯的坐在犀牛背上,身軀開始輕微的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一種初次感覺到那種鎮壓一切力量時的震撼與激動。
原來自己也是掌控這種力量的成員之一么?
田禾吞咽了一口唾沫,那種背后汗毛盡豎的感覺依然不曾消退。
他和周圍二十九人一樣,熾烈的目光同時盯住陸澤,熱血愈發滾燙。
只要陸澤一聲令下,縱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敢再捅一個來回!
陸澤輕輕揚起右手。
尚南部眾屏住呼吸。
“尚南所屬,列陣。”
陸澤不大的聲音立刻得到高效的執行。
所有人翻身落地,快速集合。
崔兆甚至仿佛回到了自己初入軍營的那個年代,躁動而沸騰的血液奔涌不息,他如新兵一般將頭顱揚起,將身軀繃的筆直。
似一把尖刀站在最前。
大秦士的戰戟矗立一旁,戟尖透著森寒的光澤,筆直朝向天空。
而那些月白巨犀,則在一聲人性化的低吼聲中,齊齊將那憨憨的小眼看向遠方的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
趨利避害的它們剛剛展現的有多英勇,此刻面對陸澤就有多畏懼。
那是真正面對高等生命體時的感覺,僅僅注視背影,便能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
它們畏懼的同時,又充滿了激動。
因為追隨強者也意味著得到了強者的庇佑。
月白巨犀得到如此強大生命的庇佑,那對于整個族群而言,本就是一件幸事。
陸澤負手回身,看向這支人數微少,卻氣息強悍的隊伍。
“全員卸甲。”
陸澤一道命令,讓尚南部眾驚訝,更讓柳沉江和身后之人滿臉驚訝。
這是怎么了
崔兆等人早已被陸澤的實力與個人魅力所折服,他們展現出了炎黃軍優良的作風。
所有人齊刷刷卸甲。
一片氣流四溢的聲音中。
所有戰甲開啟。
特別是巍峨如鋼鐵巨人的大秦士機甲,面向陸澤,同時解開。
崔兆、榮丑等人踏步走出,迎風而立。
“第一作戰階段結束。”
陸澤冰冷訓話,內容石破天驚。
“所卸戰甲,交由友軍。”
“全員,著蔚藍戰甲。”
陸澤的命令簡短而有力。
崔兆等人的眼神瞬間凜然,眼底深處仿佛如火山即將噴發時的震蕩,糅合了興奮、激動。
那是被再度激發的戰意。
陸澤的話代表著他們的行軍路線,將正式徹底超脫江南戰區的原有規劃,進入泅渡奇襲的第二階段。
大秦士機甲雖然威猛霸道,防御與攻擊都屬于絕佳,卻并不適合進行海洋泅渡。
全身泥土的臟兮兮的戰車轟隆隆駛來,看著那輪轂晃動的模樣,甚至給人下一秒就要散架的錯覺。
殊不知能跟上這群瘋狂沖鋒不知疲倦的胖犀犀,已經充分說明這兩臺全地形車的做工精良了。
二十九具灰色軍備箱卸下,蕩起大片煙塵。
整齊劃一的齒合聲中,二十九具軍備箱同時開啟,露出里面淡藍色的微光。
除去穿戴七階頂級戰衣飛羽十字甲的田禾未動,其余二十九人在崔兆的帶領下齊齊踏入軍備箱中。
先是細密的淡藍色鱗片在磁性吸附下,如活過來一般附著在腳底向上蔓延,層層漣漪中自下而上的鋪成一副精美的單兵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