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幅卷軸安安靜靜的掛在洞壁之上,蓮燈雖已不在,但贏貞仍是能夠將其上的內容看的清清楚楚,意識神游洞府之中,仍是不免倒吸一口涼氣,
十二幅卷軸,十二種功法。
不過贏貞心里也很清楚,最早接觸的三幅卷軸至今都不算是修煉圓滿,加上仍是半知半解的劍心通明,如果這個時候分心修煉其它,未免有些貪多嚼不爛,武道一途本就在于一個“清”字,正如道門的“真”和釋們的“空”。
所以此刻的贏貞并不著急,一來這所有的功法都存在自己腦中,誰也不會拿了去,二來腦中融合所得的記憶也告訴他,有些功法真的不是可以輕易去觸碰的。
先是找到一處清澈小溪,洗去臉上血漬,彎身看著溪水中那張無比熟悉的臉龐,贏貞只覺此刻的自己身心充盈,神臺一片清明。
明鏡湖一戰的贏貞終于死的不能再死了,不過他留下的記憶卻讓如今的贏貞重獲新生。
那不單單是一份記憶,也是一段實實在在的人生經歷,喜笑怒罵、愛恨糾纏這諸多往事化作一縷縷思維終于徹底的融進了贏貞的血液之中。
贏貞閉目靜立于已是遍地瘡痍的一大片空地上,回憶著從前種種,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情,嘴角也不免輕笑,若是想到一些著惱之事,也不免雙眉下沉,就這樣,俊逸青年時而捧腹大笑,時而情緒低落,時而淚流滿面
自此以后,他不用再崩的太緊,以免被人察覺異樣,也不必問東問西一問三不知的,更不用束手束腳,不敢殺人。
蓮燈名為長生盞,本就是道門至寶,傳承千年經十二代仙人之手,長生盞有虛實之分,虛者存于靈臺,內里所藏典籍十二卷,實者遍游天下山川,蘊天地氣運。
前魔皇贏元為長生盞的第十一位主人,父傳子,贏貞便是第十二位,所以那十二幅卷軸之中,才會有只屬于明教的大通天手和本心衲物,
劍心通明來自于百年前的一位陸地劍仙,而小氣象決則是二百年前飛升天師黃本初基于道門練氣法訣大氣象決之上所做的改良。
如今長生盞實者被拿去還了氣運,虛者又被擊碎,獨留下十二卷功法,已是斷了長生的傳承,再不會有第十三代主人。
有了完整記憶的贏貞現在已經很清楚了,自己目下應是處在無為境與混元境一線之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得,很是尷尬。
想要重返混元境,便需要一個機遇,當然這份機遇不在外,而在贏貞本身,雖然自己已然有過一次進窺混元的經驗,但那一次是卻是劍走偏鋒以殺正道,只身入大夏,踏破了半個大夏江湖,斬首八千余,終于在與矛圣太史巢一戰即將敗北的情況下,一步入混元。
以他這種以絕人生機而自修成道的陸地神仙境本就是逆天之舉,自然也就會被體內靈氣反嗜導致心魔叢生,不過若是他靜心閉關掃除戾氣,仍是可以穩在混元境,偏偏卻選擇了借用蔣珊的昊載靈體,戾氣未除陰氣又至而不自知。
明鏡湖一戰勝負已分,
至于葉玄為何詐傷,他就不清楚了,是借此機會甩開天璣閣這個包袱以求再進一步,還是給葉充起兵造反故意露個破綻打掩護,就不得而知了。
贏貞捧起一團清水喝了幾口,甩手笑了笑,轉身朝北而去,一步十丈。
山巒終有盡頭,一處開闊的平原之上,深林散亂的分布著,江水在這里也終于放緩了它的速度,安靜流淌,
一顆老樹下,燃起一團篝火,噼里啪啦。
一個黑廋的中年人不知從哪里扛來了一頭體型比他大出足有三倍的野豬,這頭黑毛野豬渾身不見傷痕,卻是已經沒了呼吸,
中年人在篝火旁的小溪邊上,給野豬開膛破肚,血水融進小溪,染成鮮紅,不過也只是片刻功夫,在中年人收拾好野豬后,溪水重回清透。
一劍挑起一塊取自野豬腹部的五花肉,中年人便安靜的坐在篝火旁烤著,五花肉肥肉相間,經火一烤,豬油都被烤了出來,如晶瑩汁液,覆蓋在這塊香氣濃郁的烤肉上面。
中年人是一身普通武夫打扮,不過其印堂高鼓,鼻腔挺拔,嘴唇厚重,面相上看起來倒是極具威嚴,
贏貞幾步之間已然臨近,在草叢間以腳尖挑起一塊青石,穩穩的落在中年人身旁。
中年人面色不變,目光依然放在那塊五花肉上,一臉的期盼。
贏貞撩起衣角,在青石上坐下,湊近篝火猛嗅幾口,說道:
“香倒是挺香,但我知道味道決計好不到哪去,不過我肚子也確實餓了,這一塊是我的吧?”
中年人笑呵呵的看向贏貞,訝然道:
“我辛辛苦苦殺豬剖腹烤肉,怎么就成兄臺的了?而且兄臺還嘲弄在下這塊肉味道不好,那就更不能給了。”
贏貞哈哈一笑,不以為意,一雙手掌攤開靠近篝火,直到手掌發燙之后,才收回來揉搓一番,
“你早就一直跟著了,卻不露面,讓我在船上替你那位師弟打發麻煩,這份辛苦還不值一塊肉?”
中年人不好意思的訕訕一笑,神情頗有些舍不得的將差不多烤好的豬肉用一根樹枝串起,遞給贏貞,
“哈哈,瞧我這記性,值得值得,我那愣頭青一般的師弟暫時就勞煩贏教主了,”
“確實很勞煩。”
贏貞一點不客氣的拿過豬肉,也不嫌燙嘴,一口咬了上去,豬油溢出,使得兩片嘴唇油汪汪的,
“味道確實一般,你好歹添點佐料啊,這漫山遍野的野草之中不少都可以加味,你可是真夠懶的。”
中年人重新將一塊肉架在火上,呵呵一笑,
“可不就是懶嘛,吏部侍郎懶的去做,也不愿做那什么九品刀侍,不受拘束隨心所欲,自在就好。”
這位中年人,叫曹小芝,別人不知他的真名,都叫他龍庭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