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貨,保證你有穩定的貨源,你出人和門路,最后所得五五分成!”提到合作,張縱也十分奸詐的一笑道,香皂的生意可十分搶手,而且不像雙色薔薇那么有風險,利潤又高,自然不能讓別人白賺去大頭。
“五五分成?張兄您這也太黑了,雖然一個穩定的貨源很重要,但想要把香皂運到境外,然后再尋找客戶賣出去,這些才是最花費人力物力的,您在長安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拿走一半的利潤,這生意可不是這么做的!”
泥涅師顯然不是生意場上的小白,事實上波斯商人和波斯胡姬一樣都十分有名。
對于泥涅師的抱怨,張縱也并不意外,五五分成本來就是他隨口一說,接下來還有其它的打算,于是只見他再次一笑道:“這樣吧,香皂的生意我只是占著份子,平時并不參與,如果你真的愿意合作的話,我可以把管生意的管事給你引見一下,至于如何分成,就看你們最后談的結果了!”
“好!”泥涅師當即點頭答應,與香皂作坊合作雖然要付出一些代價,但只要有穩定的貨源,他就能把其它賣香皂的商人擠垮,到時只要占據更大的市場,就可以彌補付出的代價。
張縱看到對方答應,當即也去書房把薛紹叫來,告訴他關于香皂的事,薛紹雖然不喜歡泥涅師,但也并不妨礙雙方合作發財,更何況也不需要他親自出面,只需要讓下面的管事去和泥涅師談就行了,所以他也十分贊同。
眼看著就要中午了,張縱也讓婉兒準備午飯,今天是旬日,唯一有官職在身的駱賓王也不用去尚書省當值,所以張縱就去地窖把自己藏的烈酒取了出來。
“不是吧,世兄你覺得這東西真的能喝?”薛紹看到張縱拿出的酒壇也立刻苦了臉,蒸餾酒的時候他就在場,而且還趁著張縱不注意嘗了一點,結果被辣的直流眼淚,從此他對蒸餾酒就敬而遠之。
“能喝!能喝!”泥涅師這時卻抽動著鼻子,剛才張縱一拿出酒壇,他就聞到一濃郁的酒香,簡直比他以前喝的所有酒都要香。
不光是泥涅師,駱賓王同樣也是一臉的饞相,他也是個老酒蟲,號稱走到哪喝到哪,可是他也第一次聞到這么濃烈的酒香,哪怕還沒有喝,光是聞著就讓人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張縱看到泥涅師和駱賓王的反應也是哈哈一笑,隨后給兩人倒了杯酒,這時菜還沒有上來,結果兩人端起酒一飲而盡,隨即一張臉的五官全都擠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吐出一口氣,五官也慢慢的舒展開來。
“好烈的酒,夠勁!”駱賓王將酒杯拍在桌子上暢快的大叫一聲,泥涅師的一張臉也是漲的通紅,雖然只是一小杯酒,卻還是讓感覺肚子里像是一團火在燒一般,好半天都開不了口。
很快婉兒做的菜也送了上來,四人邊吃邊聊,駱賓王和泥涅師這才發現,張縱家中不但酒好,菜更好,就連薛紹也夸贊上官婉兒已經有了幾分張縱的本事,只要再過段時間,說不定能青出于藍。
張縱和薛紹都不喝酒,駱賓王和泥涅師卻都是好酒之人,而且酒量相當驚人,最后兩人越喝越高興,竟然拼起酒來,一杯又一杯的白酒被他們當清水似的灌下肚子,結果最后泥涅師仗著年青體壯勝過一籌,駱賓王則醉的人事不知被抬進了客房休息。
“張兄,好……好久都沒有喝的這么痛快了!”泥涅師這時也醉的七七八八,一臉傻笑的拉著張縱道,看他醉成這個樣子,估計張縱現在把他賣了,他都會幫著張縱數錢。
“泥涅師你醒了,要不你也去客房休息一下吧!”張縱這時想要扶住對方道,雖然客房只有一張床,但他和駱賓王擠一擠還能睡下。
“不~用!我還沒醉,張兄你不要老是叫我泥涅師,其實我給自己取了個漢名,叫做李復國,李是大唐的國姓,陛下曾經親口說過賜我們姓李,復國是我的此生最大的愿望,若是無法復國,我……我死不瞑目!”泥涅師,或者說李復國這時也拉著張縱絮絮叨叨的再次道。
“李復國?這個名字還真是貼切!”旁邊的薛紹聽到李復國的這些醉活,當即也是笑道。
不過泥涅師并沒有理會薛紹,而是再次用一種頗為詭異的目光打量著張縱,結果讓張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幸好這時李復國再次開口道:“張兄,我其實真的很羨慕你,你是真正的唐人,黑眼黑發,不像我長的完全不像唐人,哪怕穿的漢服再怎么華麗,說的官話再怎么流利,但人家一看你的長相,就知道你不是唐人!”
