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間隙,聽見大家都在談論明年國慶節將要身在何處,成文閣問黃瀚道:
“黃瀚,你決定考復旦大學對不對?”
“是啊!你早就知道了,這會兒怎么想起問這個?”
“嘿嘿!復旦大學附近我認識,那地兒有不少大學和專科學院,我明年準備選那兒的學校填志愿!”
“干嘛這樣?你應該選你喜歡的學校和專業,再結合你的估分填志愿。”
“我無所謂學什么,不能和你一起考進復旦大學也得考上一所離復旦大學不遠的學校,以后我們還能夠天天見面。”
“你不管什么學校不管學什么,只要離復旦大學近就行?”
“嗯!”
“決定了?”
“決定了!”
“行!到時候我幫你選,我們上大學時沒辦法同學,但是有辦法天天在一起!”
“真的嗎?”
“我們倆可以辦走讀,你別忘了……”
“我知道了!”沒等黃瀚說完,成文閣一跳三尺高,“我家在滬城五角廣場那兒有房子,我們還可以住你家虹口公園附近的那棟小洋樓,哈哈哈……”
“大哥、二哥,我怎么辦?”錢愛國哭喪著臉道。
成文閣道:“你也考滬城的大學唄!”
“我也想啊!可是我能考得上嗎?”
黃瀚道:“還有一年呢,加把勁,考個大專應該沒問題!”
“嗯!我盡可能爭取。實在不行考個中專我也認了。”
這個暑假對于同學們來說尤其重要,不能舍本求末。
除了每天下午排練三個小時,晚上排練兩個小時,其余的時間都用來學習。
七月九號下午,一個多月沒見面的劉小明跑來了實驗中學大禮堂。
“解放了,解放了!哈哈哈,從此不再受那奴役的苦!”劉小明居然還唱起了黃梅戲。
團隊的同學們都認識活潑容易接近的劉小明,都樂了。
黃瀚笑問:“考完了?考得咋樣?”
“感覺還行,不會的題目沒幾條,最起碼能夠考個中專。”
“有沒有吹牛啊?”蕭薔白了他一眼道。
“我最后這兩個月真拼了老命,真的每天早早地起來讀書,我這輩子都沒這么主動學習過。如果考不上老天爺肯定瞎了眼!”
蕭薔頓時笑得嘎嘎的,道:“你僅僅主動學習了兩個月還希望老天爺開眼?”
“嘿嘿!走著瞧,我的第一志愿填了蘇南省警察學校,畢業后就是人民警察。”
錢愛國道:“我本來也想上蘇南省警察學校的。”
“干嘛說本來?你明年才高考呢,你和成文閣都可以考蘇南省警察學校。
我們肯定能夠成為大學同學,說不定以后分配到一個刑警隊,我們聯手抓罪犯破大案要案多帶勁!”
“是啊!確實帶勁。”對考滬城的大學不太有信心的錢愛國思想動搖了。
成文閣毫不猶豫道:“我不去南京上學,我要考上海的學校!”
“為什么呀?”
“因為黃瀚考復旦大學!”
“哦!怪不得。唉!可惜呀!小斌不在,我這個高手寂寞啊!”
劉小明玩心不改,他今天剛剛結束高考就迫不及待趕來,目的就是找人玩。
他喜歡打臺球,只不過因為技術太好,目前的三水市唯有小斌能夠打得他落花流水。
小斌結束中考的第二天就去了滬城參加集訓,八月中旬要參加全國大賽。
劉小明擒拿格斗比不過錢愛國、成文閣、黃瀚,但是打臺球能夠把他們打得沒脾氣。
他此時得瑟“高手寂寞”是想刺激錢愛國來挑戰。
蕭薔道:“我們要排練節目呢,你來幫幫忙可以,如果想把誰拐去陪你打臺球,哼哼……”
劉小明見到蕭薔眼睛里就放光芒,他連忙道:
“我從今往后都有時間,我肯定來幫忙啊!百人合唱團有誰跑肚拉稀我立馬頂上,我唱歌的水平可比王宇強太多了。”
這話不假,劉小明嗓子不錯,唱歌有天賦,一首歌聽幾遍就能唱,只可惜他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從來不肯認真學什么,更加不可能每天練嗓子。
他的人生目標就是一個字“玩”,如果是三個字,肯定是“好好玩”。
這回王宇沒反唇相譏,因為他知道自己真不是唱歌的料,是百人合唱團里濫竽充數的。
蕭薔道:“這還差不多!”
