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臻沒有喝酒,草草吃了一些晚飯,就帶著兩個師弟上山。
山上遍布眼線,前山后堂更是由林震南親自坐鎮,帶著四十個二流身手的鏢師,把后堂團團圍住,不要說人,就是一只鳥也飛不進去。
“少鏢頭來了……”
“陳鏢頭,我爹呢?”
“剛吃過飯,在院中練武。”
“陳鏢頭辛苦了,捱過這兩天,就給叔叔們放幾天假,好好寬泛一下。”
陳鏢頭哈哈笑道:“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不能喝酒,嘴里寡淡了一些。”
周臻率先進了院子,陳鏢頭跟了進來,院子中,林震南盤腿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閉目運功。
周臻眼睛看了一圈,這后院本就不大,外圍三十人,院子中十人,沒有任何盲點。
兩人一組的組合,左右相互都能看見,不虞有人偷襲。
他滿意笑道:“我吩咐后廚給你們留二十壇酒,后日我陪叔叔們暢飲一番。”
林震南睜開了眼睛,笑道:“平兒過來了。”
華師傅在院子里收拾飯碗,看到周臻進來,笑道:“少鏢頭,在山下怕是沒有吃好,要不要我再給你做幾個小菜?”
“不麻煩華叔叔了,大鍋菜不好吃,總歸也能填飽肚子。”
華師傅是原著中一開始就死掉的鏢局廚子,他一手烹飪手藝非常出色,冬瓜盅,佛跳墻,糟魚,以及餛飩馳譽福建。
林震南結交官府,結交富商,他是起了大用的。
從周臻學藝華山,王夫人也定居在華山,華師傅就被安排在了山上,成為了小廚房的大廚。
周臻自小錦衣玉食,吃習慣了他做的飯,其他人做的飯還真吃不好。
華師傅也知道這幾日山上忙,周臻事務多,沒多打擾,帶著幾個幫廚收拾了飯碗,就撤下了食桌。
林震南笑問:“平兒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么要事?”
周臻點了點頭,把岳不群今日已經宣布有其他三派武學,并且后日歸還各派的消息說了。
“現在,數千武林人士都知道了我華山派又其他劍派武學,這武林秘籍最是誘惑人心,今晚怕是有不少人想要來渾水摸魚。
師弟們能擋住一般高手,但是如果能摸到這里來的,恐怕都是高手,爹爹還是要小心應對。”
林震南笑道:“今日安排的都是信得過的老人,平兒放心,就是東方不敗來了,我們也能抵達一二。”
的確,如果東方不敗來了想要搶走秘籍可能做的到,但是如果想要不驚動人想走秘籍,也絕對做不到。
這是武俠世界,又不是仙俠世界。
山下,封不平三人急切地想要重回華山派的懷抱,他們很清楚在內部已經失去了競爭力,觸動不了岳不群的地位。
但是他們不會放棄外部的影響力,特別是五岳劍派內部,他們已經得罪了嵩山派,自然想要跟其他門派拉上關系。
晚宴之后,他們表現的比岳不群還要積極,一直跟各門各派的重要人物拉關系。
“封不平,春風得意,不要忘記了老朋友啊。”
封不平笑著跟打招呼的陸栢點了點頭,將來自陜南的生死判官聞先生先送出了院子。
大門內側,陸栢站在燈光的陰影處,目光深沉地看著封不平,絲毫不顧忌門口送客迎賓的華山弟子。
封不平回到了陸栢的面前,長揖道:“陸師兄好。”
陸栢生冷道:“一點也不好,養了十幾年,哪怕是一條狗也養熟,卻沒有想到,卻養出了一條白眼狼。”
有了風清揚撐腰,封不平對嵩山派根本沒有了懼意。
他跟嵩山派就是合作關系,他也知道自己是要給嵩山派當刀使的。
既然是合作關系,他也不覺得自己欠嵩山派什么。
這些年,嵩山派也就是給他師兄弟三人找了一處院子,天天好酒好肉供應,讓他們潛心習武。
聽了陸栢的話,他也不生氣,依舊笑著道:“陸師兄,你養的狗跑了嗎?那倒是太遺憾了。看來嵩山派還是不如我華山派,一入華山門,死是華山鬼。”
陸栢厲聲道:“封不平,不要以為回歸了華山,你就能為所欲為!”
封不平道:“陸師兄,我倒是覺得奇怪了。我五岳劍派同氣連枝,大家都是師兄弟,陸師兄為何視我如寇仇?
