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義斌在養了大半個月后,傷口都基本愈合,縫合線也都拆除,他覺得自己以及差不多康復了。
就在彭義斌琢磨著,怎么向陳憲開口詢問釋放自己條件的時候,陳憲派人召見了他。
見到陳憲,彭義斌才知道,原來陳憲是要請他吃飯。
席上菜不多,只有他們兩人用飯。
彭義斌以為對方這是要出價了,結果,直到他沒滋沒味的吃完了飯,陳憲也沒有提起釋放他的事情。
就在彭義斌驚疑不定的時候,陳憲卻提出請他去看射擊表演。
“射雞表演?”彭義斌下意識的反問道。
陳憲笑著解釋道:“就是火槍的打靶表演……火槍就是那日戰場之上發出轟鳴的那種武器。”
聽了陳憲解釋,彭義斌就更疑惑了,哪有將自己的看家本領,拿出來表演給別人看的,這陳憲到底要做什么?
懷著滿心疑惑,彭義斌跟著陳憲來到靶場。
陳憲在新莊子北邊的森林里開辟出了一塊靶場,專門用來對士兵進行射擊訓練。
陳憲始終不提釋放的事情,彭義斌干脆就沉下心來,一言不發的跟著陳憲,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陳憲帶著一隊士兵,和彭義斌兩人一起出了莊子。
到了靶場,陳憲請彭義斌在遮陽棚里入座。
先是一個士兵拿著火繩槍打了三槍。
彭義斌留意到,這種火槍開槍后,重新裝彈很麻煩,再射速度很慢,比弩弓上弦還要慢一些。
這顯然是火槍的缺陷。
看了完了射擊,彭義斌反而對這火槍看低了兩眼,他覺得這火槍除了聲音大,夠嚇人之外,怕還沒有強弩好用。
想到這里,他頓覺自己輸的冤枉。
一邊看,彭義斌一邊琢磨著,“這陳憲故意露出這火繩槍的缺陷,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火槍射擊表演結束后,又有一個士兵拿著一根奇怪的短槍走了上去,這短槍槍頭如錐子般尖銳,槍頭后面用鐵皮箍著三根短鐵棒。
這個士兵站在距離靶席五十步之外,將短槍夾在腋下,另一手拿著一根燃著火頭的繩子,向著短槍槍頭后面的短鐵棒上湊去。
這時候彭義斌才發現,在三個短鐵棒的尾端,都有一節短短的線頭伸出來。
士兵用繩子上的火頭湊到線頭上,線頭頓時嗤嗤的爆燃起來,片刻后,一聲震耳的轟鳴聲響起。
這時候,彭義斌才發現,這短槍竟然也是一種火槍。
響了一聲,士兵夾著短槍的手微微一轉,就將另外一個短鐵管上的線頭湊到了繩子火頭上,又是一響。
幾息之后,又是一響。
聽著連響,彭義斌吃了一驚,心道,難怪這陳憲敢自曝其短,原來有更厲害的家伙。
這短槍顯然是一種能夠連發的火槍,一次連發三彈,這可比強弩還要強的多。
那放槍的士兵用這火器放完槍后,拿著這短槍向前刺了兩下,又揮舞兩下,做了砸的動作,顯然這家伙還能當短槍和鐵錘使用。
看到這里,彭義斌覺得自己算是明白了這陳憲的目的,對方這是在示威!
