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包括正準備砍纜繩的莫雷爾船長。他們轉過頭來,卻看到那條英國船已經籠罩在了一片白色的霧氣中了。
“這是怎么回事?”莫雷爾想。
不過他手上卻并不放慢,手起斧落,便砍斷了纜繩。倒下的桅桿順著海波飄遠了。飛剪船又重新獲得了動力,雖然相比以前,速度進一步下降了,但是好歹可以動了不是?
莫雷爾顧不得管那條英國船出了什么問題。反正只要他們出了問題,就是好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至少也得先逃出英國人的火炮射程再說。
飛剪船用慢得令人焦急的速度緩緩地遠離那條英國船,那條英國船在這個過程中一直沒有開炮射擊,同時也開始迅速地減速,原本包圍著它的白霧也漸漸的散開了。可以看到船樓炸塌了半截,桅桿也斷了,船兩邊的明輪也停止了轉動。那條英國船雖然還在移動,但那完全是因為慣性和海流的影響。
“那條船怎么了?”萊克勒問道。
“我怎么知道?總之是好事情!”莫雷爾道。
“我們現在干什么?”
“先看著,不要靠近。”莫雷爾說,“說不定靠過去會吃炮彈的。天主已經保佑過我們一次了。我可不想再麻煩祂老人家了。”
“有道理,話說這次要不是天主保佑……不過天主他老人家也真夠頑皮的,讓他們的船出問題之前,先讓他們打斷了我們的桅桿。當時我都快被嚇死了。”一個水手道。
“你胡說什么呢?下船后你一定要趕緊去教堂向天主祂老人家道歉,請求祂老人家的原諒!”莫雷爾趕緊道。
“我知道,我知道,天主祂老人家最是仁慈了,我以前的船長就說過,我們都是天主的孩子,無論我們做什么,仁慈的天主都會原諒我們的。”
“所以你們的船長就去天主那里請求祂原諒你們當海盜的事情了?”萊克勒笑道。
“是呀,你看天主也原諒了我,給了我一條改過自新的道路嘛。”那個水手道,“我估計,就在剛才,那條船上一定有個家伙也在向天主祈禱,請求天主幫助他們打斷我們的桅桿。而且他的禱告也一定非常真誠,就像我們的一樣。所以天主也不能不滿足他們一下,就先讓他們打斷了我們的桅桿,滿足了他們;然后讓他們發生了爆炸,拯救了我們。天主真是太仁慈了,阿門!”
“阿門!”于是大家一起道。
這時候那條英國船漸漸的停了下來。漂浮在水面上,就像一條死魚一樣。
“嘿,船長,我們要是能把這條船拖回去,那肯定會賺一大筆,這次的損失就全回來了。”萊克勒道。
“不要急,先看看,等等再說。”莫雷爾船長說,“反正現在它已經不能動了。”
“對,不能急,我的前一位船長說過,上另一條船之前,一定要先向仁慈的天主禱告懺悔。”那個水手有插嘴道。
“很好,路易斯,你先向天主虔誠的祈禱吧,一會兒我們放下小船,你上那條船去俘虜他們。”莫雷爾船長說。
“好的……等等……船長……你不會讓我一個人去吧?那條船上可是……”
“孩子,別擔心,天主與你同在。”莫雷爾船長說。
“可是……”
“別可是了,我們中只有你有這種經驗。你以前不是經常說,你一個人拿著一把彎刀,從船頭一直砍倒船尾嗎?那條船上剛剛發生了爆炸,上面的水手多半都受了傷,再加上你又有天主保佑,你一定行的!我們都相信你!”萊克勒也很認真地說道
“船長……”
“好了,不和你說笑了。”莫雷爾船長道,“我們在剛才的追逐中已經遠離了航線,這里可不會有船只經過。他們如今沒有了動力——我并不覺得他們能修好那玩意兒。而且他們的桅桿也斷了。他們只能靠著洋流漂了。但是洋流的方向只會讓他們距離陸地和航線越來越遠。如果我們就這么走了的話,他們漂在這海上,幾乎就死定了。所以,只要他們還有一點腦子,要讓他們投降,的確是只需要你一個人就夠了。”
“那如果他們沒腦子呢?”
“那你就死定了。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只能讓你一個人去。路易斯,如果你敢去,我給你十五法郎。”
“三十法郎!”
