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唐云從來是專業的。
經過多天的工具人生活,在比賽臨至尾聲時,唐云現身親自頒獎,順便灌了一波云牌雞湯。
獎勵除了功法以外,唐云還會帶他們去一個全新的秘境探索,所得之物盡歸個人所有,前二十名都可以去。
這個獎勵,自然讓一眾小年輕喜出望外。
然而各個武院卻對此有些懵逼,難道唐云說的秘境不是襄火郡境內?若是在境內的話,他們這些人應該比唐云更清楚才對,畢竟這廝之前可不在境內啊。
當然,雖然滿心疑惑,但真讓他們去問唐云,還是沒有那個膽子的。
唐云連雷音寺都敢懟,他們這些所謂的地頭蛇如果不識時務,下場用屁股都能想到。
如今,對于唐云這個人,大家已然形成了一個共識——在強勢的時候,千萬別忤逆他,否則這廝壓根不會跟你講規矩。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拉攏這前二十名的小年輕,爭取將之栓到自家這邊的陣營,先投資一波賣些人情。
一如那些考中科舉的狀元郎一樣,無數商賈鄉紳,巴不得將自家女兒嫁給對方,這些世家的操作也大差不差,只不過送女兒變成了送天材地寶,神兵利器而已。
秘境開啟還有數日,唐云給了他們充分的時間準備,或者說享受榮譽帶來的好處。
暗處。
“砰!”
一人憤怒的踹碎面前桌子,面露猙獰的罵道:“秘境?唐云說要帶他們去秘境?他說的該不會是咱們等的秘境吧?”
手下顫顫巍巍,哆嗦著回答:“應該,或許,大概,可能……不是……吧?”
對于這種回答,此人一巴掌拍死了他,猶不解恨的罵道:“連一句話都不會說,老夫留你何用?”
喃喃著他搖頭說道:“我不信這世上有這般巧合的事情,現在鎮武閣動向如何?”
“唐云已經派人去了西峰山脈……”
另一名手下低聲回答,西峰山脈就是他們等待的秘境開啟之處,若真是巧合,也有些太巧合了吧?
“該死……”
他深呼吸幾次,重新冷靜下來,沉吟著問道:“我記得這次比試的第三名,好像是咱們的人?”
唐云雖然掌握他們的動向,并且派了些人臥底里面,但卻沒有揭穿他們,這群人明面上還是有身份的。
前朝余孽這一撮人,也有開設武院的,只不過是個小地方不值一哂,沒曾想這次竟然出了個黑馬,一路逆襲達到了總決賽第三名,著實讓人驚掉眼球。
一人點點頭,回答道:“沒錯,他叫丹鳳羽,如今九品蘊氣境,這次能到第三名,其實也有些僥幸,因為好幾個強人兩敗俱傷,倉促上場傷勢未復讓他占了便宜。”
男子松了口氣,喃喃笑道:“看來還真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唐云再聰明,恐怕也想不到會有這一茬。”
有人楞了下,旋即試探似得問:“大人意思是,咱們派強者代替丹鳳羽?混入其中伺機行事?”
男子黑著臉罵道:“笨,唐云實力足有七品,你覺得這個老狐貍會那么容易糊弄?為今之計只有虛實相間,盡量給丹鳳羽吩咐下去,讓他拿到玉璽。”
一人遲疑的回答:“可他真正的實力……更何況還有唐云他們在場,對丹鳳羽要求是否過于嚴苛了?”
男子咧嘴一笑:“以防萬一,咱們事先做個贗品玉璽,唐云若真想搶奪,那就將贗品給他便是。”
“大人厲害。”手下們對視一眼,當即彩虹屁送上。
數日。
唐云坐在馬車里,慵懶的斜靠著車廂,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將眼中閃爍盡數遮掩,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雖然他在觀察面板,腦袋里卻在想整個計劃的可行性。
他有心搞出個大計劃,若是成功能使得個人實力在短時間內飛速膨脹,但這個計劃還需要進一步的完善,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在于——系統。
唐云瞇起眼睛:“到底副本的出現,判定標準是什么?難道是我以前錯了?不僅僅是面對妖魔才形成副本?
