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閑只覺得肩膀一痛,這邪道好大的力氣,至少也是個中上品的高手,四至六鈞力氣,這一抓至少有一百多斤重。
他早有防備,知道這丹陽子是個練家子,立刻運勁抵抗,肩膀發力,肌肉筋骨鼓起,抵抗丹陽子的抓勁。
還好他痊愈后,全身經脈通暢,練武已有小成,又修練了九轉生死化龍術,這身板看似瘦弱,卻也有兩鈞力氣,否則被這一抓,定要個吃大虧。
而在發勁的一瞬間,他手臂一甩,肩膀扭動,使了一招十三真武的肩技,專門應對被抓肩擒拿,肩背一扭就掙脫了丹陽子的手抓。
“嗯?”
丹陽子略微驚訝,這看似簡單的一招交手,也看出了張閑的底子,沒想到這個瘦弱的年輕人,居然也有武藝在身。
“呵呵,道友莫要心急,貧道不怕這怨煞。”
張閑一臉的微笑,手執印決,行了一個道禮,以示自己也是修道之人。
“小友你也是修道之人?”
丹陽子愣了一下,心里立刻警惕,這小子居然是個同行,莫是來追查他的?但這小子是誰,他在門內從未見過,或許不是追查的。
丹陽子的心思轉得飛快,也是老江湖了,裝著行了一禮,不動神色的說道:“貧道道號丹陽子,閣山派弟子,敢問小友是在哪一派的修行?”
“呵呵,原來是閣山派的道友啊。”張閑笑了笑,鬼知這是真是假,他說道:“我乃是昆侖山的修行,道號逍遙子,師父讓我下山云游,我正巧路過這里,昨夜觀看天象,發現這一方有兇煞之兆,特意趕來相助。”
“哦,原來是昆侖山的道友,久仰久仰!”
丹陽子一臉的恍然大悟,裝得像認識昆侖道友似的,心里卻是冷笑,當然聽出了這話風不對,完全就是江湖術士這一套。
“小友,這怨煞之氣十分厲害,不知你要怎么相助。”丹陽子順著這話風,故作試探,想看看對方的意圖,以及對方是否看出他在練尸。
“呵呵!”張閑也是一臉的樂笑,他當然明白,他這一套說詞,唬得住外行,但絕對唬不住內行,對方試探他,他也順著說道:“怨煞為禍,兇神作祟,妖邪危害人間,我輩修行之人,鎮守陰陽,生死有序,當然是以法力驅散妖邪。”
聞言,丹陽子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小子不簡單,定然已經修成道行,還看出了他在練尸,話語之間是要跟他作對,不過聽這小子的語氣,滿口胡扯,是個跑江湖的,八成是為了求財吧。
而這小子年紀輕輕,就算有點道行,估計也只是個青頭愣,他倒是不必擔心。
只是他廢了大力氣,摸清這一帶的情況,眼看這具尸體就要練成,不想讓這小子擾亂了好事,暫且忍一下,等他作完法,讓村里建墳,把這尸體埋下,然后再跟這小子好好的理論。
“小友,這陰陽之事,可否借一步說話。”
丹陽子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門外的村人,說道:“大家暫且退遠點,這門邊的煞氣厲害,小心沾到自己身上。”
村人一聽這話,嚇得趕緊后退,而見張閑與丹陽子說得一套一套的,還以為在商量怎么作法,全然不知這兩人在虛與委蛇。
“呵呵!”張閑笑了笑,支開了村人,這也是他想要的,也懶得再裝了,說道:“道友,你這練尸體的手段,好生厲害啊。”
“嘖嘖嘖!”丹陽子也笑了,開門見山的說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小友是路過此地,還是來與我作對?”
說話間,丹陽子摸到了背后的劍,堵住了門口,眼神不善,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劍。
張閑見狀,不由得眉頭一挑,暗道一聲不好,他被算計了,對方的武藝高強,還有武器在手,他被堵在這里,武藝粗淺,手無寸鐵,若是動起手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只怕小命就撂在這里了。
“呵呵,道友誤會了。”
他趕緊一臉的笑,立刻認慫了,心里那個郁悶啊,初入江湖,還想當一回降妖除魔的高人,卻不料吃了這么大一個虧,連忙說道:“道友,我是路過,路過,不小心撞見道友在這里練尸,一時好奇,就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呵呵呵!”
“嘖嘖!真的是路過?”
