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這是什么書,全篇都畫著一樣的棺材,也沒個文字?”
他覺得奇怪,仔細的翻閱每一頁,確實是全篇一樣,沒找到任何字跡,只有最后一頁寫了兩篇筆記。
第一篇筆記曰:
活人入葬穿尸衣,陰陽過界,生死簿上不留名。
相傳尸衣之術,蘊含陰陽過界之玄妙,由生入死,由死脫生,尸解轉世,自行輪回,乃是尸解仙的鼻祖之作,若運用得當,可以避禍死劫,治死病,救人救己。
然,此術洞悉陰陽生死之秘,招活人嫉妒,招陰鬼嫉恨,切記小心運用。
第二篇筆記曰:
乾帝沉迷方仙,欲求長生不老,收羅天下道書,有一道人獻上此書,乾帝觀之,全書只見一副棺材,以為故意戲弄,處以欺君之罪,下令斬之,焚其書,但書不著火,焚而不毀,乾帝恍然大悟,此書是真,錯殺道人,然道人已死,無人能解此書,乾帝得書卻不能得生死之術,悔恨無盡,遂收藏于書庫。
廣帝起兵時,率軍攻陷皇宮,乾帝出逃,兵荒馬亂,軍士燒殺搶掠,大量的宮廷寶物和藏書流落于民間江湖,我云游江湖時,無意間得到此書,研習多日,不解其中玄妙,收于藏書樓,待有緣人得之。
看完這兩頁筆記,是他父親的字跡,這些書里,大多都有他父親留下的筆記,他并不陌生。
“呵呵,原來是尸解仙的道書,陰陽過界,超脫生死!”
他欣喜的笑了,這可是方仙寶書啊,所謂陰陽過界,是指人瀕臨死亡的時候,不是立刻氣絕身亡,而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陽氣轉化為陰氣,從陽間過度到陰間,這個過程蘊含了生與死的玄妙,故曰陰陽過界。
方仙法術研習這個過程,尋找生死玄妙,很多方仙術法都是利用這個過程。
“不過這本道書,全篇都畫著一副棺材,沒有任何文字,如何解讀?”
他疑惑不解,實在看不出這本書的玄機。
不過翻閱了幾遍,倒也發現了一些特別,全書只有九頁,紙張很厚實,不像普通紙,用金色絲線縫訂,每一頁上畫的棺材看似相同,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仔細看,每一副棺材的筆畫都有差異,不是印出來的,而是畫出來的,也就是說,這書是手畫的孤本。
可是反復翻閱,實在找不出別的東西,只得郁悶。
“罷了,筆記有言,有緣人得之,既然被我得到了,就暫且收下。”他把書放進了衣服里,以后再慢慢研究。
繼續找其它書看,很快就找到一本雜記,名曰慕仙志,作者是一個書生,仰慕方仙,于是變賣了家產,去太虛山求仙問道,拜入一個道觀做了道士,聽聞了很多神仙事跡,記錄成書。
張閑知道太虛山,乃是方仙圣地的十大名山之首,位于大運王朝的西南州,山高入云,直達天上,地形險要,懸崖峭壁,讓人望而止步,但在這些懸崖峭壁上,卻雕刻著很多神仙壁畫,還有兩個大字“太虛”,故曰太虛山,傳說山上有神仙居住,這些雕刻就是神仙所作。
太虛山下,道觀林立,香火鼎盛,稱為太虛派,乃是三大方仙正宗之首,前去求仙問道的人,上至皇帝公侯,下至庶民百姓,多不勝數,乃是當今方仙的最大派系,有詩曰:天下方仙,皆出太虛。
前朝皇帝沉迷方仙,曾親自登山求拜,欲求長生不老術,隨行車架十里,勞民傷財,大肆敕封道觀道士,還拜請方道一起回朝。
幾年前,陽帝微服私訪,也去太虛山求仙問道,親自冊封太虛派為天下方仙正宗之首,冊封太虛派掌門沐道真,為天下仙道大教主,賜號太上無極妙法真人。
不過這位沐道真,并非普通道士,而是一個傳說中的仙人,據傳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但從未有人見過此人,甚至連太虛派的門人,也從未見過這位掌門,只是在太虛山上,有一座生基,生基前有一立碑,碑上刻有沐道真的名號,聽老去的前輩們傳下話,沐道真曾在這生基里修行,得道成仙,太虛山上的所有道觀,皆奉之為太虛第一人。
“若有機會,我也要去太虛山一游。”
張閑看著這本慕仙志,也記載了沐道真在生基里修練的傳說,他不由得也心生向往,想去太虛山求仙問道。
而在生基里修練,倒是很特別,生基就是墳墓。
古人認為生命之基礎,修筑生基,向天祈福,福有五,長壽、富貴、安康、好德、善終,最后一福“善終”,就是死后埋葬于此,以續生業,故曰生基。
他想到了剛才葬尸衣書上父親留下的筆記,“活人入葬穿尸衣,陰陽過界,生死簿上不留名。”
“在生基里修練,正是活人入葬,莫非這就是尸解仙的修練之法!”
