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右北平,薊侯府內,公孫瓚也正在為劉表之事而發愁。
“君侯,劉景升近日約談了烏桓各部首領,其人恐怕要有大動作啊!”
公孫越神色憂愁,其他幕僚將校也大多神情凝重。這一年多來,他們已經深刻了解到了劉表和劉虞的不同。
與劉虞堂堂正正的行事風格不同,劉表并不忌諱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其行事作風謹慎之中透露出幾分狠辣,在下手之時也從不會手下留情。
這位幽州牧不及劉虞在北疆的威望,但卻憑借著高超的手段,讓烏桓人對他頗為服膺,自發的聚集在他的旗下,給公孫瓚的行動帶來了諸多不便,這些幕僚將校也大多在其手上吃過不少虧。
是以在得知劉表恐怕要撕破臉之時,所有人都頗為擔心。
公孫瓚鎮定自若,冷笑道:“無妨,劉景升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幽州苦寒,又值隆冬,他如何會在這種時候動手?就算要攻打我們,也是來年開春的事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既然公孫瓚這么說了,所有人都輕輕點頭表示贊同。只要公孫瓚還有信心,他們也不會畏懼與劉表一戰。這位南征北戰多年的薊侯,于戰事一道上的天賦足以為人稱道,也足以讓屬下投之以萬分的信任。
見穩定了人心,公孫瓚又道:“不過他畢竟是幽州牧,州郡大多還是支持他的,在這一點上倒也不可不防。戰前之事,也是兵法一環,還是要想些法子盡力削弱他的力量為上。”
“派人威脅那些太守縣令如何?若他們敢站在劉表那邊,小心將來我們清算。”
“末將帶兵去各州郡轉上一轉,讓他們看看君侯麾下精銳是何等模樣!那些大戶會明白輕重的。”
“還可以綁架他們的家眷用以威脅。”
眾人討論的熱火朝天,所提出的建議也越來越離譜,終究是有清醒的人連忙制止道:“不妥,如此有礙君侯聲名啊,不利于四方賢士投效。”
“咳!”公孫瓚輕咳一聲,淡然道:“不錯,本侯是幽州人,這里的人就是本侯的父老鄉梓,豈能用陰私下作手段?倒是那些外來的太守,確實需要警告一番,但也不必擄其家眷,我意在開春之后收拾收拾邊境的鮮卑部族,或許可以邀請他們來看看。”
公孫越眼前一亮,擊掌道:“君侯此計大妙!只要我們能摧枯拉朽的擊潰鮮卑,不愁他們不生畏懼之心。”
眾人哄笑道:“檀石槐死后,鮮卑就是一群無頭的羊!連烏桓都不如。收拾他們易如反掌!”
當年檀石槐還在之時,鮮卑是能讓漢帝國為之頭疼的龐然大物,甚至擊潰了遠征的幾萬精銳漢軍。但檀石槐死后,其子和連遠不及他,在進攻北地時被人射死,鮮卑又陷入了大分裂狀態。
尤其是右北平、代郡一帶的鮮卑,是一群部落大人的聯盟,勢力參差不齊,也是個個心懷鬼胎,甚至沒有一個統一的首領,是分裂的幾部鮮卑里最弱的一支。
別說公孫瓚麾下的精銳,就算是那些以前常被鮮卑欺負的烏桓人,都時不時的在鮮卑那打打秋風,一雪往日之恥。
對于公孫瓚麾下的將校來說,打鮮卑基本等于撈軍功和財物,自然是人人奮發。
公孫瓚卻嗤笑一聲,諷刺道:“你們以為本侯是準備打右北平左近的鮮卑?”
“這……君侯的意思難道不是嗎?”公孫越也僵住了,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些東部鮮卑勢力之弱小,北境人人皆知,擊潰他們安能起到震懾的作用?倒是被人嘲笑的可能更大吧?既然要打,那自然要找硬骨頭打!代郡以北聽說崛起了幾支實力不俗的鮮卑部族,本侯準備遠征代郡,諸君覺得如何啊?”
公孫瓚說的意氣風發,公孫越等人卻是神情僵硬。且不論中部鮮卑部族的難啃,單說從幽州東部的右北平調兵往西部的代郡去,這擺明了就是在挑釁幽州牧劉表。
這種跨郡的軍事行動,常理來說是需要州牧或刺史牽頭組織的。
當然,公孫瓚的身份特殊,他是降虜將軍,有軍事自主權。而他的封號薊侯也是對幽州牧深深地惡意,因為他的食邑薊縣正是幽州的州治所在。
在動兵之時,公孫瓚也確實不怎么需要請示劉表,畢竟手中的軍隊都是他的私人部曲。
可理論是一回事,實際又是一回事。代郡鮮卑的勢力頗為不俗,若是不帶個一兩萬人,那不叫遠征,那叫送人頭。但一萬人以上的部隊橫跨大半個幽州,劉表能忍下來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他絕不會讓公孫瓚經過州郡治所,以防止這位軍閥頭子撕破臉直接火并。
公孫瓚不會不明白這一點,但他卻仍然提出了這個計劃,擺明了就是刻意刺激劉表。看來薊侯雖然面色云淡風輕,但心里還是對劉表的行為頗為窩火。
對于公孫瓚來說,遇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一定是懟回去,而不是忍氣吞聲的尋找時機。
而當兩個人都刻意激化矛盾的時候,激烈的沖突恐怕就是不可避免之事了。
想了想,公孫越還是勸道:“君侯……此事是不是慎重些為好?”
“慎重?本侯很慎重了,今日開始準備,來年開春發兵,數月備戰時間還不夠慎重?”公孫瓚一臉不以為然。
公孫越扯了扯嘴角,艱難的道:“君侯……這畢竟是比較逾矩的事,萬一真的火并起來是不是不太好?如今不比往日,我們若和劉景升火并,劉冀州他……”
公孫瓚勃然色變,冷聲道:“怎么?你們害怕冀州牧了?是左將軍的名頭把你們鎮住了?別忘了,他只是總署冀并軍務,可沒說要讓他管幽州事務!還是說你們覺得抵抗不了冀州?”
“這個嘛……”不少人心中都暗暗叫苦,能不能贏,心里難道沒底嗎?冀州是河朔大州,物產豐饒,人口眾多。而幽州此前甚至要靠著冀州稅收補貼才能勉強度日,一直到劉虞改革后才算稍有起色,但也只是勉強自足罷了,著實比不得冀州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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