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神力.....有些微弱。”
陸良生望著那遠方巨大建筑輪廓,有些許震撼,能從這里望見,可見矗立在面前會有多大,溫熱的風撫動發絲、袍袂,不管怎樣還是先去看看如何,知曉這里是何處,哪個國家疆域。
收回思緒,朝那邊還看著這條大河沿途風景的四個書生打了一個響指。
“走,過去看看。”
“唉,國師你等等。”
就著河邊捧了水洗臉的四人,整理了一下衣裳儀容,連忙追上了去,跟在旁邊,望著明顯人工開鑿的道路,四書生臉上有些擔憂。
“國師,咱們言語不通,若是他們也要身份引據什么的,豈不是會將我們通通丟去大獄?”
一旁,四人為首的王風拿手肘頂了一下說話的張倜,“有國師在,豈會入獄,再說了,我等大隋讀書人,安能在這里落魄,豈不是給遠在大隋的陛下丟人?!”
陸良生沒搭理他們,撥開路邊垂下的樹枝,前方漫有黃沙的緩坡,有著揮舞鞭子的牧羊人,裹著頭罩,驅趕著羊群。
咩咩咩咩咩
渾身像雪球般的綿羊在坡上此起彼伏的嘶叫,那只露出一對眼睛的牧羊人,此時也看到了沿著道路緩緩走來的一行衣著怪異,卻又精美讓他挪不開視線。
知曉言語不通,陸良生也沒開口問話,只是朝露出警惕的牧羊人露出一絲微笑,抬手拱了一下。
這一動作,把對面的牧羊人嚇了一跳,捏著趕羊的木棍向后縮了縮。
見狀,陸良生歉意的笑了笑,準備離開,轉身繼續往前,看看這邊的城池、市集,剛走出兩步,忽然停下來,手啪的一聲在另只手掌拍響。
‘我怎么給忘了。’
關于言語不通,《南水拾遺》里好像是有過一段,記載關于兩地方言不明,有一方士倒是創了一個術法,能讓兩地不同方言的人學會其中一方的話語,而且還能聽懂。
‘唔......容我想想。’
陸良生敲著指尖在那邊站了好一陣,守在老驢兩側的四書生欲言又止,只得耐著性子等候,過得片刻,陸良生一捏手掌,走到書架前,從里面翻出孫迎仙留給他的幾張符,抽了一張在手心揉成團,轟的沖出一團火焰,隨即,火光消失,只留下一堆灰燼。
‘不知道能不能有相同的作用。’
回憶起《南水拾遺》當中那段內容,以及上面記載的咒文,陸良生嘴唇飛快嚅動,攤開手中的黑灰,往牧羊人那邊一吹。
有風刮了起來。
灰燼紛紛揚揚飛離掌心,形成一朵黑云飄去牧羊人,后者嚇得丟了趕羊棍,轉身就要跑,黑煙唰的追趕上來,瞬間鉆進他七竅,陸良生伸出手,夾去黑云拖出的一縷‘小尾巴’,隨后閉上眼睛。
神識順著這縷黑煙延伸,那邊也有相同的東西匯集過來,片刻,在四書生輕喚聲里,緩緩睜開眼,朝四人點點頭,示意沒事,一拂袍袖收了那法術,抱著試試的心態走去牧羊人。
羊群四散,驚慌躲開過來的陌生人,模樣的男子身子一動不能動,唯有兩只眼睛斜在眼眶,盯著慢慢靠近的身影。
陡然有話語響起:“不用害怕,我們只是迷路的旅人。”
陸良生說出這句話,自己也驚了一下,口中的話語根本不是原來的漢話,而是一口奇怪的腔調,指尖一彈,那邊的牧羊人這時也能動彈了,揉著發酸的胳膊,轉過身來,仍舊有些驚慌。
“我只是想問路,此地是什么地方?”陸良生輕輕抬起手,在他酸麻的手臂一拂,令得牧羊人驚訝的摸了摸臂膀,戰戰兢兢地看著面前從未見過的人。
“埃.....埃及行省。”
埃及?行省?
雖然能與對方溝通,但并不是清楚所謂行省是什么意思,陸良生大抵猜測應該是與郡縣相似。
“那此地可有來自東方的商旅?”
那牧羊人見面前的怪人,語氣溫和,之前的害怕稍好了一些,顫抖的抬起手指去道路前方。
“過去有集市.....往前,就是卡拉布薩,那邊有來自東方君士坦丁堡的商販......”
陸良生皺起眉頭,東方怎么變成君士坦丁......看來隋國還在更遠的東面了,還想再問一些,可面前這個牧羊人已經說不出太多有用的東西,言詞支支吾吾,看來認知并不廣。
‘去人多的地方看看。’
謝過了這人,陸良生回去道路上,將剛才的話說給四人聽,有城池、集市,那就有吃的、睡的,四個書生巴不得現在就能過去休整一番,忍著腳痛,跟著陸良生沿著道路去往那牧羊人口中所說的集市。
不久,前方有人聲變得喧嘩。
遠遠能見一圈泥鉆壘成的平頂房,還有幾個光著上身的干瘦男子調和黑泥,婦人將干草揉進里面,砌成一塊塊泥鉆放在太陽下爆嗮,一旁是新起的房屋,穿著麻布的孩童光著腳坐在一塊土巖上玩,聽到銅鈴聲傳來,歪了下腦袋,好奇的看著五人一驢過來這邊,忙著蓋房屋的男女都停下手里的活計,看著眼前古怪的一行人。
陸良生朝他們友好的點下頭,這些人相比初來時見到的那些未開化之民,膚色沒那么黑,看著也舒服許多。
過去這處修了一半的房屋,人聲喧嘩而吵鬧,呈圓形的集市上,有不少交錯的攤位,擺著叫不出名的瓜果蔬菜,還有一個個隋國饅頭大餅的東西,形狀各異的擺在簸箕里,仍人挑選;頂著陶罐的粗壯婦人匆匆瞥來一眼,扶著頭上有著酒香的罐子跑去附近一座泥房;遠處寬闊的廣場,有著聲樂演唱,穿著麻布的女子撥弄一張豎著的琴;距離不遠,像是受著琴聲鼓舞,幾個黝黑的男人拉著繩索,將一根粗大的石柱來回碾著地上的麥子。
這一幕幕畫面,傳來異域獨有的風情,令人新奇。
可惜市集還是頗小,陸良生牽著老驢轉了一圈,打聽了關于東方之國的事,大多都是君士坦丁,或者是什么波斯。
天色尚早,隨后,陸良生繼續沿河而上,去往最近的城池——卡拉布薩,途中還有不少過往的駝隊,路邊每走一段路,有不少破舊的廟宇,甚至還有狗頭人身的。
“這里的人,祭祀的就是這種神靈?”
九州陸地上,也有不少妖怪得道成神,但最后大多都會是以人的面目出現,少有像這種狗頭人身坐在廟宇里。
“所以才是蠻夷之人!”王風對于這些風化、剝落的破敗廟宇嗤之以鼻。
“外鄉人.....”
就在王風說話的同時,忽然也有一道聲音幽幽順著風吹來陸良生耳邊,像是一個女子。
“外鄉人......聽吾名......伊西斯......”
老驢背上的書架里,蛤蟆道人推開一道縫隙,探出蟾臉望了望,也是聽到了這聲音,哼了哼。
“屁的神,老夫一個打三個!”
陸良生朝師父笑了笑,偏過目光,循著聲音的方向,牽著老驢走了過去,他也想看看異域的神靈到底是什么模樣。
尤其,為何.....虛弱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