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國家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是不爭的事實。
發展中沒有任何成功的例子可以借鑒,完全靠摸著石頭過河,前進的途中一波三折在所難免。
黃瀚只能做到不讓親人受到驚嚇,其余人只能自求多福。
奸商,無商不奸,這話在理。
改革開放初期,國家依舊是計劃經濟,物資匱乏。
第一批把買賣做到“大王”級別的個體戶,如果按部就班根本拿不到貨,因此多多少少要用些不合法的手段,真正做到屁股干凈絕無可能。
出頭椽子先爛,他們挨整不是偶然。
好在這一陣風很快就會過去,沒有人因為“投機倒把”掉腦袋,最倒霉的也就是坐幾年牢。
花了一個多月時間,老宅建成了,黃哲遠擺下流水席招待來道賀的親朋好友。
炮仗放了有幾籮筐,來看過黃家新宅的人都一臉羨慕。
黃哲遠老兩口和黃道武一家三口搬回祖宅,黃憲禮和未婚妻喜滋滋收拾房子準備結婚。
黃瀚家的祖宅用不著裝修,只是做了不起灰塵容易打掃的“水泥磨子”地面。
樓上三十個平方米的房間用來做辦公室,樓下八十五個平方米沒有完全隔斷的房子擺二十五臺縫紉機都不會擠。
未雨綢繆的黃瀚早就進行了電增容,不僅僅接了民用電,還申請了三百八十伏的工業用電。
這是因為當下絕大多數機器都是用工業電,從滬城或者廣東買回來的工業縫紉機應該也是。
現在的房子里空蕩蕩的,只有四臺縫紉機和四張長凳,“雙肩包”的產量一天保持在八個左右,滿二百只就麻煩成勝利捎去滬城。
上周星期天跟宋春華達成共識后,她當時就開始考慮鎮里跟“自強服務公司”的合同怎么簽。
張芳芬有自知之明,她僅僅是識字,哪有起草合同的水平?當然委托宋春華全權負責。
這種合同不能一廂情愿,必須一手托兩家。
合同條款過于兒戲,鎮里這一關肯定過不了,過于嚴苛,張芳芬肯定不干。
黃瀚倒是可以起草合同,但是他腦子里絕大多數是兩千年后的政策法規,有可能起草的協議不合時宜。
這年頭沒有電腦,都是墊上復寫紙手寫,宋春華苦思冥想了兩天,才拿來了草稿,四人又來到徽派宅院商量著辦。
宋春華比張芳芬小幾歲,貌似更好溝通。
她一直奇怪“事竟成飯店”搬到“南城當鋪”舊址來,怎么就會要三十個甚至于更多的人。
張芳芬也不隱瞞什么了,告訴宋春華,她準備開一個小小的服裝、箱包加工廠,準備集中二三十臺縫紉機加工服裝、背包。
如果做得好,執行兩班倒,就需要四五十個縫紉女工。
這個時期,縫紉女工最好找,因為超過一半婦女都會縫縫補補。
宋春華頓時來了談性,問道:“老張,如果在你辦的服裝廠做工,你一個月給人家開多少錢工資呀?”
“‘自強服務公司’是集體的呀!工資當然不能搞特殊,級別多少,該交多少統籌,我一樣的給。”
“也是,那些待業青年能夠有個工作就心滿意足了,哪里會挑肥揀瘦!”
“輪不到她們挑肥揀瘦,我要獎勤罰懶呢,剛剛招工的待業青年都是拿二十塊徒工工資對不對?”
“是啊!第一年二十,第二年二十二,第三年二十四。”
“我不僅僅發二十塊錢徒工工資,還準備再拿出二十塊錢發獎金,做得好、做得快的有可能拿到三四十塊錢獎金,懶骨頭、做得差的有可能一分錢獎金都拿不到。”
“你真準備拿這么多錢發獎金?”
“是啊!也請你在招工的時候把把關,有縫紉手藝的優先,能夠帶上家里縫紉機的不僅僅優先,一個月還可以拿三塊錢縫紉機的折舊費。”
“哎呦喂!張姐,你這腦子也太好使了,這主意真是絕了。”
宋春華改了口,不喊張芳芬“老張”了,開始喊“張姐”,倆人貌似熱絡了許多。
張芳芬此時笑吟吟看著黃瀚,她知道兒子教她怎么白手起家辦小小服裝廠的那番話,把居委會主任折服了。
“宋主任,手續早晚會批下來,我建議你馬上就可以先招幾個能夠帶上縫紉機上班的女工。
告訴她們,只要會縫紉活兒,腦子沒有問題,肯干,一個月拿到手的錢肯定不低于四十塊。
但是話要說明白了,手續下來之前她們都屬于居委會招收的臨時工,也是社會主義工人群體。”
“好呀,好呀!我保證三天內送最少八個女工去上班,她們的家都離得不遠。”
“八個?”
“是不是有些多?五六個也行!”
“八個就八個吧!反正有活兒給她們干!”
“太好了,張姐,我替她們謝謝你呀!”
“我們之間說謝字有些見外呀!”
錢國棟這時插話道:“是的,是的,大姐,黃瀚媽媽是自己人,用不著太客氣。”
“國棟啊!你以后也得改口,喊黃瀚媽媽多別扭,喊張經理吧!”
“嗯!確實應該改口,反正馬上就會是名正言順的張經理。”
此刻的張芳芬只覺得有些如同是夢中的感覺,“經理”這個詞以前離一個農村人該有多遙遠,想不到時過境遷,她將要變成張經理。
宋春華卻是心花怒放,美著呢!
三天兩頭往居委會跑的待業青年太多了,鬧的、哭的、下跪懇求的都有。
甚至于還有耍橫的揚言發現居委會干部處事不公,他就敢殺人家全家。
基層工作難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不一樣了。
宋春華自己能夠聯系到八個工作崗位,還能夠保證月工資不低于四十塊,可以想象得出,她會被回城知青、待業青年追捧成什么樣子。
這年頭的困難戶多不勝數,“黃陳居委會”轄區還有不少回城超過兩年沒有分配工作的大齡女青年。
宋春華已經干了五六年居委會主任,轄區里的人家了然于胸,她道:
“我手里有不少知青的檔案,有些困難戶的日子真的難熬,張姐在這個時候讓她們掙到錢,簡直就是救苦救難,我哪能不說聲謝謝!”
“哦!是這樣啊!”黃瀚開口了,“宋阿姨,我認為你全部照顧家庭最困難的知青會面臨一個現實問題。”
“你說,我的工作就是解決問題。”
“太窮的人家有可能沒有縫紉機呀!”
這是現實問題,黃瀚家以前就沒有縫紉機,去年在姑媽的幫助下才買了一臺舊貨,原本軌跡,為了買舊縫紉機的不到九十塊錢,家里節衣縮食足三年。
既然是困難戶,沒有縫紉機的可能性很大,這些人家又沒有哪個孩子成為了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