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她緊張的樣子,秦頌就明白了,但為了全力開分礦,不得不適當的減少分身的時間,只能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沒事的。我的身體會恢復的,只是神力需要一些時間。所以,我接下來的幾天,大部分時間都會陷入冥思狀態。提前交待一些事情,免得有所疏漏。”
“呼……”莉雅長長的松了口氣,抿了抿嘴唇,小聲道:“琳達把經過告訴了我們,大家全都嚇壞了。秦,你是群星之子的最后后裔,你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尊貴,卻……那樣勇敢的……”
“不,莉雅。”秦頌微笑著搖頭:“我說過,真正的戰友,真正的朋友,是敢于將后背交付給他的人。我們的命運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是……”生來就是貴族的莉雅,心里滿是感動,因為在她的眼里,秦頌比她還要尊貴,卻義無反顧的豁出性命,去包括她們。
這是怎樣一種閃光的品質啊。
“沒有可是,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們。”
看著那雙閃爍著光芒的眼睛,平易近人的笑容,莉雅感覺眼里有些發酸,重重的點頭:“我知道了,秦!我們每個人都相信你,愿意把后背交付給你。”
“別太緊張,我們會撐過去的。”秦頌眨眨眼睛:“告訴愛麗絲,告訴艾琳娜她們,對于知識的運用,永遠都不要拘泥于形式,開放思維,放開想象。你們也會創造更多的奇跡,不要辜負的神明的信任。”
“我保證!”
“嗯。”秦頌點點頭:“我感應到神明在注視著我們,他給予了通往智慧宮殿的鑰匙,但每一個臺階都需要我們親自邁過去!”
陽光穿透東方的云層,茫茫無際的大海上波光粼粼,鳴叫的海鷗掠過海面,不斷的尋覓著可供下口的食物。
有海鷗的地方,意味著距離陸地不遠了。來自阿瑞文島寧靜港的富貴鳥號雙桅帆船,披風斬浪,航行在海面上。
頭帶雙角帽的船長史尼斯·伯恩,愁容滿面的站在甲板上,他有一張普普通通的面孔,平凡無奇,略顯瘦削的臉頰,青色的胡碴,上額頭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長著格外高聳的鷹鉤鼻,外加一頭繁茂的棕發。
回想起三天前的經歷,仍讓他有些不寒而栗,呼嘯的海風吹不散他心里的恐懼。
一艘幽靈船!
就那么憑空的出現在海面上,仿佛是從海面下升上來的,掛滿了墨綠的藻類以及厚厚的藤壺,沒有船帆,沒有水手,陰森森的什么都沒有。
他并沒有派水手貿然登船,要知道現在所處的海域,海盜極為的猖獗。黑眼圈、赤疤、鉤子杰克、永遠的大副,這些臭名昭著的海盜們,經常在夜里弄出一些詭異的事情。
一艘破敗的船?
抱歉,沒興趣。
當他下令揚起船帆,全速離開時,更加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那艘根本就沒有船帆的船,如盯上獵物的惡狼,始終跟隨者他們。
膽戰心驚的逃了一夜,直到陽光降臨,那艘船反而消失不見。
這讓他確定——那就是傳說中的幽靈船。
在海上遇到幽靈船,意味著厄運,讓史尼斯的心里惴惴不安,充滿了對未知危險的恐懼,他的水手也是如此。
海面之下,一只龐然大物始終緊緊的綴著富貴鳥的蹤跡。沒辦法,要想順利找到凡登公國的位置,商船就是最好的向導。
出發第九天了,期間秦頌每天都短暫的回歸分身,和愛麗絲她們聊天,偶爾吃些東西,更多的時間是解答各種問題。
秦頌昨晚故技重施,一方面是試試他們夠不夠貪婪,另一方面就是催促他們趕緊帶路。
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新地點,秦頌所知道的僅是哈拉爾德的粗略描述,心里并沒有什么成熟的計劃。
當然,也絕不是撞大運的無頭蒼蠅。
比如說,尋找一些易于擺布的傀儡什么的,作為他的載具,先登上凡登公國的土地,了解社會結構,風土人情。
摧毀一個人的理智,將其變為傀儡,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所以,對于目標,秦頌還是比較挑剔的,起碼也要是個船長、官員、富商這類有頭有臉的人物,畢竟底層人物能夠接觸到的信息有限。
