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瀚、成文閣、黃馨身上都背著“雙肩包”,里面都裝了兩三只“雙肩包”。
第一天,情況不明,小心為妙。
為了避免被誰抓了“雙肩包”被沒收造成大損失,黃瀚讓張芳芬在一個巷子口遠遠的瞧著,絕大多數“雙肩包”都在她帶著的編織袋里裝著。
黃瀚不怕誰,身上只帶了三只“雙肩包”,不對,應該是四只,因為那只花花綠綠準備裝錢的包此時放在背著的“雙肩包”內。
機靈點,又沒有擺攤設點,發現擺地攤的小商販開始騷動撒腿就跑,被抓到的可能性太小了。
萬一運氣不好,真被工商所抓了,黃瀚肯定死不承認做買賣或者投機倒把,難道誰還牛逼到有錄像取證?
真有誰來抓人,黃瀚還要看看來的人究竟是不是有管轄權,要工作證看看那是必須的。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期,管理有些混亂,是貓是狗都敢套個“紅袖箍”上街執法、村子里的聯防隊員都敢把自己當警察。
而被欺負的人大多數不敢詢問、質疑對方的合法性。
真要是有人較真,往往這些欺軟怕硬的假洋鬼子就會選擇識相。
因為他們罰沒東西、搞到罰款都是進了他們的或者他們那個群體的腰包。
這些人類似于在坑蒙拐騙,當然害怕被揭穿,一般情況下都是挑老實人欺負,誰敢撕扯他們去派出所,誰就能贏。
張芳芬是個膽大心細的,她小時候就曾經跟著家里人做生意。
那時是解放前夕更加亂,三水縣做生意的要躲共、國兩黨收稅、納捐呢!更加不容易。
張芳芬知道只要自己手里的貨不被扣了,就沒啥損失,黃瀚那一邊的東西少,算不了多少金額,被抓了估摸著也沒法按上投機倒把的罪名。
之所以做這樣的安排純屬為了“小心駛得萬年船”,事實證明有些多慮了,根本沒有人在抓投機倒把,公然在路邊練攤兒的有不少呢。
想來應該是國家鼓勵個體戶發展,此時對于小商小販采取容忍態度,只要不過分,基本上是睜一眼閉一眼。
大搖大擺走在記憶中的那條街上,從容淡定的黃瀚手上拿著一只用舊報紙撐滿的“雙肩包”,一邊走還一邊吆喝:
“出口轉內銷的牛仔布‘雙肩包’,質量領先歐美,現在便宜賣了,一只十五塊錢!”
跟在后面的四兒和五兒捂著嘴直樂,她們知道黃瀚是在胡扯呢!
因為昨天晚上張芳芬就說過了,“雙肩包”就是自己家做的。
然這樣吆喝真的是立竿見影,因為此時的中國人極度不自信,絕大多數人都崇洋媚外,認為出口貨肯定不賴,進口貨肯定好。
黃瀚的吆喝吸引了一家三口,一個大約三十幾歲的婦女停下腳步問道:“孩子,包拿給阿拉看看,這真是出口轉內銷的包嗎?儂恐怕是吹牛吧!”
黃瀚不僅僅遞給人家一只包,還轉過身讓人家看看自己背著做樣品的‘雙肩包’,讓背著“雙肩包”拎著吉他的成文閣擺了個時髦的造型。
說實話,成文閣有賣相,穿著得到了黃瀚的指點,在滬城街頭根本不輸于當地人,他還不時劃拉一下吉他,樣子真的很唬人。
那個婦女果然被吸引,道:“樣子倒是蠻好滴,勿曉得質量好不好啦!”
黃瀚拿著“雙肩包”撕扯,展現包的牢固度后,道:“阿姨!您肯定是個知識分子,您看看這包的式樣和做工,哪一家商店有得賣?”
“嗯!是少見!儂這包是從哪兒來的!”
“我們縣外貿公司接了歐洲的訂單,生產了許多這種包外銷。
廠子里除了完成計劃還多生產了幾百只,廠長、支書不知道國內的人家是不是識貨,讓拿來滬城試試看。如果受歡迎就會批量生產。
我其實是利用寒假幫著我媽媽賣包,我媽媽是箱包廠的職工,是為了完成廠里布置的任務!”
“哦!是這么回事呀!儂這包真不賴,可是好像有點貴喲!”
“不貴,真的不貴,這包全部是用牛仔布做的,拉鏈都是銅的,貨真價實,廠里的生產成本就有十幾塊,賣一只包也就只有兩三塊錢利潤。”
婦女身邊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一直在看背著“雙肩包”的黃瀚,因為看上去黃瀚和他差不多高。
那孩子此時拉了拉旁邊的男子,用滬城話輕聲道:“阿拉喜歡那個書包!”
“曉得了,儂阿媽肯定會給儂買一只,儂勿要吭聲。”
滬城話黃瀚不會說,但是聽得懂,此時不露聲色。
本來還在猶豫買不買的婦女知道兒子喜歡這包,又看過了覺得質量是不錯,終于下定決心,道:
“孩子,儂如果肯便宜點賣,阿拉就準備買一只。”
黃瀚這時發現有好幾個人在關注這里,不愿意多浪費時間,有熬價的功夫多做一筆生意不就成了。
他壓低聲音道:“這樣啊!好吧,我給您算十三塊。
但是請您幫幫忙,別人問起,您一定要說花了十五塊,因為這個零售價是廠里規定死的,賣得便宜了,我媽媽不好交代!”
“儂真會做生意!好吧,阿拉答應了,待會兒人家問,阿拉就說給了十五塊。”
才來了十幾分鐘,第一筆生意做成了,眼睜睜瞧著的四兒、五兒目瞪口呆。
買了包的一家三口剛剛走,又湊上來三家人問價,看貨,這回黃瀚不肯還價了,信誓旦旦說這是廠里的定價,已經很便宜,沒法再讓。
三家人親眼看見剛剛有人買了,不疑有他,一個比黃瀚高些的小姑娘還不時偷眼打量背著“雙肩包”耍酷的成文閣。
黃瀚笑嘻嘻道:“這包在歐美很流行呢,內銷的貨少得很,買到就是賺到了。”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已經仔細看過了,點頭道:“瞧上去是不賴,如果再便宜點阿拉就買一只。”
“叔叔,您的閨女比劉曉慶還要漂亮,這包她背著可洋氣了,這包質量好著呢,她可以一直用到大學畢業當上國家干部。”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理論上只要是大學畢業分配工作的都是國家干部。
黃瀚這話約等于夸人家的閨女漂亮有出息,眼鏡中年男果然受用,放棄了還價,樂滋滋道:“好吧,我買一只。”
父女倆走了,那個滿心歡喜的小姑娘還不時回頭張望。
人都有從眾心里,另外兩家人見有人掏了十五塊拿走了一只雙肩包,也就不再猶豫,各自買下一只。
第二個十四天,咱繼續為了國家而睡不出門,居委會發的兩天出門一次的通行證我家根本不用。書友們再堅持一把,情況貌似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