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琳看見,此刻的張閑,席地而坐,身前立著一柄佛劍,手結法印,閉目入定,氣象變化,宛若一輪大日普照,寶相莊嚴,氣宇肅然,這是佛陀之相。
天有天相,人有人相,仙有仙相,佛有佛相,孟江琳沒見過佛陀,只在書里讀過佛相的描述,此刻見到張閑的氣象,心里就自然明白了這就是佛相。
“這把金劍的氣象不凡,應該是佛家之物,莫非仙長是從這劍上參悟佛法?”
孟江琳忍不住驚訝,她只在書里讀到過,某些神異的物件,蘊藏著玄機,可以參悟出玄通,但參悟之人,必定是悟性超凡。
“仙長這么年輕就抱丹成仙了,悟性超凡也是正常,這會兒仙長正在參悟玄通,不可打擾。”
孟江琳一個人在旁邊,一邊繼續練習太極,一邊擔任起了護法,警惕四周的打擾。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快要傍晚入夜了,張閑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孟江琳不敢打擾,只得乖巧的守在旁邊。
還好仙長給她辟谷丹和練髓丹,勉強填下肚子。
天黑入夜,深山老林很是陰森,孟江琳撿來干柴,燒了一團篝火,聽著山里的野狼嚎叫,忍不住有些害怕,心想:“該不是遇到妖物吧。”
孟家是匠人,給人做工的時候,經常吃了晚飯走夜路回家,孟江琳從小就跟著爺爺一起,經常遇到豺狼什么的,甚至有一次就遇到了妖物。
她聽爺爺說著,其實這一帶,有很多妖物。
自古以來,這一帶就是仙家的隱居之地,有仙人養寵物看家護院,點化成妖,其中一些厲害的妖物,又點化其它同類,逐漸就形成了一些妖仙。
前朝時期,乾帝開辟官道直達太虛山,打破太虛山的清靜,很多修士都離開了,其中一些太虛派和妖物,退居到了洛山郡一帶,它們一般不會靠近人類的地盤,所以人們不知道。
不過她和張閑所在的這深山老林,正好是遠離了人類的地盤,說不定就會遇到妖物。
孟江琳一夜都不敢合眼,把篝火燒旺了,警惕著四周,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旭日東升,驅散了深山老林的陰森,孟江琳忍不住打瞌睡了。
睡了好一會兒,醒來一看,張閑還在靜坐,孟江琳肚子餓了,辟谷丹雖然有營養,但肚子空蕩蕩的餓得難受,可是這深山老林的,也東西吃,孟江琳也不敢亂走去,只得繼續守著。
不知不覺,又到傍晚入夜了,張閑已然入定不醒,聽著山林里的狼吼,孟江琳都快要哭了,卻只得守在這里。
就這樣,不知不覺三天三夜過去了,孟江琳整個人都憔悴了,三天沒洗漱,蓬頭垢面的,肚子餓得難受,連水也喝完了,夜里也沒睡好,靠著旁邊的一棵大樹,快要虛弱死了一般。
不過孟江琳一直堅持著,沒有叫醒張閑。
第三天的傍晚,又是夕陽西下,張閑感應陽氣退去,陰氣上升,識海之中的大日法相也隨之收斂,睜開眼,眼里閃過一縷精光,隨即內斂平靜。
“諸法空相,大日如來,這就是釋迦摩羅的武學佛法!”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不由得淡然一笑,他參悟這佛業劍,果真悟出了玄通。
看了一眼旁邊的孟江琳,這會兒正在打瞌睡,一臉憔悴的模樣,他當即愣了一下,這丫頭怎么變成這模樣了?
但接著反應過來,不由得自責,他這參悟入定,也不知過了多久,以他的道行底子,當然是無所謂,但孟江琳熬不住。
他站起身來,念頭一動,佛業劍飛起,他拿出內里乾坤的瓶子,取出一塊長布,小心的擦拭佛業劍,包裹起來,又加持鎮魂符,遮蔽佛業劍的氣機。
“還得專門祭練一件法器包裹佛業劍,否則一不小心氣機漏出,必然破壞了內里乾坤。”
佛業劍被劫蓮法尊祭練,而劫蓮法尊是鬼仙,陽剛不振,佛業劍的氣機有所削弱,比不上打神锏那么厲害,但依然不容小視,只能暫時存放在瓶子里。
若是放多幾天,氣機稍有外漏,破壞了五行虛空的平衡,瓶子就壞了。
他來到孟江琳身邊,輕聲喊了兩聲:“江琳,江琳。”
孟江琳“嗯”了一聲,悠悠醒來,有些頭昏眼花的,還沒反應過來,接著就是一驚,立刻反應過來,見到眼前是張閑,這才放心了,忍不住欣喜,連忙說道:“仙長,你終于醒了。”
張閑點了點頭,問道:“我入定多長時間了?”
