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卡爾大公派來了軍使的消息之后,拿破侖對跟在身邊的蘇爾特準將道:“蘇爾特將軍,你猜奧地利人的使者是來干什么的?”
“大概是為了達成一個和平協議吧。”蘇爾特想了想,回答道。
“繼續說。”拿破侖道。這些天和蘇爾特打交道的經歷讓他對這個新下屬相當的滿意。他覺得這個新下屬戰術基礎扎實,腦子也好用,所以也頗有借此考校一下他的意思。
“將軍閣下,我們肯定能打垮奧地利人,我相信卡爾大公也一定明白這一點。但他肯定也明白,在如今,時間對我們來說有多么寶貴。他肯定是想要用這個時間來和我們討價還價。”
“那么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應對呢?”拿破侖問道。
“將軍閣下,這要看他們提出什么樣的條件來。不是嗎?”蘇爾特回到道。
“很好。”拿破侖點點頭道,“你帶那個使者過來,讓他看看我們繳獲的大炮。”
在凡爾登,英普軍隊逃入軍營的時候,拋下了大量的大炮,尤其是英軍,更是拋棄了不少又大又粗的海軍炮。雖然依照紀律,在拋棄這些大炮的時候,應該釘死火門,(這樣一來,大炮在不經過大修的前提下,就無法使用了)但因為火炮數量太大,工作量太大,工作時間又不夠長,所以,在繳獲的火炮中,還有差不多一半的大炮的火門并沒有被釘死。
因為這些天一直沒下雨,再加上拿破侖如今多了不少的德意志傭兵勞動力,再加上又繳獲了不少的挽馬(英國炮兵的挽馬幾乎全都被俘了,在一半左右的大炮都不能用了的前提下,這些挽馬甚至都有了富余)所以這些大炮倒是勉強跟上了拿破侖行軍的速度。不過,在如今彈藥緊張的前提下,這些大炮的存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進一步的加劇了后勤的緊張。
不過這些大炮用來嚇唬人倒是非常的好,反正,奧地利人肯定不知道拿破侖手中的彈藥有限。(當然,在沒有合成氨技術之前,就沒幾個國家不缺火藥的)
蘇爾特便帶著卡爾大公的使者前去見拿破侖。
那個奧地利使者雖然被晾在那邊涼了很久,但是卻一點都沒有露出著急的樣子。在見到蘇爾特之后依舊顯得既有禮貌又很坦然。這讓蘇爾特對他也頗有些好感。
蘇爾特告訴他:“波拿巴將軍閣下并不在這里。不過我受命帶您去見他。很抱歉,我們這里沒有合適的馬車,您只能和我們一起騎馬去將軍那邊了。”
“這不是問題,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出發?”那位年輕的奧地利使者道。
“馬上,先生您知道,我們并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蘇爾特回答道。
那個使者便和蘇爾特一起上了馬,在一隊騎兵的護衛下,離開了法軍占據的小村莊,沿著大道向著另一處在法軍控制下的村莊前進。
這段路并不好走,因為路上到處都是法軍,人馬、車輛塞滿了道路。在一個路口,他們被一隊正在經過路口的炮隊攔住了。炮隊正在通過路口,而且拖曳著重型火炮的隊伍,因為大炮巨大的慣性,輕易是不會停下來,甚至輕易都不會減速的。否則就很容易導致各種麻煩甚至是事故。
尤其是這個炮隊裝備的是繳獲的英國人的海軍型的24磅炮。陸軍本來基本上不會裝備這樣的重型火炮,就算是裝備,一般也只作為要塞炮使用。陸軍在野戰中使用的大炮在這個時代一般不會超過8磅,而且還都是相對更加輕巧的青銅炮。但這些大炮,卻都是沉重的鐵炮,每一門炮都用十六匹挽馬拉著,又粗又長的青黑色的炮管斜指天空,一輛一輛的炮車多得數都數不清。
蘇爾特帶住馬,和騎兵們一起等著炮隊經過,那個奧地利使者望著炮隊,而蘇爾特則觀察著那個使者的表現。遺憾的是,他并沒有在那個使者的臉上看到什么太多的變化。
一路上,蘇爾特都在細心地觀察這位使者,從他控制馬匹的動作,以及他修長而白凈的手來看,這個人應該并沒有太多的從軍的經歷,或許也因為這個,他并不明白,能夠將這么多的重型大炮在這樣的時間內拖到這里,代表著什么。
兩個人騎著馬上等了好一陣子,這炮隊才慢慢地穿過了路口。蘇爾特帶著那個使者又往前走了一段,便到了另一個村子。
這座村子中有一處還算不錯的莊園,大概是某位貴族的產業。不過如今這里已經被法軍征用,成了拿破侖的臨時司令部。
拿破侖在莊園的小客廳中接見了這位年輕的使者。這位使者向拿破侖做了一個自我介紹。他叫做克萊門斯·文策爾·馮·梅特涅。
拿破侖并不知道,這位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在原本的歷史上會成為奧地利的首相、影響歐洲數十年的梅特涅體系的創造者以及女裝大佬。
拿破侖請梅特涅坐下,然后慢悠悠地開口問道:“我聽說你是卡爾大公的使者。我們兩國如今正處在交戰狀態,我想知道,卡爾大公在這個時候派您來,為的是什么?”
