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道長,你請便。”
何管家行了一禮,這密室里陰森鬼氣,他也不敢多留,生怕招惹了陰鬼,趕緊退出了密室。
“嘖嘖嘖,這次祭出了嬰鬼,就算小傻子有辟邪寶物護體,也難逃一死。”
元成子一陣邪笑,這可是他最厲害的手段,這嬰鬼大有來頭,乃是三皇子的后宮里,三皇子的一個平妃,家世背景不算高,有了身孕,被正妃所不容,暗中讓人下了藥,胎死腹中,怨念淤積。
他暗中攝取了胎兒的怨氣,祭養成鬼,蘊含了一縷皇家之氣,厲害無比,乃是陰司之中的鬼王。
元成子開始做法,小心的把棺材雞蛋供在法臺上,看了一眼血水碗,閉目念咒,凝聚念頭。
隨即,睜開眼,眼里閃過一絲精光,提起筆,蘸了蘸死人血,低聲念咒,一氣呵成,畫出一道符箓。
“叮叮鐺!”
鈴鐺一搖,詭異的鈴音徘徊,密室里陰風大作,四周貼滿的催命符搖晃,兩指捏成劍訣,夾起符箓在燭火上點燃。
“水火開光顯真形,陰差開路無生人,敕!”
元成子低聲冷喝,手勢印決一變,燃燒的符箓按入血水碗,“撲哧”一聲水火交融,鈴鐺急促的搖動,閉目念咒,嘴皮快速的跳動,越念越快。
小院,房間里。
張閑靜心以待,閉目養神,平心靜氣,早已調整到最佳狀態,等候多時了。
忽然,一陣陰風掠過,耳邊傳來了念咒的聲音,就像幻聽一樣的錯覺,咒語與鈴音重疊,急促的徘徊,直接灌入腦子里,讓人頭昏腦子,幻象叢生,陰森鬼氣,厲鬼催命。
但張閑卻是一動不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本心不動,鬼神不擾,早已看破一切種種,反而像一個旁觀者,仔細的辨認著咒語鈴聲的來源。
片刻后,張閑嘴角微笑,暗道:“找到了!”
睜了開眼,眼里目光深邃,重瞳凝視,他看見聲音的波紋,還從波紋之中辨認出一條“線”,這條“線”一直伸向虛空的深處,咒語就是沿著這條“線”傳來。
“所謂媒介,其實是與自身聯系的血肉與靈魂,道書曰:肉靈。”
頭發、血液、指甲等等,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是一個整體,分開后,血肉還有生機,靈就連在一起,猶如藕斷絲連,方仙道士就是通過這一縷聯系,施法于千里之外。
“我能看見肉靈聯系,不知能否看見源頭。”
他目光一凝,瞳孔收縮,視覺的焦點鎖定這條“線”,一直看向虛空深處,尋視源頭,猶如直視陰司,尋查陽間聯系。
果然,只見一灘血水,倒影出一個中年模樣的道人,一手搖鈴鐺,一手捏印決,閉目念咒,施術作法,渾身陰森鬼氣,猶如一個批著人皮的厲鬼。
元成子施術,自身也連在了一起,所以被看見了。
“呵呵,原來就是此人作祟!”
張閑笑了笑,他這玄通眼睛,就像道書里記載的天眼似的,查看陰陽兩界,妖魔鬼怪都無處遁形。
密室里。
元成子還不知道,已經被張閑看見了,但元成子也察覺了,還是跟上次一樣,小傻子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一點相沖的跡象也沒有。
“怎么回事兒?難道這頭發弄錯了?”
元成子忍不住疑惑,上次還相沖了一下,這次卻什么反應都沒有,不過有了上次的失敗,元成子也有準備。
“一個傻子,不管有什么辟邪寶物,本仙人定要你死!”
元成子停下了念咒,拿起了準備好的嬰鬼雞蛋,又開始了念咒,催動嬰鬼,只聽見“哇”的聲詭異的嬰兒哭啼,陰風大作,血水碗里蕩起一圈波紋,隱約浮現出一個小孩的影子,十分的陰森嚇人。
房間里。
張閑也立刻看見一個雞蛋,但雞蛋里,居然有一個胎兒,確實的說,是一個鬼胎。
“這是養鬼法術!”
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道書里經常都能看到養鬼法術的記載,邪門歪道之人,經常用這法術,可以養出遠遠高于自身道行的陰鬼,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是指這些邪術。
嬰鬼在元成子的催動下,猛然向他撲來,面目猙獰,身穿龍袍,渾身怨氣沖天,無比強烈的怨念,猶如實質一般。
“不好,不能讓這陰鬼襲身,否則我必受損。”
他的眼睛,清晰的看出了這陰鬼的威力,雖然是幻象,但實質是一股神念,猶如一束陽光,光弱時,曬在身上無痛無癢,但光太強,必然被曬傷。
“鎮魂!”
