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運符怎會突然發光?而這無字書,怎會汲取血靈之氣?”
張閑大感驚訝,這兩物突然有了反應,他抬手一抓,一手抓住一物,仔細查看。
葬尸衣是引出他轉世之物,他一直猜測這是大羅金仙的人皮,但一直以來,除了化龍決,他嘗試過多種方法,此書沒有任何反應。
他給玄天王看的時候,玄天王的言詞也是玄乎其玄,不過他可以肯定,玄天王一定知道這是什么,卻故作玄虛不說。
這會兒在吞天棺里有了反應,但這書為何會汲取血靈之氣?
他以前用滴血認主的方法試過,沒有任何反應,為何會對吞天棺里的血氣有反應?
“莫非是吞天棺的再生造化之力?”
他推測著,這吞天棺是以人養玉,吞噬天人的血魄靈性,轉化為純潔的血靈之氣,再反補養人,回胎重塑,再生造化。
如果這書真是大羅金仙的人皮,金不滅,玉不朽,大羅金仙長生不老,肉靈不死不滅,雖然只剩一張人皮,但還蘊含了一縷肉靈生機,此刻再生造化,豈不是要重新復活?
一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嚇了一跳,一張人皮還能復活,這也太妖孽了吧。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再次仔細查看,血靈之氣凝聚,但并未出現復蘇之象,也沒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征兆。
“此物太過玄妙,我的境界不夠,尚且不能參透,就讓此書多汲取一些血靈之氣,再看有什么變化。”
他放開了葬尸衣,讓其懸浮在空中,自行汲取血靈。
他又查看六龍大運符,此物的反應,似乎與吞天棺沒關系,而是與他的化龍術有關系。
他剛才觀想化龍術,準備進入狀態了,也就被引動了。
玄天王現身之前,一直在暗中窺視他修行,看出了他的道行,認為他與昆侖教有關系,這才現身相見。
原本玄天王沒有急于引他入教,但他要離開此地,玄天王不讓他走,就把抓到了玉葬棺,也算是跟他攤牌了,引他入教,送了這玉符,美其名曰見面禮。
他以前還沒怎么在這玉符,但此刻被化龍術引動,似乎這玉符并不簡單,玄天王贈送此物,一定是有深意。
不過轉念一想,他的前世與昆侖有關系,化龍術屬于昆侖教法,昆侖的圖騰就是龍,龍就是天運,他的化龍太極,就是按照易理龍卦所創。
這玉符名曰六龍大運符,與昆侖教法息息相關,與他道行也完全相合,那么被化龍術引動,似乎也不算什么意外,反而更加應征了他與昆侖的關系。
思緒至此,他心念一動,觀想化龍術,嘗試著催動玉符。
果然,玉符的靈光閃爍,伴隨著他的心脈呼吸,忽明忽暗,一縷縷靈光隨著化龍術的牽引,流入他的體內,猶如一股清泉潤澤滋養。
他立刻感覺渾身舒坦,經絡氣血通暢,精氣神為之一振,體內深處似有一股力量涌現,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妙,變化莫測,玄乎其玄。
“莫非這運符,可以輔助修練化龍術!”
他忍不住欣喜,而此刻天時已至,已到午夜子時,自身元氣規律運行,他也不再多想,閉目入靜,沉睡入葬,緩緩進入了活死人境。
他的呼吸漸漸平緩,心脈越跳越慢,體溫下降,陰陽二氣達到一種玄妙的平衡,性命停滯,進入死境,氣息虛無平靜,卻又自然而然,融入天地陰陽的氣場之中,猶如一土一石,一草一木,平靜的一動不動,化為天地自然的一部分。
進入了這種狀態,他自身氣場自然而然的與虛空氣場相合,而他在吞天棺里入葬,吞天棺的氣場與玉葬棺相合,玉葬棺的氣場與天地自然相合,仿佛一瞬間化身為了天地自然,方圓三百里之內,一切波動都清晰的在他感知之中。
上至九層云霄,下至地脈深層,整個太上道地界和九曲山,天地乾坤,自然萬物,陰陽氣場運行,一切種種皆在其中。
他的性命規律,天人合一,感應自然,陰陽練化,已經無限接近圓滿,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虛空不再是虛無無形的虛空,而是像水一樣透明的實質,日月星辰,萬事萬物,一切都是浮在水里,懸在虛空之中。
這一層知覺就是天人境,俗稱踏破虛空,意思就是打破這一層虛無的障礙,回歸到本質,天人不是飛在空中,而是懸浮在空中,因為萬物本來就是懸浮在宇宙虛空之中,天人只是返歸了真實。
他通過入葬,玉葬棺與吞天棺,猶如一副棺槨,大棺套小棺,通過葬棺葬法,他的知覺潰散,已經明悟了這一層真意。
不過他的功體境界還不夠,自身氣場不夠,不能自身融入這一層真意,所以他還不能飛行。