這位史尼斯船長,看起來三十三四歲,模樣普普通通,商船也普普通通,包括貨倉里的貨物,也多是皮革、生染織物、木材、橄欖之類的較為廉價的貨物。
距離港口越近,遇到商船的概率越高。所以,秦頌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拿他來下手,畢竟年紀還算有點兒優勢。
迄今為止,足足跟蹤了三天,的確遇到過兩艘商船,其中一位船長是個四十多歲的矮胖子,一位船長是個高低腳,商船的規模也和富貴鳥好不了多少。
腐蝕心智也要耗費不少時間,眼看著接近陸地,讓秦頌有些著急了。到了岸上再腐蝕,太浪費時間了。
直到傍晚時分,遇到第三艘商船,雖然滿載著未加工的象牙、皮革以及未加工的寶石,看起來還算富有。但奈何船長丑的像個癩蛤蟆一樣,實在一言難盡。
最終,秦頌決定,史尼斯將成為受神明‘關照’的幸運兒。
“船長,那艘幽靈船沒有出現,或許,你可以睡個踏實的好覺了。”在桅桿上觀望了大半夜的二副,給了史尼斯一個好消息。
“敬萬能的海神薩圖斯!”史尼斯縮在船長室的木床上,手里端著一杯渾濁的麥酒,痛快的連干整整三大杯,用來慶祝海神薩圖斯驅趕走海上的夢魘。
熄滅了鯨油蠟燭,史尼斯舒舒服服的擠進毛毯里面,精神松懈下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然而,噩夢才剛剛開始,一只滿是恐怖口器的蠱心魔,一顆血淋淋的眼魔,趁著夜色,沿著船舷,溜過甲板,從木門下的縫隙中進入了船長室。
寄生的過程,異常順利。
這位可憐的船長,渾然不知他已落入比幽靈船更可怕的觸手怪的掌中。
“黑浪!”
“腐臭淤泥!”
“那黑暗而沉默的存在,棲息于大洋深處。自隱秘世界而來,終將降臨世界。吾是終極的毀滅,無法理解的存在。”
“睜開眼,真實的厄難就在你的身邊。”
沉悶而陰森的聲音,不斷在史尼斯的耳邊響起,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可能是這位船長酒量不大,一杯麥酒就上頭了,整個思維都軸了,這古怪恐怖的聲音,完全沒有影響到他。
秦頌:“……”
你妹的,不能喝就別喝,白白浪費醞釀了好久的臺詞。
一直耐心的等待到清晨時分,天色蒙蒙亮,賊鷗的叫聲,不斷的呱噪著。這位船長先生終于從‘宿醉’中醒來,有些恍惚的揉著眼睛。
“黑潮!”
“腐臭淤泥!”
“那黑暗而沉默的存在啊……”
詭異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憑空產生,史尼斯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皺起眉頭,直到那聲音越發的清晰,越發的陰森。
聯想起那神秘的幽靈船,史尼斯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驚嚇讓他從床上一躍而起,連鞋都顧不上穿,就沖出了船長。
二副正在帶著幾個水手清理著甲板,史尼斯強忍著腦袋里那不斷重復的恐怖聲音,瘋了一樣跑過去,抓住二副的肩膀:“有東西在跟我說話,有東西在跟我說話。我的天,薩圖斯在上……那一定是幽靈的聲音。”
“船長,你在說什么?什么幽靈的聲音?”
“就在我腦袋里,不斷的重復!”史尼斯的眼睛都紅了,撇開這些水手們,手腳并用,熟練的爬上桅桿,惶恐的在海面上,試圖尋找幽靈船的蹤跡。
“船長,船長!”
“沒有,怎么可能沒有!”水手們的聲音讓他更加的煩躁,史尼斯忍不住大叫道:“都給我閉嘴,我受到了惡魔的糾纏……你們。”
驀然間,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艘帆船的輪廓……
“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它一直在跟著我們,一直在跟著我們。那是惡魔的座船,不,別說了,別說了!”
腦海里的聲音更大了,史尼斯痛苦的抱著腦袋。
接著,令所有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破空的聲音傳來。
史尼斯的叫聲戛然而止,當水手們抬頭望去,只見史尼斯的身體重重的跌落下來,眼窩里插著一只羽箭。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