他心里揣測著,越發覺得其中玄妙,繼續翻閱后文,書里還寫了很多玄怪故事。
不過他博覽方仙群書,大多的玄怪故事都讀過了,皆是大同小異,屢見不鮮,一目十行,快速翻過,尋找沒見過的。
很快,又翻過幾頁,終于找到一些有趣的故事:
幾日前,有一富商來道觀求教,捐香錢一百兩紋銀,說是新建宅院,入駐才一月,卻連遭不順,夜夢怪事,家人生病,小兒哭啼不停,師父隨之下山,查看一番,原來是富商克扣匠人工錢,那匠人是天工派的弟子,懂得厭勝之術,墨斗走陰線,暗作古怪,富商得知原因,立刻尋找那匠人,賠禮道歉,補償工錢,匠人方才改了墨線,家宅得以安寧。
師兄們詢問師父,那匠人是如何使的厭勝法術,師父不言,只說我輩修大道,不習小術,然修道如做人,天理有循環,不可為富不仁,否則必遭禍事。
“天工派,厭勝法術,這倒是很少有的記載。”
他大感興趣,可惜這段記載簡單,沒有詳細描述,而關于天工派和厭勝法術,他在其它書也讀過,所謂天工派,就是匠人,匠人很講究師徒傳承,秘傳厭勝法術,逐漸形成了天工派。
不過這些書里,對天工派和厭勝法術的記載都是一筆帶過,傳承很隱秘,外人知之甚少,而書里記載的厭勝法術,幾乎都是主人家得罪了匠人,被匠人作怪。
他又想到了繡夫人找邪人害他,似乎這些學法術的,都是用來作怪了,既然如此,他何不也試試!
“我現在身體痊愈了,可以畫符念咒,而我在夢里抵擋邪術,與陰鬼抗衡,還自己念咒安魂,按照道書的說法,這就是有道行在身,不知我能否使用法術?”
思緒至此,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能否使用法術,一試便知,他心里立刻浮現出諸多符箓咒語,迫不及待的想試試。
但畫符需要朱砂,念咒也需要一個實驗對象,自己給自己念咒,效果不易體現。
“畫符先用硯墨試試,念咒就用……就用小穎小田試試,呵呵!”
他笑了笑,放下書,站起身來,往藏書樓外面走去。
國公府今天都在忙,藏書樓里很安靜,這會兒只有幾個看守的年輕人,也正談論著小傻子要娶清瑤郡主的事兒。
見到小傻子從里面走出來,慢吞吞的,走路一顫一抖,幾人都是低聲譏笑,譏笑之中,又帶著幾分嫉妒,恨不得娶青瑤群主的是自己,連基本的行禮問好也懶得敷衍了,都裝作沒看見他。
張閑心里那個郁悶,這些人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真當他是傻子好欺負么。
“呵呵,小爺我現在好了,可別怪我玩手段。”
他一臉的樂呵,心里自有一番算計,慢慢的扶著門,艱難的邁過門檻,出了藏書樓。
小穎小田在外面的月亭等他,這會兒正喝著茶,吃著果盤糕點,頗為悠閑的樣子,見到他出來了,小穎小田都是嘀咕著不耐煩,小傻子今天出來得這么早,她們還沒休息夠呢。
扶著張閑回去,張閑就去了書房,小穎小田又是笑了,原來小傻子是要亂寫亂畫了,她們可以繼續偷懶了。
雖然被當成了智力低下的傻子,但也不是全傻,張閑還是上過宗學,也就是張氏自己辦的學堂,他平時也寫寫畫畫,只是身體不聽使喚,握筆都發抖,寫字東倒西歪,像鬼畫逃符似的,大家也就當他是個笑話。
他先把衣兜里的葬尸衣拿出來,藏在書柜的暗格里,然后開始磨好墨,準備好紙筆畫符。
他沒有直接開畫,而是坐下,閉上眼,兩手捏成印決,低聲誦念靜心咒:“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畫符作法之前,都要先做好準備,心神安靜,心無雜念,集中所有精神念頭,專心致志,專心如一,然后一氣呵成,中途不能被打擾,否則心念一亂,法術就失敗了,因為法術就是精神念頭。
片刻后,他感覺差不多少了,睜開眼,他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睛里,兩圈瞳孔重疊在一起,讓他的眼神無比深邃,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但他心無雜念,平靜的對待這一切,只有心里存想一道符箓。
拿起筆,手腕一動,心里存想的符箓畫在了紙上,一氣呵成,流暢自若,符箓畫完的一瞬間,提起筆,重疊的眼瞳里,只見靈光一閃,大放光華,浮于紙上,玄妙無比。
“咦?成功了!”
他不由自主的驚疑了一聲,心里大喜,但心念動了,眼前的畫面也隨之消失,仿佛只是一閃即逝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