泥涅師說到這里忽然情緒激動起來:“可是我從小就來到大唐,吃著大唐的食物,喝著大唐的水長大,而且我也曾經在國子監跟著大儒讀書,絲毫不比那些貴族子弟差,但為什么人人都視我為異類,哪怕我再怎么努力,也不會被人當做唐人!你說這是為什么!為什么……”
泥涅師的確醉了,說到最后幾乎是嘶吼起來,眼淚也一下子涌了出來,這些全都是他平時死也不肯對人言的秘密,但今天在喝醉之后,卻毫無顧忌的全都吐了出來。
張縱聽到這里也嘆了口氣,上次在烤肉店泥涅師提到大唐時,一口一個咱們,言談中處處以大唐為榮,但另一方面,他卻又是個不折不扣的波斯人,一心想要復國,所以之前張縱才會對薛紹說,泥涅師是個十分矛盾的人。
不過在撒過酒瘋后,泥涅師也終于累了,索性就直接趴到桌子上,嘴里雖然依然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但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最后聲音越來越低,隨即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原來如此,還是世兄看人準,這個泥涅師的確是個很矛盾的人,若我是他,恐怕也會十分的痛苦。”薛紹這時看著昏睡中的泥涅師也若有所思的道。
“上天給了我們一雙眼睛,我們卻只學會了以貌取人!”張縱胡謅了一句,隨即再次開口道,“不過這也很正常,大唐畢竟是咱們中原人的大唐,對于泥涅師這些波斯人來說,只有兩個選擇!”
“哪兩個選擇?”薛紹聽到這里也好奇的追問道。
“要么,他們徹底的拋棄波斯人的身份融入大唐,要么,就是抓住所有的機會,拼死一搏殺回波斯,若是成了,那么他們就是波斯人的大英雄,若是敗了,他們也將以最后一批波斯人的身份死去。”
張縱說到最后時,臉上也露出冷酷的神色,國家民族的存亡,只能依然這個國家或民族本身,外人頂多只是輔助。
“若我是泥涅師,肯定會選擇放棄波斯人的身份徹底融入大唐,雖然他現在受人排斥,但只要能做出一些成就,再加上時間的推移,遲早會讓人接納他的。”薛紹聳了聳肩再次開口道。
“你不是泥涅師,雖然不知道他從小受到什么樣的教育,但我也能看得出來,復國已經成為他的一個執念,這讓他也根本不可能放棄波斯人的身份,更不可能徹底的融入大唐,也正是這種矛盾,才會讓他如此痛苦。”張縱聽后搖了搖頭道,身份的認同危機,這也是泥涅師痛苦的根源。
當下張縱與薛紹一起將泥涅師扶到客房,讓他與駱賓王抵股而眠,隨后兩人走出房間,婉兒也正在收拾飯桌上的殘局,不過這就在這時,忽然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張縱,你還我的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