“黃瀚,你們干嘛還在這里排練?你們實驗中學的新大禮堂不是建好了嗎?”
實驗中學的翻建工程確實結束了,絕大多數建筑都拆了,留下了三棟民國時期的老建筑,其中就有舊禮堂。
新的大禮堂在初中部高中部之間,比舊禮堂大一倍,新的音響設備效果不錯,如果組織歌舞晚會、茶話會可以擺六十張大圓桌,有能夠容納一二百人的舞池。
組織簡單的舞會用不著圓桌,直接擺椅子、長凳,能夠弄出個容納四五百人跳舞的舞池。
今年暑假排練時,郭校長和幾個校領導就建議黃瀚團隊去新禮堂,黃瀚和同學們習慣了在舊禮堂,都最后一次了,沒興趣換地方。
見劉小明問起這件事,黃瀚道:
“懷舊懂不懂?我們在這里排練了五六個寒暑,對這里有了感情!”
張春梅道:“這里記錄了我們的花樣年華,我們理所當然有始有終?”
劉小明撇撇嘴道:“喲!一個破禮堂而已,犯得著說得這樣深情?”
蕭薔怒了道:“去去去,你是二中的,當然不可能體會這種感情!這兒多好,冬暖夏涼。”
成文閣這個人戀舊,也覺得劉小明的話不中聽,道:“我喜歡這兒,不喜歡那個新禮堂。”
團隊的同學們頓時有超過一半人出言懟劉小明。
見犯了眾怒,劉小明變臉神速,道:“我錯了,你們都對,這種行了吧!”
黃瀚道:“行了,行了!我們抓緊時間排練,錢愛國準備,樂隊把《一場游戲一場夢》演奏起來。”
“這首歌好聽,我也會唱。”劉小明道。
蕭薔調侃道:“你有不會唱的歌嗎?”
“嘿嘿!只要是流行歌曲,不管是哪一種,我都會!”
“知道你唱歌牛,你了不起!”
“一般一般!”
“得瑟!”
錢愛國練《一場游戲一場夢》時下了苦工,又有邱老師和黃瀚指點,唱得很有特色,老師同學們都為他喝彩。
接下來排練成文閣的《我的未來不是夢》又贏得掌聲雷動。
蕭薔一邊鼓掌一邊逗劉小明道:“你唱歌牛,比得過成文閣嗎?恐怕連錢愛國都比不上。”
“我是因為怕苦沒學音樂,那時我唱歌可比他們好多了!”
“那時是什么時候,是不是四年級呀?”
“你們四年級,我五年級!”
“你這人真是的,明明有天賦,那時為什么不和黃瀚、成文閣一起練歌、練吉他呢?”
“我練過彈吉他,練了三天,手指疼死了,后來我想通了,干嘛要這么苦自己?然后我就溜去釣魚了。”
“唉!我服了。”
黃道舟雖然已經是大干部,比三水市的干部級別都高,但是他依舊準備在“激情三水晚會”獻唱。
黃瀚知道爸爸今非昔比,是國人耳熟能詳的大明星,他上臺了,而且是為家鄉父老演唱,肯定被起哄要求加演。
必須多準備幾首歌,除了原創的新歌《英雄淚》老歌《千里之外》、《紅酥手》、《關山酒》、《從頭再來》還排練了一首翻唱的歌《再回首》。
黃道舟是個有故事有經歷的中年人,他唱《再回首》更加能夠引起共鳴。
黃瀚在實驗中學的地位又拔高了一大截,整個實驗中學、實驗小學的老師都真心愿意聽從黃瀚指揮。
為什么?
因為他們都知道黃瀚確實是為他們著想!