他低念咒語,瞬即凝聚念頭,全神貫注,抬手一揮,兩指捏成劍訣,虛空畫符,靈光在空中凝結成符箓。
“定!”
嬰鬼撲來,他屈指一彈,靈光一閃而至,鎮魂符打在嬰鬼的身上,猶如攜帶無窮力量,嬰鬼“哇”的一聲哭啼,瞬即被打了回去,打回雞蛋之中的鬼胎,靈光鎮壓,一動不動,陰森之氣平息,噶然而在。
密室里。
“嗯?這是怎么回事?嬰鬼怎么不動了?”
元成子立刻感應到不對勁,嬰鬼不動了,他摸了摸手里的雞蛋,這鬼胎與他的念頭相互聯系,猶如自身感受,似乎被什么東西壓住了?
“難道這小傻子身上,還有鎮壓妖邪的法寶?”
元成子大為驚愕,他這嬰鬼是一只鬼王,居然被壓住了,除非了鎮邪法寶,他想不出別的原因了。
“這可如何是好?本仙人連最厲害的手段都使上了,只怕會被繡夫人猜疑。”
元成子有些急了,他當然看得出來,上次失敗,繡夫人已經對他有些質疑,這次再失敗,無論他怎么解釋也是多余,必然被猜疑,甚至認為他是故弄玄虛。
要知道他們這一行,就是講究迷信,迷住了,才能相信,一旦有了猜疑,也就迷不住了,那么他的前程也就斷送了。
然而元成子不知道,有一雙玄通之眼正在看著他,心里一急躁,心氣就不穩,神意念頭就亂了,這就是旁門左道之人,心術不正,根基不穩,道行輕浮不穩,立刻顯現破綻。
“鎮魂,定!”
只見靈光一閃,元成子眼前幻象,看見一道符箓飛來,立刻反應,卻已經晚了,見到幻象就表示已經中術了,符箓印入眉心,打入神元,渾身一顫,瞬即定住不動了。
“是何方高……高人……”
元成子終于反應過來,但元神已經被鎮壓住了,強橫的威力,甚至連念頭都被壓住不能動彈,“是何方高人”這個念頭還沒轉完,后續就是一片空白。
“呵呵,此人的道行也不過如此,一點反抗也沒有,就這樣被定住了!”
小院里,張閑嘴角淡笑,心念一瞬而過,游刃有余,卻不敢耽誤,開眼的時間有限,繼續念咒施術:“勾魂奪魄,敕!”
一陣玄妙的音節徘徊,穿過陰陽虛空,直達元成子的心神,引魂入迷,冥冥幽深,讓人不知不覺去跟著咒語的旋律遠去,越走越遠,消失在陰冥之間。
元成子的魂兒被勾走了,肉身陽魄潰散,陰陽過界,就像陷入了深度睡眠,體溫氣血降低,呼吸緩慢,意識遠去,直到體溫越來越低,呼吸越來越緩,意識越來越遠,由生轉死,平靜度過陰陽界限,變成了一個死人。
張閑閉上眼,已經到他的極限了,心里卻是欣喜,他確認了一件事,只要被眼神鎖定,就可以施術,無論距離遠近,皆可跨越陰陽。
揉了揉太陽穴,緩解疲憊,閉目靜心,念安魂咒,躺下睡覺休息了。
凌晨。
國公府的正堂才忙完,眾人都回去休息了,侍女提著燈籠引路,繡夫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宅院,讓侍女都退去休息了,她卻一人到了密室。
何管家這會兒在打瞌睡了,聽見有人進來,立刻就醒了,見到是繡夫人,行禮說道:“見過夫人,元成子已經開壇作法很久了,不知什么時候結束。”
“嗯。”繡夫人點了點頭,說道:“等他作法結束,不要打擾他。”
兩人繼續等著,以為元成子在作法,卻不知元成子已經魂飛魄散,連尸體都涼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繡夫人也忍不住犯困了,但元成子還沒出來,只得吩咐何管家在這里,她回去睡覺了,明天若是小傻子死了,還有得忙了。
何管家一人守在到密室外,又過了好久,外面都快天亮了,還是不見元成子出來,何管家也忍不住睡意,不知不覺的靠著椅子打瞌睡了。
“當……當……”
鐘樓打點的銅鐘聲傳來,國公府眾人都起床忙碌了,何管家一下醒來,外面已經天亮了,看了看密室里,絲毫沒有動靜了。
“元成子怎么還沒出來,已經作法一夜了,也該結束了吧。”
何管家有些疑惑了,小心的靠近門,敲了幾下喊道:“元成道長,已經天亮了,你作法好了吧?”
密室里沒人搭話,還是沒任何動靜,何管家有些按耐不住了,推開門,只見元成子站在法臺前一動不動,手里拿著雞蛋,臉色蒼白,兩眼灰暗無神,像個死人一樣。
“怎么回事兒?元成子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難道這是什么法術?”
何管家一驚,被嚇了一跳,只覺得陰森瘆人,連忙喊了兩聲:“元成道長,元成道長,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