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神來之筆,讓蔣欣雨臉色大變,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一只螻蟻,突兀一擊卻左右了戰局。
沖勢受阻,妖魔回神之際,長矛已然被趙毅再度握在手中,勢如破竹朝他刺來,矚目紅光充斥矛鋒,嗡嗡輕吟似巨龍長嘯。
妖魔大驚,連忙將蔣欣雨體內的所有魔氣抽取,企圖擋下這突兀一擊。
妖魔慘叫落地,死死捏著矛鋒,不顧劃破血肉,與骨頭接觸時迸發的火星,妖魔直接選擇了拼命。
蔣欣雨只覺得身體徹底虛弱下來,體內魔氣被生生抽離,如河壩決堤般瘋狂涌入妖魔體內。
“敗了?”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被趙毅抵住胸口貫入巖壁的妖魔,只覺體內的力量十去九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忽然,蔣欣雨感覺自己的視線被阻斷了,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是他!
她費力的轉過頭,躺在地上靜靜的望著唐云。
唐云蹲下來,沖她微微一笑:“幫我個忙,我幫你殺了龍小云,如何?”
似是人之將死,蔣欣雨再不復之前的妖媚,張揚,安靜下來似是再回到了她還是千金小姐的日子,柔聲反問:“我能信你?”
唐云語氣分外強硬:“你只能信我。”
蔣欣雨怔怔盯著他好一會兒,忽然薄唇勾起一抹弧度,她笑了:“你說。”
唐云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要祭壇方法,或者說你們三神教的符文。”
蔣欣雨挑眉反問,她很輕易就猜出唐云的心思:“你要栽贓龍小云,用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殺了他?”
“當然,我可是朝廷的人,干什么都得講究個證據,名分不是?”唐云含笑點頭。
蔣欣雨閉上眼,沉默了好一會兒,似是在積蓄最后的力量,半晌才說道:“符文不多有九十二個,我體內還有一絲魔氣,接下來我會將神源經凝在左臂上,你拿去便是。”
唐云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青絲,淡然說道:“我這人缺點很多,優點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做無意義的事。龍小云是計劃的起因,他……必死。”
蔣欣雨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淡雅的笑容:“我期待著……”
話音未落,佳人生機已不在。
眼見她的尸體逐漸軟化,腐朽,化為褐黃色的膿水滲入土地,唐云拿起她遺留下來唯一的臂骨收好,暗嘆著轉身離開。
“你輸了。”趙毅探手捏住妖魔的頭顱,在他猙獰而不甘的目光中,氣血迸發,瞬間將之灰飛煙滅。
他看向秦源雪,吩咐道:“回去清理祭壇。”
趙毅沖唐云點點頭,說道:“唐云,你們去水下看看,周圍翻個遍搜一搜,看還有什么遺漏之處。”
唐云應下:“是,大人。”
至此,整個揚州府的危機算是徹底解除了。
——
三個時辰,一直到傍晚時分,這搜查才算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還會有縣衙的差人過來一趟,再次徹底犁一遍。
趙毅贊賞的對唐云道:“干得不錯,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料理他們還得費一番手腳。”
“大人謬贊。”唐云謙虛的笑了笑,對方說出這句話,代表已經認可他,將他當成自己人了。
這就是唐云想要達到的目的。
不管在哪混,在沒有得勢之前,一定要給自己找個大腿抱,官場如此,商海依舊如此。
趙毅目光落在他空空兩手上:“你的劍壞了?”
唐云聳了聳肩:“嗯,回頭再買一把。”
趙毅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目光恍惚了一下,嘆了一聲說道:“我那有把劍,本來是……呵,回頭讓人給你送過去。”
男人嘛。
誰還沒點故事?
可惜唐云不是女人,對故事不感興趣,對于趙毅的賞賜,不卑不亢的接受。
——
連云山脈。
李霄將鋼刀從右手換到左手,用力蹭了蹭掌心的冷汗,再度握刀感受著那冰冷的涼意,心里終于安定了幾分。
連云山脈是什么地兒?
偌大山脈連綿十幾萬里,里面豺狼虎豹,山野精怪,甚至妖魔邪祟都數不勝數,這里是眾所周知的危險地段。
李霄實力不咋地,他習武兩三年,距離入品依舊遙遠。碰見的老虎豹子都得亡命奔逃……
饒是如此,他還是來了。
趙云律給他的盤纏不少,足足一百兩銀子,如果不來這里,而是找個地方安家落戶,他能富足半輩子。
然而李霄沒有跑,他想報仇,為父母報仇。
他們孤兒寡母一直依靠著每隔一段時間,李彪送來的銀錢度日。小時候李霄不懂,他很不理解為何父親不回家。
后來他懂了,父親不回來,是不想將身上的仇怨牽扯到妻兒身上。李彪藏了很多年,本以為仇家已經放棄,誰曾想對方一直在放長線釣大魚。
仇人一直知道李霄他們的情況,更知道李彪還活著。所以當李彪以為安全,回去尋找妻兒的時候,他們拉勾了。
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李霄被父母拼命斷后送了出來,一路奔逃……
他知道父母不想讓自己再踏上這條路,但是李霄覺得他必須要報仇,這是為人子女最起碼的底線。
當看到唐云時,當知道唐云是鎮武閣的武者時,李霄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
因為李彪曾經說過,唐少爺雖然未曾入品,但如果去尋他的話,對方起碼會看在往昔情分上安置李霄。
短短這么些時間,唐云竟然已經入品,甚至加入了鎮武閣。
“報仇!”
李霄在那一刻就下定了決心。
為了報仇,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唐云讓他過來到底作甚,他不知道,但李霄哪怕舍了這條命,也要抓住這僅有的希望。
李霄深入連云山脈已經好幾天了,從最初的心驚膽戰,到現在的戰戰兢兢,他幾天來甚至連睡覺都沒有,生怕有什么猛獸毒蟲。
僵尸怎么還沒有出現?
他啃著干餅,瞪大充滿血絲的眼睛,巡視著周圍的動靜。再這樣下去,李霄帶的干糧和水就該用完了。
就在這時,他雞皮疙瘩瞬間乍起,整個人如墜冰窟,感覺周圍的溫度霎時降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