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有鬼神盜取災銀!”
卻說飛云衛大喊,立刻驚動了整個驛館,眾人皆是訓練有素的高手,反應迅猛,幾乎是一瞬間就全部起身,把銀車團團圍住。
然而這不是一般盜匪,而是鬼神搬運,只見一個一個的銀元寶飛在空中,眼看就要飛走,普通人哪見過這場面,一時間都不知所措。
其實飛云衛作為縉云氏的精銳,平時就有練習對付鬼神的方法,不過都是一般的克制妖邪,卻沒見過這鬼神搬運,所以不知如何應對。
這時,驛館里一身沖出,身穿軟甲,背負雙戟,腰胯一把烏金長刀,眼神銳利,氣宇威武,這人正是領軍的縉云旗,縉云氏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
只見縉云旗拔出烏金長刀,一手持刀,一手抹過刀刃,劃破手掌,氣血渲染刀刃,眼神一凝,一步踏地發勁,強橫的力量連腳下的石頭都裂開了,無形的氣勢凝聚,揮刀對著空中一斬。
縉云旗已有練髓換血的修為,氣血陽剛至極,肉眼不可見的紅光化為刀氣,至剛至陽,一刀斬向鬼神。
無形的虛空一晃,銀子“嘩啦”落下了三分之一,但另外三分之二已經飛走。
縉云旗立刻追了上去,一聲大喝:“拿火把,留下三隊守在原地,其余人跟我追,一起列陣大吼。”
聽到將軍的吩咐,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拿著火把一起追去,組成隊列,按照平時的訓練,鼓足了勁力,對著空中一起大吼軍隊的號子:“嘿!”“哈!!”
眾人訓練有素,整齊劃一,氣機練成一氣,軍魂的陽剛膽氣,吼聲渾厚,化為一股沖擊,驅散陰司鬼邪,飛在空中的銀子連連掉下。
遇上陰鬼,只要心氣不懼,鼓足力氣大吼一聲,便能鎮住鬼祟。
但這是晚上,光線不好,對方挑選作案的位置也很偏僻,旁邊就一片崎嶇的樹林,銀子飛得太快,在空中一晃就進入了樹林,縉云旗帶兵追進樹林里,銀子已經不見去向。
“分開搜。”
縉云旗大聲喝道,眾人立馬分散搜尋,但半響之后,什么蹤跡也沒找到,銀子已經丟失了。
“將軍,銀子不見,這該如何是好?”
眾人皆是臉色一沉,押韻餉銀出了岔子,這可不是小事兒,輕則重罰發配邊關,重則殺頭牽連全家。
縉云旗也是一臉的凝重,何方妖人,膽敢盜取朝廷賑災的銀子,而這妖人好生厲害,十萬兩銀子,足有萬斤之重,竟然用法術御物飛走,難道是陽仙?
“先收拾落下銀兩,清點損失,飛鴿傳書,上報此事。”
縉云旗也不顧上多想,只得吩咐眾人收拾,眾人立刻行動起來。
另一邊,二三十里之外的山林,道人一邊搖鈴鐺,手上佩戴的五塊玉牌隨之晃動,一邊低念咒語,催動身前擺放的五個人頭。
這五個人頭的面目,已經猙獰到極點,呲牙咧嘴,死不瞑目,眼里血絲鼓起,眼神血紅,完全就像鬼怪一般。
突然,五個人頭的氣機催化到極點,不堪重負,眼鼻嘴耳七孔流血,氣機也隨之潰散。
道人停止了念咒,鈴鐺一收,玉牌隱于衣袖里,睜開眼,“嘖嘖”一笑。
旁邊的文雅年輕人,手里折扇一轉,連忙問道:“顧先生,事兒辦妥了?”
“龍少主放心,老夫出馬,豈有辦不妥的事兒,不過……”
道人點了點頭,語氣卻是頓了頓,說道:“不過這餉銀的護衛,似乎不是一般護衛,銀兩被打下了大半。”
“什么?被打下了大半?”
一聽這話,龍少主也是驚訝了一下,這位顧先生可是道行深厚,一般道觀受了敕封的道長都不是對手,居然還被打下大半。
“莫非這護衛之中,有懂道行的人物?”
