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念冰第一次出現自我懷疑,是在那次跟蹤毒不二之后,他在看到毒不二那縫合怪一般的身體后,就單方面的認定他是無惡不作的邪魂師。
然后想要為民除害的殺死他,可事實上毒不二卻只是一個渴望變強,有著底線的可憐人,甚至他的經歷要比大多數人勵志的多。
這樣的人,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惡人,可如果沒有承影,他就會在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的情況下,被自己殺死。
那毫無疑問是在濫殺無辜,融念冰并不是一個正義感特別強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和是非觀,這讓他反思自己曾經做的那些“正義”之事究竟是在幫助凡人,還是單純的想要體驗那種行俠仗義,被人敬畏的感覺。
或許沒有調查清楚事情起因的他,已經做錯了很多事。
草原上,獵豹會捕食羚羊,融念冰往往站在羚羊的力場上,認為獵豹是邪惡的,但獵豹不吃肉,他就會餓死,難道他活該餓死嗎?
如果沒有獵豹,對羚羊群真的就是好的嗎?不見得吧!
他身為神,所做的一切,并不見得對凡人有什么恩惠,甚至很多時候是多管閑事,但他卻切切實實的從凡人的世界中獲取力量,變得更強。
承影說他們是剝削者,這是他很不愿意聽的,但仔細思考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什么能反駁的,他們連自詡為凡人的保護者,正義的執行者都做不到。
在斗羅大陸幫助人類壓制魂獸,也不過是因為龍神政治斗爭的失敗導致的遷怒,根本也是維護自己的統治,一時間童話一般仙境的神界在他的心中崩塌,取而代之的則是骯臟的利益交換下,一群腐朽者為自己搭建的享樂之所。
“別想太多,社會學被人詬病為偽科學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東西,是想不明白的,我從不認為剝削有什么錯,剝削根植于私有制之上,私有制存在,剝削就會存在,無法消滅也沒必要消滅。
有錯的是,身為剝削者還高高在上的自詡為被剝削者的保護神,并且將這種觀點變得理所當然。甚至就連他們自己都開始相信。”承影拍了拍融念冰的肩膀:
“自由的意志不應被任何存在所限,沒人是天道,也沒人偉大到有資格決定誰應該活下去,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我對神界沒有興趣,也不想入侵神界,銀河之大,光錐之內,便是有永恒的生命也不夠我探索的,但神界中的人并不見得這樣想。”
面對遠去的冰帝和承影,融念冰伸了伸手,終究沒說什么,他出生在一個劍與魔法的中世紀世界,接觸的最本質的東西,也不過是父子相殘的宮廷斗爭,初一接觸生產力與生產關系這些理論,難免會顯得迷茫。
離開城主府后,冰帝小聲問一旁的承影:“你和他說的那些話有用嗎?他難道真的會因為幾句話就叛變?”
“當然沒用。”承影呵呵一笑:“能成神的都不是傻子,那些話雖然對他的沖擊很大,但想明白后,還是可以做一個心安理得的剝削者,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階級。”
“那你還告訴他這些,他理解的越透徹,不就越是不可能和我們站在一邊了?”冰帝埋怨得看著承影:“裝逼是很爽沒錯,我也很喜歡裝逼的感覺,可為了裝逼就把自己坑進去就不對了啊!”
承影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這一點我當然分得清楚啊!所以告訴他那些肯定也不是為了讓他成為我們的敵人。
我讓他對階級與矛盾理解的更透徹,就是為了讓他明白,屁股決定腦袋,身在哪個階層中,就應該為哪個階層的利益思考,支持自己應該支持的東西。
而他,是所有神中,唯一一個和其他神屁股不一樣的,因為……他是人造神,是遠古科技的造物啊!當他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自然就知道自己該為哪一邊說話了。”
“切!”冰帝撇嘴:“你們這些當領主的,心都臟。”
“我的心的確臟的很,因為干凈的地方全都裝著你啊!”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話讓冰帝小臉漲紅,發動一招小拳拳捶你胸口,把承影打出兩條街,撞塌了一面墻才停下。
“呸呸!”承影吐掉嘴里的沙子無語的看著小跑過來的冰帝:“下次提醒我一下啊!這樣突然被打飛會讓別人很困擾的。”承影指了指被砸塌墻的店家老板道:
“抱歉打擾您生意了,修繕房屋和造成的商業損失,官方明天就會派人來統計,照價賠償。”
“沒事!沒事!公爵大人不用在意,您撞塌的這面墻以后就不修了。”說完他就對著大街上喊:“好消息!好消息!本店推出公爵大人親造的街景卡座,只要998,只要998銅,就可體驗一小時豪華專屬街景卡座。
公爵大人親手設計,親自動工,于今日終于竣工,快來搶購吧!”承影看著飛快朝著自己這邊圍過來的人,拉著冰帝撒腿就跑。
他發現自己領地里的商業氛圍好像好的過分了點兒,這特么都哪兒來的營銷鬼才,不佩服都不行啊!
好不容易逃離群眾包圍的兩人扶著墻喘息,到不是真的累,只是覺得比較應景。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冰帝靠在承影身上,揚起小臉問道。
“當然是去找瑞獸了啊!魂獸的力量,在未來可能和神界發生的摩擦中雖然微不足道,但魂獸的毛發,在未來的技術進步中,必定是極為重要的工業原料,要先和星斗大森林的小公主打好關系才行。
更何況我的弟子們現在已經強的有些超規格了,不想辦法稍微加強一下他們的對手,讓他們感受一下挫折,對成長很不利的。”
冰帝一臉無語:“你整天惦記著十萬年魂獸的毛,要是我也是有毛的生物,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的毛都剃了?分明蠶絲比毛發強的多,你自己吐絲不就好了!”
“我要是會吐絲我早就進化成撲棱蛾子了!”承影比冰帝還要憤憤不平,明明綠毛蟲都可以變成裂空座的謠言,他怎么就不能超進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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