“二十,最多二十!再高,萊克勒肯定愿意去了。”
“好吧,二十就二十……”
就像萊克勒預計的那樣,那條船在爆炸中遭到了重創,他們的船長被高溫蒸汽直接燙死了,其他的水手死了七八個,剩下的幾十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因為傷勢太重,最后的結局估計也只能是被丟進海里喂魚了。
船上的英國人都知道,在失去了動力的情況下,要是那些法國佬掉頭走了,他們就都死定了。于是他們便很老實的在船上的一位中尉的帶領下向法國人投降了。
為了保證法國人的安全,英國佬主動在法國水手的監督下,將其他武器——槍支呀,小甜瓜呀什么的都交了出來。法國人上了船,先將那條船上上下下的細細的考察了一番,以確定這條船還能不能拖得回去。
看起來剛才的爆炸雖然造成了不小的破壞,但是船殼卻并沒有被炸壞,船只并沒有出現進水的現象,看起來還是有相當大的可能能夠拖回去的。于是他們便將那些看起來應該還能活下來的英國人一個個的捆起來,送回到飛剪船上,然后關進已經被清空了的貨倉里。最后便用一根纜繩將英國人的那條船拖在后面,掉頭朝著法國的方向過去了。
一路走,莫雷爾和萊克勒便一路清點,他們這一趟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我們丟掉了所有的貨物,按照合同我們要……嗯那條英國船上有幾門什么炮?”莫雷爾問道。
“兩門24磅加農炮。四門12磅加農炮。”
“這么少?”
“那條船上的兩個明輪擋住了老大一塊,導致那里都不能布置火炮,加上動力艙和煤艙占據的空間,所以就沒什么空間裝多少大炮了。”萊克勒解釋道,“反正他們要對付的是我們,我們連大炮都沒有呢。而且那些炮都是鐵炮。你說要是青銅炮該多好,那我們就真的賺大了。”
相比青銅炮,鑄鐵炮可要便宜不少。
“好了,不要貪心不知足了。天主已經非常照顧我們了。即使不算這些大炮,只算那個船殼子,都已經足以補償我們的損失了。畢竟那條船并沒有傷到龍骨,修理一下,應該還有用。嗯,還有那份航海記錄,還有那個腿部燙傷的技術員,他們都應該值不少錢。嗯,和我們的醫生說說,讓他一定要想辦法保住那個技術員的命。因為他的命說不定就很值錢。”
如果是正常狀態,從他們如今的位置,回到羅斯科夫用不了兩天。但是如今他們的船丟了一根桅桿,這讓他們能掛出來的風帆少了很多,幾乎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動力。而在他們后面,還拖著一條比他們更大的船。于是他們的速度立刻下降到了原來的三分之一左右。
這樣的速度下,如果他們遭遇了英國人的巡邏船,那他們就真的只能丟掉后面的繳獲逃命了。考慮到他們少了一條桅桿,即使丟掉后面的繳獲,他們要逃過英國人的巡邏艦,也不是特別容易。
如今前往愛爾蘭的走私船,大多以羅斯科夫為母港,莫雷爾的船也不例外。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在那一片海域上,英國巡邏艦很是不少。所以在和大副萊克勒商量之后,他們決定,選擇一個安全的線路,在海上兜一個大圈,前往卡馬雷。
但這樣的航道安排,意味著他們要在海上航行更長的時間。他們的船上其實并沒有太多的補給品。從羅斯科夫前往愛爾蘭并不算遠,飛剪船的速度又快,根本就沒必要帶太多的補給品。再說了,飛剪船上的貨艙相比同樣重量的其他船只也要更小,貨艙本來就有限,每多裝一點補給品,就意味著要少裝一些貨物。
至于英國人,英國人的那條船上的補給品更少,因為雖然英國人的船上人多,但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跑到距離愛爾蘭多遠的地方。所以,如果要繞道,吃的喝的東西就成了大問題。
“好在那條英國船是蒸汽動力的,要燒水。他們的鍋爐雖然炸了。但是淡水卻還剩下了不少。回去的路上的淡水應該還是夠用的。至于其他東西,就不太夠了。”
“那就讓除了那個……那個叫什么英國技術員?”莫雷爾問道。
“叫安德森。”萊克勒補充道。
“嗯,除了那個安德森之外,其他的英國人的口糧全部降低為每兩天一片面包。”莫雷爾說,“另外,不要在英國重傷員身上浪費淡水和食物。我們的人的口糧也減少到原來的二分之一。那個安德森不能死,那條船上的蒸汽機已經炸壞了,說不定軍工聯合體的家伙愿意為這個技術人員給我們更多的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