假設以前推論錯誤,而后面對趙毅,秦煜軒等人,也該形成副本才對,可偏偏之前半路被襲擊,對方是人族武者,卻依舊形成了副本。”
所以,副本判定標準是什么?
妖魔?
還是自己的敵人?
亦或者,陣營敵人?
還需要試驗,而這次關乎試驗的成功失敗主要因素,就在……歸義侯身上。
他要設一個局,看看能否得出個驗證結果。若是成功則開戰后續計劃,反之若是失敗則……放棄。
武者湊到車窗旁,低聲說道:“大人,咱們到了。”
唐云回過神,視線掠過窗戶,微微頷首,吩咐道:“就地扎營駐扎,靜候便是。”
“是,大人。”武者點頭應下,小跑離去。
夕陽西下,暮色降臨。
唐云悠閑的坐在馬車里吃飯喝酒。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略微的交流聲,伴隨沙沙腳步,忽然武者低聲稟報:“大人,有個小家伙執意要見您,他叫丹鳳羽。”
“哦?”
唐云略微挑眉,目露古怪,遂嗯了一聲:“讓他上來吧。”
片刻,車廂門被扯開,一名俊逸青年,略顯慌亂的走了進來,有些無所適從的四下打量,不知該怎么做。
“坐。”
唐云指了指小桌對面,替他倒了一杯酒:“現在應該是用飯的時候,你來這里求見本官,是有什么事嗎?”
丹鳳羽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似下定決心一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苦笑著說道:“大人,鳳羽……不傻。”
唐云夾菜的動作頓了頓,遂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丹鳳羽仿佛豁出去了,頹然道:“旁人以為我是運氣,亦或者一匹黑馬。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本來我是無緣染指這前三名的。”
不等唐云回應,他接著說:“這次比試,在我身上的巧合有些太多了些,旁人或許沒察覺什么,但我自己十分清楚。
本來我還很疑惑,畢竟我只是無名小卒,何至于讓那些強者惦記?甚至我一度認為有賭坊的人插手運作。
可直到數日前,有人告訴了我一些事情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里面到底蘊含多少算計。
這場比試是鎮武閣舉辦,一直是大人您親自監察,單憑那些賭坊的家伙,根本沒膽子插手,我這一路的運氣,完全是源自于大人您。”
說到這里,丹鳳羽不禁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頭皮發麻的戰栗,顫聲說道:“這場比試是一個局,是大人您親自設下的局。目的是針對……前朝余孽。”
他喉結攢動著,忍不住給自己又倒了杯酒,仰起脖子灌下肚,鼓起勇氣與唐云視線碰撞:“這個秘境的存在您早就知道,甚至您知道它什么時候開,里面有什么。”
“繼續。”唐云含笑舉杯,眼中浮現些許欣賞。
丹鳳羽低聲說道:“放出秘境消息,派人前往這里,這些動作足以讓本就草木皆兵的前朝余孽驚慌。
因為現在襄火郡內,唯一能稱得上大人敵人的,只有曾經名望鼎盛的雷音寺,他們的實力對大人而言……不值一哂。”
他再度給自己倒滿酒,這次小口抿了下,似如釋重負般露出淡然笑容:“可玉璽之事關乎重大,他們在這個節骨眼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而在這個時候,無巧不巧的,他們手下有一個年輕人,機緣巧合的闖入了比賽前三名,會有資格進入秘境,這個人就是我,也是他們最后的救命稻草。”
丹鳳羽解開包袱,將一個盒子恭敬的放在桌上,有些哀求的問:“大人,看在我主動說明的份上,不知大人可否……放我父母他們一馬?”
“放?”