就算這些年我師兄弟三人在你嵩山派住下花了一些銀子,陸師兄也只管報上數目,我等盡力籌措,也能還上。”
封不平三人住在嵩山派安排的一個小村子里面,是沒人管的。
為了讓封不平安心練武,叢不棄和成不憂兩個人還要去地里干活,才能有口飯吃。
即便如此,嵩山派眾人在封不平等人面前依舊是趾高氣昂,不拿三兄弟平等對待。
這些年,為了奪回華山掌門,封不平他們忍了下來。
現在知道風師叔沒死,華山派又發展起來了,封不平怎么不還回這口氣?
陸栢驚訝地看著以往忍氣吞聲的封不平如此苛刻,強忍住一口氣道:“看來你是抱上了岳不群的大腿,就忘乎所以了。別忘了,我嵩山派現在才是五岳盟主。”
封不平道:“我自然是沒忘,華山也是五岳劍派的一份子。”
被瞧不起的封不平堵的七竅冒煙,陸栢幾欲動手,還是忍了下來。
“待明日華山派開山門之后,我五岳劍派同門自當切磋一番,到時候,看看封師弟你的劍有沒有你的嘴利。”
封不平斜瞥了他一眼,不屑道:“除了左盟主,你們這些十三太保,不過是一群自大的井底蛙而已。想要試試我的劍利不利,我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兩個人不歡而散,徹底決裂,封不平急著想要上山,去觀摩一下華山派搜集的各派絕學。
而陸栢轉過身后,卻變的深沉起來。封不平短短一會兒時間就態度大變,讓他懷疑起來。
他不懷疑封不平對岳不群的仇恨,十幾年來,他們師兄弟對岳不群的恨是真真切切的。
為什么一會兒工夫就變了?這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回到了嵩山派的別院,樂厚就迎了過來,請了陸栢在椅子上坐下,匯報說道:“方才師弟趁著大宴,偷偷上華山去查探了一番。
這華山派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這么低調,整個華山,不能說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那也是戒備森嚴。
即便是我的身手,到了華山上的正氣堂那里,也根本摸不進去。”
陸栢疑惑道:“山上有那么多高手?”
“高手倒是不多,大多都是新人,不過這里有高人布置,根本沒有監視漏洞。我見事不可為,不想驚動了華山派,只能先退了回來。”
陸栢道:“今日岳不群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了有三派劍法,今晚,想要渾水摸魚之人恐怕不少。屆時我們再看有沒有機會。”
時至三更,華山派山上突然射出一束煙花,緊接著,煙花接力一般,從山頂一直到山下的小鎮。
一陣鑼鼓聲,整個小鎮登時燈光大亮,然后每個別院就有幾名華山弟子進來核點人數。
嵩山派的二代弟子們都在,只有樂厚和鄧八公兩人上了山,在百般掩飾之下,才糊弄了過去。
嵩山派這里還好,那些江湖小門派所住的別院,竟然有一小半人都不在。
而華山派點亮了小鎮了各處燈籠,街上都是人,溜出去的人,這會兒想要回來都艱難。
不少江湖人士上山沒有占到便宜,山下回不來,登時知道自己中了華山派的圈套。
這一下,一世英名,怕是要付諸流水。
就在他們后悔不已,準備就此離去的時候,小鎮上的燈籠竟然又全部都滅了,華山派弟子偃旗息鼓,直接又撤了守衛。
這些人明知道自己的蹤跡可能泄露,但是華山派沒有聲張,給了他們機會回來,他們也只能承了華山派人情,回到自己住的屋子。
經歷了這樣一次鬧劇,所有人都明白,華山派看似松懈,其實外松內緊,想要上山去偷秘籍,恐怕就要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了。
只要敢再離開屋子,華山派再這樣來一次,只要查到人沒有在房間里,他們在江湖里面就再也沒臉見人了。
嵩山派的房間里,陸栢望著臉色難堪地眾人,說道:“事不可為,就此作罷。再敢上山,查到我嵩山派的人不在房內,嵩山派就完了。”
鄧八公道:“這一手真是狠,最少今天,沒有人敢再偷偷出屋了。”
陸栢搖了搖頭道:“最狠是他們隨即就撤了守衛,給所有人留了幾分面子。那些已經被查出來的人,今后為了自己的名聲,怕是要成為華山派的盟友了……”
嵩山派眾人面面相覷。“究竟是誰,將天下英豪玩弄股掌之間?岳不群有這樣的氣魄嗎?”
陸栢搖了搖頭道:“這也是封不平背叛我們的關鍵,所以,過了明日,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如鯁在喉啊!”
正氣堂內,周臻笑著說道:“師父,今晚怕是沒人敢再渾水摸魚了。明日是我們華山派的大日子,師父師娘你們早點去休息吧!”
岳不群看了看封不平,他們三人手里都拿了一本劍譜,舍不得放下。“師兄盡管去休息,今晚我們三人不睡了,保證守住正氣堂和后堂。”
周臻看了看癡迷的三人,出了正氣堂,忍不住跟岳不群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