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鄰的異樣也引起了張縱的注意,略一思量也猜到了他的想法,說起來盧照鄰的人生也頗為悲催,明明一肚子的才華,但偏偏疾病纏身,剛才他出門迎接時就拐著雙拐,而且除了兩條腿外,他的左手似乎也有問題,一直藏在寬大的袖子不肯示人。
想到這里,張縱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開口問道:“盧兄,我聽說你有舊疾,不知可否讓我看看,雖然我不是大夫,但對醫術也有一些了解,也許可以給你提出一些意見。”
聽到張縱的話,盧照鄰卻露出猶豫的表情,并不是他不相信張縱,事實上張縱能發明種牛痘,已經足以證明他對醫學的了解,只不過盧照鄰這些年為了治病,幾乎是遍訪名醫,但每次都是失望而歸,而且連家財也幾乎耗盡了,所以他現在根本不敢對任何人抱以希望,這樣也就不會有失望了。
不過最終盧照鄰還是不好意思拒絕張縱的好意,于是只得勉強一笑道:“不瞞張學士,我得的是風疾之癥,每當發病之時,全身關節就劇痛難忍,甚至有些關節都因此變形,十分的嚇人,如果張學士想看的話,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只見盧照鄰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伸出自己的左手,相比他的雙腿,他手上的病癥還算輕一些,但也依然十分嚇人,所以平時他都把手藏在袖子里不敢示人。不過既然張縱想幫他看病,所以盧照鄰終于還是伸出了手,然后將袖子挽了上來。
“呀!”還沒等張縱看清盧照鄰的手,旁邊的太平卻是嚇的尖叫一聲,但隨即又感覺不妥,于是小臉一紅把頭扭到一邊不敢再看。
盧照鄰知道太平是個女子,所以也沒有與她計較。
張縱這時也看清了盧照鄰的手,剛開始也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冷靜,當下仔細的觀察著盧照鄰的手。
其實盧照鄰的手已經不能稱之為手,只見他手指的關節扭曲、腫大,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用大力揉成一團,扭曲的不成樣子,而且他的手肘關節也同樣如此,甚至紅腫成一個球,里面似乎全都是水似的,皮膚也呈半透明色,隱約能看到里面的血管。
“盧兄,你腿上的關節是不是也都是這樣紅腫甚至是扭曲,每天早上全身的關節就像是生銹似的,甚至全身僵直,連動彈一下都十分困難?”張縱打量了半晌終于一臉凝重的向盧照鄰道。
“咦?張學士你怎么知道我早上全身僵直?”盧照鄰聽到張縱的話也露出尺度的神色,他的病除了發病時劇痛難忍外,最難受的就是每天早上醒來,全身僵直動彈不得,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一點點的恢復,而且還要承受極大的痛苦,這也讓他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張縱聽到盧照鄰肯定的回答,卻是露出一臉的苦笑,因為他大概猜到對方的病了,然而很不妙的是,盧照鄰的病比李弘更嚴重,李弘的病在后世至少還能治,但盧照鄰這種病在后世也是絕癥,只能靠藥物緩解病癥而無法根治。
盧照鄰看到張縱一口道出自己的病痛,心中也忽然生出一絲希望,但是當看到張縱臉上的苦笑時,這絲希望卻一下子被冷水澆滅了,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張學士,你是不是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
盧照鄰遍尋名醫,但卻連病因也沒找到,哪怕孫思邈,也只是給出一個風癥的結論,但風癥其實是個很大的類,病因也各不相同,用藥更是千差萬別,所以盧照鄰的病也沒有什么針對的治療辦法,這讓他一直飽受病痛的折磨。
“這個……”張縱這時也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道,“不瞞盧兄,據我所知,你這種病應該叫類風濕性關節炎,無論古今都屬于絕癥!”
“絕癥!”盧照鄰聽到張縱的回答先是愣了一下,過了片刻這才自嘲的一笑道,“果然如此,連老師都治不好的病,不是絕癥還是什么?”
盧照鄰早有心理準備,所以很快就接受了絕癥的事實,隨后他再次向張縱拱手道謝道:“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張學士,如果沒有你,恐怕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現在至少是個明白鬼了!”
盧照鄰雖然面帶笑容,但這種笑卻透著幾分死寂,再聯想到歷史上他就是自殺而死,這讓張縱也暗自嘆息,估計盧照鄰想要自殺的心思早就已經有了。
當下只見張縱再次沉吟了片刻,最后這才再次抬頭道:“盧兄,雖然你這種病無法根治,但我卻知道一種藥,或許可以減輕一下你的病痛!”
“多謝張學士,不知是什么藥?”盧照鄰聞言也開口問道,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太在意,畢竟他這些年吃過的藥實在太多了,使得他都已經麻木了。
張縱也看出盧照鄰有些不在意,不過還是開口道:“這種藥名叫雷公藤,性苦寒,有大毒,主要用于外敷,對于盧兄的病有奇效,一般用上一段時間,就可以大大的緩解你的病痛。”
“雷公藤?為何我從來沒聽說過種藥?”就在張縱的話音剛落,忽然只聽窗外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緊接著只見一個身材高瘦,鶴發童顏的老者走了進來。
只見這個高瘦的老者相貌古拙,三縷雪白的長須飄撒在胸前,身上穿著寬大的道袍,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不用問,對方肯定就是傳說中的藥王孫思邈了。
“在下張縱,拜見孫老神醫!”張縱見到對方也立刻站起來行禮道,面對這位傳說中的藥王,他也是十分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