孟江琳說道:“仙長你入定三天了。”
“呃……”張閑詫異了一下,還真是修行無歲月啊,一個入定就是三天,辛苦這丫頭一直守著他,他說道:“這三天餓壞了吧,我們去城里,好好的吃一頓,然后梳洗休息一下。”
一邊說著,一邊攬起了孟江琳,施展神行身法,往郡城的方向去了。
正好他的丹藥要用完了,買些藥材回來調配丹藥,順便看看郡城里的情況,蓮花教被鏟除了,這爛攤子也不知朝廷來人收拾沒。
孟江琳這會兒快要虛脫了,靠在張閑懷里,心神也徹底放松了,忍不住就想打瞌睡了,說道:“仙長,已經三天沒回去了,爺爺會擔心我的,我們還是回道觀吧。”
張閑說道:“放心吧,我托夢跟孟掌墨說一聲,沒事兒的。”
“哦……”孟江琳應了一聲,實在有些熬不住了,三天三夜沒睡好,直接就睡著了。
張閑見狀,不由得淡然一笑,加快腳步趕路。
趕到了郡城的時候,天色還沒入夜,郡城還沒關城門,他拿出青紗帽戴上,進城去了。
他一進城,就感覺城里的氣氛蕭條,城樓上的官兵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臉色惶恐,還在低聲的拜著蓮花太子。
大街上也是關門閉戶的,幾乎看到什么人,連燈籠也沒照,太陽下山了,城里一片暗淡,一陣陣涼風掠過,顯得幾分陰神。
這時,街上有幾個路人經過,全都是急匆匆的小跑,低聲念著太子菩薩保佑,回家后就趕緊關上了門,整個郡城就像鬧鬼了似的。
“這是怎么回事?司天監的人還沒來么?怎么大家還在拜蓮花太子?”
他感覺這氣氛不對勁,想找人打聽一下情況,但這會兒還沒入夜,平日里繁華的郡城,此刻大街上已經見不到人了。
他找了一家客棧,掌柜的見天色快入夜了,招呼著店小二關門了,客棧里也是一片冷清。
他快步上前,吆喝了一聲:“店家,怎么這就關門了,不做生意了么?”
突如其來的吆喝聲,店小二嚇了一跳,連忙抬頭一看,只見一位是道長,身穿道袍,背著劍袋,頭戴青紗帽,還抱著一個睡著的姑娘。
“呦!是位道長啊,莫不是來抓鬼的?”
店小二愣了一下,連忙反應力,還以為張閑是來抓鬼的。
“抓鬼?這城里鬧鬼么?”
張閑也是一愣,沒明白什么情況,蓮花教被除掉,大家談論的話風不是蓮花教,卻是什么鬧鬼,他故作不知蓮花教的事兒,試探的說道:
“郡城有蓮花太子菩薩庇佑,怎會鬧鬼?”
店小二聞言,明白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道長你是外地來的吧,還不知這事兒,幾天前,蓮花太子菩薩渡劫,遭來妖魔的嫉妒,把蓮花教殺了個干凈,那妖魔啊,獸首人身,可是嚇人啊!”
“呃……妖魔?”張閑心里苦笑,他和武云瑤一起降妖除魔,反被當成妖魔了,他只得故作驚訝的說道:“妖魔殺人,竟然還有這等事兒!”
店小二以為張閑不信,連忙說道:“當然有的,那天晚上,大家都親眼所見,不信你問我們掌柜的。”
說著,店小二就吆喝著:“掌柜的,有為道長來了。”
掌柜的在里面點香,客棧里設了蓮花太子的香案,也正在拜著蓮花太子保佑,聽到店小二的吆喝,連忙出來一看,果真是一位道長,說道:“道長莫不是來抓鬼的?”
“施主,你們誤會了。”張閑行了一禮,說道:“我路過此地,不是抓鬼的,是住店的。”
“哦,是住店的啊。”掌柜的反應力過來,招呼道:“道長快里面請,這會兒天黑了,城里鬧鬼,得快點關門,小二,快去倒茶。”
店小二趕緊去倒茶了,張閑進了店,掌柜的拿起門板,先把門關上,又點燃店里的燭燈照亮。
店小二倒來茶水,說道:“道長你請喝茶,你問我們掌柜,那天晚上,大家都親眼看到妖魔殺人了,把蓮花教的一百多人全殺了,教主,長老,壇主,護法,弟子等等,全部都死了。”
“對的對的,大家都親眼看見。”掌柜的連忙應聲,也壓低了聲音,說道:“那晚殺完了,第二天,分壇的弟子們趕回來,收拾了尸體,聽說太子菩薩正在與妖魔斗法,讓大家多多祭拜,為太子菩薩增加香火。”
聽到這里,張閑恍然大悟,難怪大家都還在拜蓮花太子,總壇被除掉,但還要很多分壇弟子,這些余孽依然在宣揚蓮花太子,劫蓮法尊也還在幕后掌控,這群邪教,真是陰魂不散啊。
不過這跟鬧鬼有什么關系?
他問道:“小二哥,蓮花太子這事兒,怎么又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