丹陽子冷笑,這小子果然是個青頭愣,這就被他唬住了,既然如此,那就恩威并施,當即摸出一張銀票,說道:“小友既然是路過,貧道這里有些碎銀子,就當是給小友的路資了,還望小友速速離開,否則別怪貧道劍下無情。”
丹陽子的語氣低沉,眼里閃過殺機,把銀票塞到了張閑衣服里。
“呵呵……是是,我這離開,多謝道友的路資。”
張閑笑得比哭還難看,連忙點頭,他是真的郁悶了,這些邪人都是殺人越貨的主兒,他毫不懷疑對方會真的動手。
他轉身就灰溜溜的出門去了,這尼瑪太丟臉了,但好漢不吃眼前虧,江湖兇險,退一步海闊天空。
出了門,村人們都看著他,這丟臉丟得大了,但面子上還得撐住,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我仔細看了一遍,丹陽子道友的法力高深,已經把怨煞化解得差不多了,無需我相助了,各位告辭了。”
話完,他還抖了斗衣袖,示意村人讓一讓。
村人們都是一臉的愣然,趕緊讓開一條路,完全沒弄清是什么情況,這位逍遙道長來得快,去得也快啊。
張閑健步如飛,灰溜溜的跑了,丹陽子來到門前看了一眼,眼里冷笑,又安撫了村人們幾句,村人們不懂門道,丹陽子這么說,村人們就怎么信。
見張閑已經走遠了,丹陽子伸手進包袱,摸到一張符紙,撕碎了。
作為一個老江湖,丹陽子已經有了防備,以防這小子去而復返,或是還有其他人躲在暗中,他把護法叫過來,以防萬一。
隨即,丹陽子坐回靈堂上,繼續念咒練尸。
另一邊,張閑離開后,遠遠的躲進了樹林,心里那個郁悶啊,這行走江湖,高人不好當,被人拿劍威脅一下,就只得認慫了,看來他也得弄點錢,買件稱手的兵器。
拿出衣服里的銀票,他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百兩,這尼瑪也真夠有錢的,隨手就是一百兩,定然是用法術賺取的不義之財。
“瑪德,這一百兩,就算是心理安慰了。”
他把銀票收好,正好缺錢,對方也是個老江湖,一邊武力威脅,一邊給錢,若是一般人遇到這事兒,只怕也不會再管閑事了,但他一想到這里就來氣。
“這個邪道,草芥人命,濫用法術,還敢拿劍威脅小爺,真以為小爺我怕你不成。”
張閑自顧自的說著,頗有幾分狠勁,又說道:“小爺我是遠距離施法,不跟你一般見識,今天就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個邪道。”
他是錢也收了,閑事也要管。
打量著四周,找了一個偏僻的草叢,席地而坐,閉上眼,集中念頭,凝聚目力,隨即眼睛睜開,目有重瞳,眼神深邃無比,看向了陳六家的方向。
目光一凝,眼里的重瞳收縮,目力透視,焦點搜索,畫面瞬即拉近,只見丹陽子念咒施術,黑娃子尸體的怨念越來越重,面部表情猙獰扭曲,眼睛越睜越大,流著血淚,嘴里也裂開牙齒,猶如一具兇神惡煞的厲鬼,卻被鎮魂符死死壓住。
丹陽子這會兒正好念完了咒,起身檢查尸體,拿出一瓶丹藥,正在給尸體喂藥,配合推拿的手法,似乎在幫助藥力滲透尸體。
“練尸還需要用丹藥?也不知這是什么藥?”
他心里好奇,他只是在道書見過練尸的記載,但具體如何練,他卻不知道,本著對法術的向往,即便練尸是邪術,他也還很想了解一下。
“罷了,先破了尸體的怨魂,再對付丹陽子,若是有機會,搜一下丹陽子的包袱,或許有練尸的秘笈。”
他心念一動,目力鎖定尸體,手捏印決,低念勾魂咒和安魂咒。
“死者已矣,陰差勾魂,陰陽有序,歸于長眠,敕!”
無形的念頭化為咒音,跨越陽界的阻礙,穿梭陰界,直達尸體的腦海元神,勾魂與安魂結合一起,猶如一曲從陰間傳來的古老巫謠,牽引著死者走向陰冥的深處,長眠安息。
勾魂、安魂等法術,起源于古巫,原本就是引導那些眷念陽間的亡魂,執念太深,化為鬼怪不愿離開,猶如陰差勾魂,引導亡魂進入陰冥長眠,但這些法術,都被利用成了勾魂奪魄的殺人之術。
黑娃子氣絕身亡,已經歸屬陰間,被法術強留于陽間,練成鬼怪,怨念深重,滯留陽間,但終究是已死之人,陰陽有序,任憑怨念再強,也抵擋不住陰冥的牽引。
不過有一道鎮魂符壓住,大放靈光,阻擋著他的念頭,仿佛就像一塊石頭,死死的壓住尸體的魂魄。
他手里的印決一變,兩指捏成劍訣,一聲低喝:“破!”
劍訣一指,凝聚念頭一戳,鎮魂符的靈光瞬即被戳破,尸體的魂魄被勾走,越走越在,陰陽過界,怨念消散,陰魂安息。
尸體猙獰怨恨的面部表情逐漸舒展,睜大的眼睛失去兇光,體內生機消散,快速過度成一具真正的尸體,就像睡著了一樣,徹底死透了。
“嗯?”
丹陽子正在推拿,立刻發現了不對勁,只覺得鎮魂符一震,就像失靈了,從尸體的額頭上掉落下來,尸體的怨念也快速消失,生機流失,魂飛魄散了,連眼睛也自己閉上了。
“奇怪了,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搗鬼?膽敢壞了老夫的事兒,找死!”
丹陽子不愧是老江湖,第一反應就想到了有人搗鬼,眼里閃過一絲殺機,摸出一塊玉牌,玉牌的正面篆刻五道符箓陣法,背面篆刻一篇文書,這是閣山派的出師符寶,乃是正宗仙家的上清道術。
丹陽子一手持符寶,一手掐印決,按在尸體的額頭上,一縷無形的聯系鎖定了張閑。
“五行靈符斬決,死!”
丹陽子一聲低喝,誦念咒語,催動符寶,一出手就是最厲害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