覺得自己看明白了陳憲葫蘆里的藥,彭義斌神色自然了不少。
看完了射擊表演,陳憲又帶彭義斌去看了步兵操練。
近距離看到這支讓自己吃了慘敗的軍隊,彭義斌再次大吃一驚,讓他吃驚的不是這只軍隊的嚴整軍容,也不是高昂的士氣,更不是那群區區十幾天就有了三分模樣的新兵。
盡管這些也讓他吃驚,但比起這群人身上那清一色精良的扎甲,這些都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說三眼神火槍只是讓彭義斌吃驚的話,那這些精良的鎧甲就讓彭義斌感到驚恐。
這個時代的人不理解火槍的劃時代意義,但他們十分清楚,披鐵甲對于一支軍隊來說的巨大意義。
彭義斌看的很清楚,這些戰士,包括那一百三十多個來自他手下炮灰的新兵,身上穿的鎧甲并不是來自繳獲,他們都穿著一種全新的制式鎧甲。
這種鎧甲的形制很特別,他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顯然,這種嶄新的鎧甲就是這個莊子自己產的。
彭義斌厚著臉皮,冒著激怒陳憲的危險,走到一個士兵跟前,仔細觀察了他盔甲的甲片,還伸手摳摸了一會。
經驗和手感告訴他,這甲片是鋼,而且是淬過火的上好鋼片!
一個小小的莊子,竟然能生產如此優質的鎧甲,而且能用如此優質的鎧甲武裝起近三百個披甲精銳,這讓彭義斌根本無法理解。
看完一場小小的軍事演習,彭義斌帶著震驚和疑惑不解,跟著陳憲返回了客廳。
雙方坐定,陳憲端起衛兵送上來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看著失魂落魄的彭義斌,微笑著說道:“某實是一個生意人,在某這里,沒有什么東西是不可以賣的,只要價錢合適。”
彭義斌下意識的問道:“你那鎧甲賣嗎?”
陳憲道:“賣,當然賣!”
彭義斌聞言頓時吃驚的瞪向陳憲。
陳憲道:“但我這上好的鋼甲不換破銅爛鐵。”
彭義斌頓時來了精神,問道:“換什么?”
陳憲道:“換人,換馬”
“人只要十四到十八歲的健康男女,馬要上等的戰馬。”
“怎么個換法?”
陳憲道:“十對健康男女換一副甲,一匹上等戰馬換兩副甲。”
彭義斌心中盤算,“上等戰馬,價值百貫,換一副甲,著實不便宜,但現在世道差,人賤,若用人來換,卻是不貴,而且對他們這些綠林好漢來說,人就更不值錢,劫掠就是了,那用什么本錢。”
他想了想,又問道:“你那三響的短槍買不買?”
陳憲道:“當然賣,不過我這三眼神火槍可是寶貝,只換上等種馬,一匹背高十五掌(大約一米五)以上的種公馬,可換三十桿,背高十四掌(一米四)以上的母馬可換十五桿。”
“馬越好,換的越多,你若帶來好馬,咱們可以面談價錢。”
穿越之后,陳憲發現,這個時代的金國馬匹,質量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并不是后世蒙古馬那種矮腳樣子,楊家家將所乘戰馬,背高最少都在一米四以上,甚至有一米五的大馬,質量相當不錯。
好奇之下,陳憲就詢問楊管家,楊管家自然不知道,在陳憲的逼迫下,不得不吩咐楊家商隊的掌柜去城里的馬市打聽原因。
一番打聽,陳憲才知道,金國的好馬,有兩個來源,少數通過貿易,來自西夏的青唐馬。
陳憲估計,青唐馬應該就是后世的河曲馬,這種馬是現代中國境內僅有的品質較高的本土馬。
另外一個大的來源是大金設置于燕山北邊的牧監馬場。據說,在那里有無數遼國留下來的優良種馬。
當年大遼國國土橫貫東西,勢力范圍探入西域,自然不缺西域良馬,金國在遼國尸體上立國,自然繼承了遼國的馬場。
彭義斌又問道:“可否用人來換?”
陳憲搖了搖頭,又說道:“每桿火槍配火藥一斤,若是用完還要,就要真金白銀來買,兩貫上等銅錢一斤,或者用等價的硫磺,火硝,銅,鐵料,或者糧食來換,鐵料只要炭煉鐵,煤練的一概不要。”
“白家出售的上等唐刀也可以從我這里拿貨,十貫一把……”
彭義斌和陳憲好說歹說,陳憲才同意三眼神火槍可用一對少年男女一把的價格交換,或者也可用大量的硫磺或者火硝交換。
當天下午,陳憲就派人去東莊子,給白家送去了一封彭義斌的親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