去年“家園集團”通過工商銀行面向社會發售股票之時,黃瀚竭盡所能勸實驗中學、實驗小學的老師、干部買股票。
不僅僅苦口婆心勸導,最后居然發出豪言,實驗中學、實驗小學的教師、校領導但凡購買了“家園集團”的股票隨時都可以反悔。
把股票拿去工商銀行退貨當然不行,可以拿給黃瀚,黃瀚不僅僅退回股本,還以一年息的標準包賠利息。
這就等于是承諾了購買“家園集團”的股票包贏不輸,所有的老師都知道黃瀚這不是空話,承諾包賠是建立在賠得起的基礎上。
時過境遷,今年伊始,再也沒有一個人擔心入股“家園集團”會劃不來。
這段時間有小道消息傳出,“家園集團”為了發展,為了來年賺更多,因此需要現金流,絕無可能把盈利全部分了。
今年年底只分紅五分之一的盈利,大概是股本的百分之二十左右。
這樣的小道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飛入三水市的大街小巷,太多購買了“家園集團”股票的群眾樂得見牙不見眼,更多當時舍不得花錢入股的群眾把腸子悔青了。
實驗中學、實驗小學的老師、領導幾乎都入股了,參加黃瀚團隊排練的老師入股最多,他們當然心存感激,當然愿意聽黃瀚的調度。
“激情三水晚會”早就相當于是一臺演唱會。
雜技、相聲、小品、魔術等等受限于現場演出的條件,群眾聽不清、看不清根本不愛看。
唱歌是“激情三水晚會”的主流,群眾喜聞樂見,當然要多多準備好歌。
黃瀚讓張春梅選幾首歌時,她不但選了《請跟我來》、《在雨中》還要求再唱《絨花》。
張春梅要求再唱《絨花》時淚光盈盈,她道:
“好歌應該有千千萬,但是一九八一年,電影院門口那個一身破衣的小男生用心在唱‘那是青春吐芳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黃瀚沒有言語,因為他知道此時的張春梅需要一個人認真的聆聽。
“那個瘦小的男孩那時比我矮大半頭,可是他把《絨花》唱得讓人心碎,讓人深深感受到他無比珍惜青春的芳華。”
“那一天我心情糟透了,然后我總在想為那個孩子做點什么。哪怕能夠幫到他一點點也好呀!”
“可是我太可笑了,他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聰明、最睿智、最厲害的人,我們反變成了被他幫助。”
“同學十年了,感謝有你!”張春梅拭去滿臉淚痕看著黃瀚,笑了。
這一刻伶牙俐齒的黃瀚竟然無言以對,十年寒窗歷歷在目,張春梅無疑是良師益友,跟她相處的日子唯有用“暖心”兩個字來形容。
“明年同學們將要天各一方,說實話我真的舍不得,我真心不想長大。”
黃瀚想了好久才輕聲道:“我倆是最最要好的朋友,以后會互相支持、互相勉勵一輩子的。”
“我知道,不管以后發生什么,我都會無條件相信你。”
孩子們成長為少年,又進入了青年時代,那份純真還能保持多久?
這紛紛擾擾的世界何其大也,無情的歲月終會帶走所有人的青春,帶有上帝視角的黃瀚肯定不會讓所有熟悉的人隨波逐流。
出類拔萃的張春梅注定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想到此處,黃瀚釋然,他笑了,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
“用不著懷念過去,國家日新月異,將要迎來最好的時代、最偉大的時代。
我們的明天都會更加美好,我們在最后的演出時和學習小組的同學們同唱《明天會更好》。”
“我從來沒有擔心過未來,我親眼看到了我們三水市的發展,對未來充滿信心,我要努力再努力,努力做你這樣的人!”
難得!難得!黃瀚覺得羞愧了。
他道:“你千萬記住,你是出類拔萃的,也是獨一無二的,比我強多了。”
人的性格差異太大了,王慧玲跟張春梅截然不同,她就是一個小女子,根本沒有遠大的理想。
此時的她更加茫然!
黃瀚讓她選一首歌時她毫不猶豫選了《好好愛我》。
她即便心中有萬語千言也不知從何說起,在她的心里“好好愛我”足夠了,可是那許多女同學呢!有可能嗎?
黃瀚不僅僅尷尬,還被觸動了心底里柔弱的部分。
前世跟她有緣無分,今生又注定了不可能,她放得下嗎?
造孽啊!本是一番好意,如今弄得一團糟,兩世為人也沒法把握男女之間的尺度,恐怕要欠下許多感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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