“當然是為了歐洲的和平。”梅特涅回到道。
“歐洲的和平?歐洲的和平不正是貴國嗎?”拿破侖帶著嘲諷的語氣道,“上次我們已經和貴國就和平的問題達成過一致,但不久前正是貴國帶頭撕毀了和平協議,發動了戰爭。如今,貴國又來呼吁和平了?”
面對拿破侖的指責,梅特涅卻并不慌亂,他微笑著說道:“波拿巴將軍,關于上次的和平被破壞究竟是誰的責任的問題,我想并不是重點。因為對此,每個國家從自己的立場出發,都會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我們需要就這個問題展開討論,我們能一直討論到世界末日。但這中爭論對于如今的問題,并沒有什么真正的意義,您說對嗎?”
“那么好吧。”拿破侖道,“我也不想要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首先,我想知道,您似乎只是卡爾大公的使者。您覺得您的身份,在能保證我們之間的談判中,可以討論國家之間的和平的問題嗎?”
梅特涅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國的皇帝陛下一直都是一位熱愛和平的仁慈的君王,所以在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他就考慮過,我們和法國之間的爭端歸根到底還是要通過談判的方式來和平解決的……”
“只不過,貴國皇帝希望的談判地點是在巴黎對不對?”拿破侖忍不住諷刺道。
“這并不重要,將軍閣下。”梅特涅說,“出于這樣的考慮,在戰爭開始的時候,皇帝陛下就給了大公殿下和法國進行和平談判的授權。我這里帶來了我國皇帝陛下的授權書,這可以證明我的談判資格。”
一邊說,梅特涅一邊拿起了放在他旁邊的那個公文包。這個公文包在此之前已經被拿破侖的衛隊檢查過了,以防他可能在公文包中帶上各種小玩意兒充當刺客。這樣的事情雖然不多見,但是約瑟夫卻一直很擔心,所以拿破侖身邊的衛隊都經過了約瑟夫組織的專門培訓。
梅特涅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拿破侖。拿破侖看了一眼,那的確是一份合法有效的授權書。看來奧地利皇帝在發動戰爭之前,真的已經做過了一旦局面不對,立刻搶先求和的打算了。不像俄國人,前面談好了條件,卻還需要等了近一個月,才能等到正式的,可以簽和平協定的使者。
“很好。”拿破侖點了點頭道,“我雖然并沒有得到完全的授權。但是如今我已經是法蘭西共和國的執政之一,我想,我完全可以代表法蘭西來決定和貴國的戰爭與和平的問題。現在,梅特涅先生,貴國希望在什么樣的條件下實現和平呢?”
“我們希望能夠恢復到和平未被破壞之前的狀態。而且這個和平還應該包括我國和北意大利共和國之間的和平。”梅特涅說。
拿破侖笑了起來:“貴國主動撕毀了和平協議,然后就希望一點代價都不付,就恢復和平嗎?”
“我們可以給您幫助。”梅特涅說。
“哦,那么貴國可以給我們什么幫助呢?”拿破侖問道。
“我們可以讓出盧森堡,為將軍您西進節省出最為寶貴的時間。”梅特涅說。
“我們自己也能打下來。”在拿破侖的身邊,繆拉開口道。
“但需要時間。”梅特涅回應道,“將軍,雖然我并沒有在軍隊中服役的經歷,但是在我來這里的時候,大公閣下告訴我,貴軍的確有能力拿下盧森堡,但是,大公閣下覺得自己至少能抵抗兩個月的時間。將軍閣下在凡爾登獲得了輝煌的勝利之后,無論是漢諾威,還是普魯士,這個時候都已經變得非常的脆弱了,但是如果將軍不能及時的利用這個虛弱,那么您在凡爾登的勝利的價值也會隨之下降。將軍閣下,現在每一秒鐘的時間都是非常寶貴的。我國能幫助將軍節省出這樣寶貴的時間出來,那么將軍為什么不能對我國更寬厚仁慈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