“不清楚。”顧道人是遠距離施術,也不清楚現場是什么情況,但作為一個老江湖,行事很是謹慎,說道:“龍少主,銀兩已經藏好,過幾天在來取銀子,吩咐屬下再打聽一下消息。”
“好,我們趕緊離開。”
龍少主也不多言,提起地上的紅包,收拾了法壇,兩人快速離開了。
其實他們這次得到的消息,只知有一隊餉銀經過,具體是什么情況,他們也不清楚,畢竟他們只管劫銀子,誰管這銀子是什么來路。
驛館。
眾人一直忙到快天亮了,收拾了所有銀兩,清點數量,裝入箱子,貼上新的封條。
縉云旗和一個穿官服的中年人站在一般監督,這中年人的面相溫和,讓人一看就是個讀書人,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人就是這次前來辦案的欽差大臣,名曰陳慕白。
陳慕白也是書香門第出身,陽帝還上朝的時候,陳慕白就很受陽帝重用,后來陽帝不上朝了,讓太子主持朝政,這些心腹重臣都聽太子辦事。
太子是儲君,在皇子之中是正統,這些心腹重臣當然都支持太子。
不過陽帝又讓其余幾個皇子協助朝政,其實也是有意平衡太子的權勢,畢竟是帝王之家,陽帝有意讓幾個皇子相互平衡,而陽帝一心想要長生不老,永掌大權。
銀兩清點完畢,一個隨行官員,小心的匯報情況:“陳大人,將軍,還有六萬七千兩八百一十二兩,丟失了三萬二千一百八十八兩,其余糧食等皆在。”
在場眾人皆是一臉的凝重,氣氛有些惶恐,賑災的銀子丟了這么多,上面追究起來,誰都逃不了受罰,就算是縉云旗,也得被貶。
陳慕白卻是不動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說道:
“旗將軍,馬上天亮了,放出飛鴿傳信上報朝廷,再派快馬回報,另外留下一隊人馬,通告本地的官府,設立關卡嚴查,重金懸賞,再邀請附近受過敕封的道觀一起協助。”
“我們押運錢糧,繼續上路,災情要緊,我們先抵達洛山郡賑災辦案,其余之事,靜待朝廷旨意。”
“好,就按陳大人說的做。”縉云旗應了一聲,對陳慕白也挺佩服,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還能這么淡定。
這會兒快要天亮,驛館開始造飯,眾人吃過早飯,繼續上路。
白家鎮,道觀。
一晃就是幾天過去了,張閑這幾天回到了自己的作息規律,每天早起,晨練,吃飯,然后帶著孟江琳出去采藥,進入深山老林,遠離打擾,一邊指點孟江琳練武,一邊專心悟道,學習堪輿、相術、卜卦等等,傍晚的時候就回到道觀。
武云瑤也是早出晚歸,因為道觀有人做工,人多眼雜,武云瑤一早出去晨練,溜腿去縣城,吃過早飯,然后也去山林里修練,傍晚才回來。
六合地宮的建造也穩條不亂的進行,土坑已經挖好了,開始鋪墊石頭做基腳。
不過郡城的事兒傳到白家鎮,卻是鬧得有些人心惶惶。
自從那天劉壇主等人在鎮上中邪死了,第二天晚上,蓮花太子渡劫,與妖魔斗法,然后郡城鬧鬼,再然后是冰雹和水災,這一系列的事兒聯系起來,誰都能看出有蹊蹺。
追根溯源,這些事兒最早是在白家鎮,所以大家都有些害怕。
張閑心里也不由得擔憂,這事兒越鬧越大,擔心被查到白家鎮來,他這幾天一直留心鎮上有木有外人前來,或是夜里有沒有陰神。
其實他自己是不怕,只是擔心連累了孟家,為了躲避陰神,他專門給孟家的幾人都做了一個巫偶草人,陰陽接橋,若有陰神入夢,會直接與他的法術相連。
這天傍晚,張閑帶著孟江琳回去,孟江琳回了后山,張閑回道觀。
推開門,武云瑤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木樓的臺階上喝酒,夕陽的虹光映照,一縷清風拂動柔順的青絲和衣帶,氣宇傲然,威儀絕美。
張閑忍不住多看一眼,眼神卻掩飾得很好,生怕被武云瑤發現了。
而武云瑤見他回來,淡然一笑,略微點頭,算是打招呼了,說道:“玄天子,可有興趣跟我走一趟。”
“嗯?走一趟,去哪?”
張閑愣了一下,沒明白什么意思,武云瑤拿起旁邊的一張榜文,他接過一看,這是朝廷的懸賞榜文,大概內容是賑災的錢糧被盜,朝廷懸賞,追查被盜的錢糧,提供線索者,賞銀一百兩,找回丟失的錢糧或抓到賊人,皆賞銀一千兩。
他心里驚訝,何方賊寇如此大膽,連朝廷的銀子都敢亂來,這世道還真是不太平啊。
“聽鎮上說,郡城遭了水災,朝廷派遣的欽差大臣已經來了,錢糧怎么被盜了?”他不動神色的詢問,裝作不知道蓮花教的事兒。
武云瑤說道:“十萬兩賑災的銀子,被盜走三萬多兩,剩下的部分已經到了,朝廷懸賞追查這伙賊人,以及被盜的三萬多兩。”
“哦,是這樣啊。”張閑恍然大悟的樣子,又問道:“云瑤居士,不知你剛才所言,讓我跟你走一趟,這是作甚?”
“那個……”武云瑤的語氣,一向威儀自信,但這會兒卻有些吞吞吐吐的不好意思,俏臉一紅:“那個……我離家出走,銀子快花完了。”
“哦……”一聽這話,張閑反應過來,差點不厚道的笑了出來,原來是沒錢了,想拉他一起賺懸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