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意兮向來癡，莫道江湖莫相識，
十里紅妝空許諾，天涯盡是故人辭！
杜若記得這首詩，就叫做向來癡，不知何時看過的，記得當時看到這首詩的時候，還沒什么感覺，隱約記得是一個叫王謙的狂人寫的，解圍有一序：記友人，公子如玉，人生如悲，逝者青辭！
現在才算明白，這首詩應該是三國時代，那位叫王謙的人便是為呂陽口中的劍仙所書。
呂陽抬頭，望著夜雨，說道：“我祖上長流公，雖然名頭大，其實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劍仙顧青辭的一個手下，像他那般的人物還不知道有多少，可即便如此，卻創下了延綿數百年的呂氏一族，真不知道那位劍仙，當年又是何等風采！”
杜若輕笑了一下，說道：“自然是萬古人杰，否則，也不至于他的學說，到了數百年后的今日，還被我大秦學子所推崇備至。”
“是啊，”呂陽笑吟吟說道：“劍仙顧青辭，在如今大秦仕林間可謂毀譽參半，都是極端，不過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名字，只是以謫仙人稱呼，很多人都批判他為了私人小愛而棄天下不顧，卻還是很推崇他對讀書人的定義。”
“據說，如今大秦的學院里，除了拜孔夫子，還要拜這位劍仙，可以想象是有多受推崇，”說到這里，呂陽突然笑了，說道：“山姜，你可曾聽說過三年前京城的西山流血事件？”
杜若點頭，道：“自然聽說過，據說是高麗國和扶桑國的使臣在京城西山受到襲擊，死了很多人，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件事情居然沒有后續了。”
“要是有后續才怪了。”呂陽靠在柱子上，說道：“這扶桑和高麗雖然只是兩個附屬小國，彈丸之地，但終究也是兩個國家，使臣被襲殺，卻不了了之，就是因為大秦的學院出手了，這么說，你明白學院有多強大了吧？”
杜若伸手，檐角的雨落在手上，冰涼之意，讓他從剛剛劍仙故事里走出來，問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嗎？”
呂陽說道：“隱情大著呢，不過，說起來，也是扶桑和高麗那些人不知死活，居然敢挑釁我大秦人的骨氣。”
“據說，當時是五六個小國來朝貢之日，大秦陛下也提前通知了天下書院，數百學子趕往京城，彰顯我大秦文明，可是在西山圍獵前夕，扶桑和高麗的使臣居然口出狂言，以文會友。”
“不出意外，那幾個小國的所謂文人加在一起也不夠我大秦學子打的，那些人輸了又不服氣，又提出比武，可在比武過程中，扶桑和高麗兩國人居然無恥到輸了之后還偷襲，僥幸贏了兩局，就狂妄的說大秦無人！”
“當然，這兩局比武之所以會輸，對外說是偷襲，但其中應該別有隱情，畢竟，不管哪個國家，總少不了吃里扒外的人，否則，也不至于激怒那也多讀書人。”
“扶桑和高麗那兩國使臣的話把當場參加圍獵的數十個大秦學子激怒了，當場就動起了手，不過，西山那里不到有其他那幾個國家的軍人。也有大秦的軍人，那一場混架，本來是沒能夠打起來的。”
“可是，在維護秩序過程中，會稽書院有幾個學子混亂中死了，這一次，徹底是把戰火點燃了。”
說到這里，呂陽突然湊到杜若耳邊，說道：“我跟你說，如果不是我有前輩當時在現場親眼所見，根本無法理解大秦讀書人有多狠，這些人，平日里就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打起架來，簡直就是訓練有素的土匪！”
“當那幾具尸體出現之后，當場就有人發出信號，各種各樣的訊號匯聚在西山上空，禁軍都來不及阻止，不到半個時辰，京城數百個學子成群結隊帶著武器，比軍隊還要先到達西山。”
“這些讀書人，發起瘋來，簡直就是群魔亂舞，不但兇狠，還很懂得配合，沒幾下就沖破了禁軍的防御圈，還用各種軍陣，反過來將大秦禁軍包圍，收繳所有兵器，然后追殺扶桑和高麗那些使臣，兇狠到其他那些國家每一個人敢站出來說句話。”
“高麗和扶桑那些使臣，其實，也帶了不少士兵，然而，在這些讀書人的各種軍陣，戰術，手段之下，全軍覆沒，一個幸存者都沒有，是一個都沒有，還有很多被馬蹄一腳一腳活活踩死！”
杜若輕輕拍了拍手上的水，轉過頭，問道：“大哥……你說的這些，為什么和我了解的很不一樣，我參加過好幾次科考了，也遇到過不少讀書人，可，真沒多少像你說的這般……這般……”
“這般兇狠是吧！”呂陽笑呵呵說道：“那是因為你之前考的都是童生秀才，壓根沒碰到過書院的學子，不過，你放心，這次鄉試，你就有機會見到書院學子了！”
“書院學子和你們這些讀書人是不一樣的，他們考童生秀才不需要在外面考，七十二書院中，有十二書院，擁有獨立考童生秀才的資格，不會與你們這些野路子爭奪。”
“但是，考舉人就不一樣了，沒有任何書院有資格，所以，都會分配會原籍來參加鄉試，這次去金陵，你就會看到了這些書院學子了。”
杜若微微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的，怪不得舉人這么難考，原來會多出一批虎狼之師來爭奪這寥寥幾個名額。”
呂陽深以為然，道：“而且，這些書院學子都不簡單，還很團結，每年鄉試，大部分名額都會被學院搶去。”
“山姜，我跟你說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夠進入這些書院，不但是能夠讓你得到資源，也能夠更容易培養出你自己需要班底，還能夠有書院這座靠山。”
“雖然不是每一個書院都有社稷學宮那么強大，但都不可小覷，你想啊，西山流血，那么大的事情，關乎到好幾個國家，結果呢，高麗和扶桑，還不是在眾書院的壓力下選擇了息事寧人！”
呂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湊到杜若耳邊，輕聲道：“大秦朝廷，其實就是靠的書院才能夠制衡世家的，寒門，終究能夠出頭的太少，所以，山姜，你明白書院在天下是什么地位了吧！”
杜若面無表情，眼睛凝視著漆黑的夜，只有那嘈雜的落雨聲，一切都沉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