但他在葬法之中,已經相當于是天人境,這就是活死人的玄妙。
也就是說,他的自身性命以天人規律運行,性命基礎得以升華,猶如以天人境界修練自身,所以活死人術之厲害,遠遠超越其它道法。
然而化龍術,卻是在活死人的基礎上,更高層次的玄妙,一氣化三清,斬三尸,生、死、自我,肉身與魂魄入葬,真我之念超脫,靈性化龍,神游太虛。
并且領悟了混沌之靈,他對這一層玄妙的認知更加深刻,化龍術乃是修練真我之靈。
卻說另一邊,在他入葬后,孟江琳離開九曲山,先到了曲郡城,隨后往古城郡的方向去了。
孟江琳本想回家閉關修行,爭取早日抱丹圓滿,但經歷了這一趟的是是非非,孟江琳心里也有一番感悟。
她爺爺這一代長輩,堅持大隱于野,遠離是非,不愿重出江湖再惹因果,而孟家的后輩們,卻不安平靜,一心想要入世。
如今這世道,陽帝八年不上朝,方仙之風盛行,各種神仙故事傳得玄乎其玄,年輕人都按耐不住心思,也想出來闖蕩一番,孟江琳原本也是如此。
可是入世之后才明白,江湖兇險,打打殺殺,雖然抱丹境也堪稱是高手了,在各門各派都算是上層人物,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抱丹只是入門而已,若不是遇上師公,她早已卷入爭斗,兇險未卜。
孟江琳既然已經出來,不想再把因果帶回孟家,準備從古城郡經過太虛山,前往洛山郡的白家鎮,回到張閑以前住的道觀,就在那里落腳修行。
然而這一天,孟江琳離開曲郡不遠,沿著官道走,在路邊的驛館喝茶歇息,順便想打聽一下消息。
驛館里的氣氛頗為熱鬧,正在談論著九曲山的太上仙人張玄機,皇帝老爺圣旨敕封,各路神仙賀喜,仙人賞賜仙果等等,聽得眾人津津有味。
孟江琳聽著師公的故事,不由得欣然一笑,以前跟著爺爺進城去,也最喜歡聽別人講這些神仙故事了,不過現在聽著師公的事兒,卻別有趣味。
就在這時,孟江琳若有所感,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中年人的背影,穿著灰舊的粗布衣服,帶著一頂竹帽,背后著一個箱子,走出了茶棚。
“咦?這人的裝束,似乎是本門中人,那個箱子的鑲嵌紋理,好像是……機關傀?”
孟江琳一眼看出了玄妙,心里不由得驚訝,天工派的機關傀儡,沒有記在書上,而是口述相傳,祖上那一輩去世后,差不多就失傳了,后輩們只知道大概結構,并不知道核心關鍵。
立刻起身,一步箭步追出茶棚,但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孟江琳手捏印決,聚精會神,施展奇門道術,追查陰陽腳跡,只見一條軌跡遁入地里。
“遁地走了,應該沒走多遠,莫非是天工派的前輩?”
孟江琳施展神行術,箭步如飛,凌波微步,跟著遁地的方向追去,很快就追入了旁邊的山林,但遁地的軌跡向前,一直不見人影。
“此人遁地的速度好快,道行不淺,莫非是有意引我前來?”
閱歷經驗多了,孟江琳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既然對方的道行這么厲害,必然在驛館發現了她,卻故意讓她感應,這分明是引她前來。
“前輩,既然引我前來,請現身一見。”
孟江琳高喝了一聲,反手按住了機關匣,警惕著對方。
另一座山峰上,孟公章手持八卦古鏡,光影虛空成像,看著畫面里的孟江琳,孟公章的神情惆悵,嘆了嘆氣,冷漠的聲音說道:
“既然想見我,就跟我走吧。”
孟公章手捏印決一指,只見虛空變化,山林里,一人遁地而出,儼然就是剛才引孟江琳來追的人,然而此人,竟然與孟公章一模一樣。
“嗯?”
孟江琳詫異了一下,目光一凝,眼前之人毫無活人之氣,竟然是一個人皮傀儡,而此人的語氣,難道是……父親?
一想到這里,孟江琳的眼睛紅了,父親果然一直在暗中,早就發現了她,卻一直不見她,但此刻現身相見,冷漠的語氣,讓孟江琳心里擠壓的情緒再也不受控制,機關匣打開,拔出火符連弩,扣動扳機,火符箭一瞬射出。
“你的天工術,還差得太遠了。”
孟公章說著,只見人皮傀儡背后的機關匣開啟,變化為六條青銅手臂,配合身前的兩手,猶如一尊八臂魔神。
火符箭飛來,青銅傀儡的八手齊出,精準的抓住每一支火符箭。
“想要見吾,就跟吾來吧。”
話完,八臂傀儡的人皮裂開,現出青銅身軀,渾身篆刻陣法,鉛汞沿著陣法流動,猶如一幅星相的經絡圖譜,傀儡搖身一變,機關變化,化為一尊青銅獸,縱身一躍就離開了。
孟江琳來不及多想,只得跟著青銅獸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