唐云打開盒子,盯著盒中美玉雕琢的玉璽,笑道:“……也不是不可以,本官從不是濫殺之人,看在你這番話的面子上,不會吝嗇一個機會。”
丹鳳羽長吁口氣,連忙道:“多,多謝大人。”
唐云打斷他的話,含笑說道:“別急著謝我,我可以告訴你,你們這幫小家伙里,還藏著一個心懷不軌的,他不是前朝余孽,但目標也是玉璽。”
丹鳳羽皺眉陷入思考,喃喃道:“大人既然能設下此局,定然早已知道此中變化,但大人并未打草驚蛇,只有兩個可能性,要么是投鼠忌器,要么……另有目的。”
他忽然抬起頭,灼灼盯著唐云:“我覺得大人是后者。”
唐云淡淡的說道:“他曾經也是本官的合作者,可惜實力不足卻心量太大,出身太高導致好高騖遠,有些東西明明可以更理智的思考,卻非相信自己能翻盤。”
丹鳳羽微微一震,問:“大人要我代替他?”
唐云含笑說道:“你實力不足,也沒有太大背景作為依仗,表面看上去你跟他沒法比,可實際上你前朝余孽的身份,足以讓他對你抱有更大的信任。”
他張了張嘴,低頭說道:“我,我會盡力照大人所希望的去做。”
唐云彈了彈杯沿,發出輕鳴一響:“你無須冒風險傳遞密報,也無須打聽對方的隱秘,你要做的事很簡單,幫著他來對付我。”
“啊?”丹鳳羽懵了,這是什么操作?
唐云想了想,說道:“告訴他,我的實力已經達到六品,告訴他我身上有皇天九道之四,告訴他你是冒死逃脫,我殺了你的父母,你與我有血海深仇。告訴他我已經有了針對雷音寺的謀劃,并且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越聽,丹鳳羽心里越是震驚,他的思緒甚至有些混沌,一直到走出車廂,被一股冷風拂面,他才打了個激靈,逐漸清醒過來,腦袋里反復回蕩著一個疑問:“他,到底要干什么?”
眾所周知,唐云做事向來謀后而動,而這次卻仿佛是……故意當出頭鳥。
他不知道原因。
但丹鳳羽卻很清楚,唐云此舉必定另有深意,只是算計太深他根本揣摩不到罷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唐云眼中笑意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與沉靜:“這盤棋很大,歸義侯……也只是一個實驗對象而已。”
除了試驗系統的副本產生機制以外,唐云還很想知道,雷音寺到底有沒有因佛子作為紐帶,跟歸義侯聯起手來。
如果真的聯手。
那么接下來要對他動手的,絕對是源源不斷的襲擊,而襲擊者則來自于——宗派!
那些看似分崩離析,實際上卻故意退出世人眼前的宗派高手,七品?六品?甚至是五品都不例外呢。
在車簾掩下的那一刻,天空轟然響起陣陣悶雷,一道道猩紅的閃電若隱若現,狂風鼓蕩凌厲如刀,升起一股濃濃的不祥。
佛子盤坐在帳篷,抬頭望著遠方那一架華麗的馬車,眼中野望昭著,宛如星火熊熊燃燒著:“七品,若得到玉璽中的符文,實力大增之下,斬你也不過翻手之間。”
只要殺了唐云,加上他身上的符文,自己或許能沖擊六品瓶頸……
只是他心里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至今歸義侯那邊都沒有傳來消息,佛子一直很疑惑唐云為何能活著回來,難道皇子李義那邊的勢力沒有動手?亦或者動手卻被唐云逃走了?
還有。
剛剛那個丹鳳羽過去作甚?
他不是前朝余孽的人嗎?
佛子陡然發現,唐云就仿佛是一個漩渦,深不見底的漩渦,每每靠近些許,都會在他身上產生新的疑惑。
佛子微微思索一番,最終決定穩妥行事:“或許,我應該先借著秘境中的東西,試探一下唐云的實力。”
咔嚓嚓
就在這個時候。
狂風戛然而止,卻見不遠處,層層空間裂開,露出如琉璃空洞般遍布裂紋的漩渦,好似能吞噬人的靈魂,引誘著他們的注意力。
秘境開啟了。
鎮武閣的人飛快形成包圍圈,將漩渦入口嚴防死守,不多時車門打開,唐云手里提著一把被黑布包裹的劍器,快步朝漩渦走去。
佛子悄然收回目光,跟著其他人匆忙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