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秦鈞用木鏟繼續掏爐子,又得到了許多散碎的銅塊、銅粒。
這些銅含有許多泥沙和草木灰,其中有一些表面還被氧化變黑,想要變成銅器還得進一步熔煉。
不過這一步更簡單,用鍋“煮”就行了!
把銅塊、銅粒裝入一個四方形的敞口陶罐里,再加入一些作為還原劑的木炭粉,地上挖個淺坑先鋪上一層木炭,陶罐用石頭穩穩架在木炭上面,再圍上一圈木炭和干枯小樹枝將它包圍,點燃“篝火”扇風使其燒到最旺。
不要小看木炭,在18世紀焦炭大規模應用之前,人類煉鐵煉鋼都是用的木炭。
而焦炭取代木炭的原因是便宜,實際上木炭的熱值比焦炭高、還原性比焦炭強,唯一的缺點是硬度較低,無法用在現代超大型的高爐上。
巴西21世紀還用木炭煉鐵,照樣美滋滋。
紅銅1083度的熔點,連爐子都不需要,一個木炭火堆就足夠了!
在火堆燃燒的過程中,秦鈞又往陶罐加了一些木炭粉。
等火燒得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水熄滅降溫,此時陶罐里的銅已經熔化過一次又重新凝結,徹底冷卻后敲碎陶罐……
“啪!”
一塊方方正正、閃爍著金紅光澤的銅塊,出現在了秦鈞和原始人的面前。
銅塊一端小一端大,呈現出對稱的梯形體。
其中大的一面黏連著許多雜質,這是銅在陶罐中熔化之后“漂浮”的草木灰、泥沙等物,需要進一步清除磨掉。
在銅塊的各個面上,都有一個凸起的“鈞”字!
這是秦鈞在制作陶罐時,用彎曲的樹枝在其內部雕刻出來的,因為是敞口的罐子所以并不困難。
銅汁在陶罐凝固之后,自然就形成了四個陽文。
秦鈞把這塊銅拿了起來,沉甸甸的大約有二十多斤的樣子。
不過等進一步打磨完成,它就是一“鈞”,也就是三十斤的重量,反正一斤多重都由秦鈞來定義。
沒錯,秦鈞煉出的第一件銅器,就是一個秤砣!
在原始人的圍觀下,秦鈞親手在河邊把銅塊打磨得漂漂亮亮,上面的陽文也用燧石刀小心地修整了一番。
最后,他把銅塊雙手捧著,神色肅穆地對眾人說:“這是‘鈞’!”
“鈞?”一個族人問。
“光!這個東西,叫做‘鈞’!”
“……”
原始人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所有夏族人都大喊了起來:“鈞!鈞!鈞!鈞!……”
就連那些野人奴隸,也忍不住加入了吶喊的行列,為自己能參與制作了“鈞”而感到與有榮焉。
而干活最重的夷狄奴隸,則是神色敬畏又充滿了迷茫。
秦鈞雙手捧著秤砣,帶著眾人回到村子里。
然后,在所有族人的見證下,他再次制作了一塊泥板:鈞煉石成金!
這個時代的“金”就是銅,或者更廣泛的金屬物質。
至于變成黃金的專屬稱呼,不知道得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龍村繼續派出人采集銅礦石。
為此他們還在禿山部落“租”了兩個房子,采礦隊白天勞作晚上就住在那里,獲取的礦石先用馬運到河邊,集中一批之后再通過竹筏運回來。
當露天的礦石被撿光,他們就開始挖山取石。
方法也是“鴻祖”流傳下來的,先燃起火堆把山石燒得滾燙,然后用陶盆裝水澆淋上去迅速冷卻,石頭就會在熱脹冷縮的作用下崩裂開來。
使用原始的技術,挖礦效率當然是很慢的。
不過秦鈞也不著急,反正一點一點慢慢積累就行了,原始社會有的是時間!
煉出了紅銅之后,他這輪游戲應該就不會被判定“失敗”了,接下來無非是刷到多少分的問題,慢慢玩沒有壓力!
紅銅煉成的“洪荒第一塊秤砣”,暫時只能作為展示所用的禮器。
接著秦鈞又用黏土為模,鑄造出一根長長的扁平銅條,然后鍛打、加工造出了“洪荒第一把鋸子”。
銅條用石頭修出一個個鋸齒,精心磨得鋒利,左右錯開擴大鋸路防止卡條,兩邊打孔安裝木架便于發力。不過紅銅的硬度只有3,造出來的鋸子勉強能用來鋸木頭,但是鋸幾次就要重新打磨非常麻煩。
如果用來做斧頭、刀子,紅銅其實還不如石頭!
只有再找到錫、鉛、鋅這些金屬,煉入銅中形成強度更高的青銅,金屬才能發揮出超越時代的力量。
銅礦周圍往往有其他金屬的伴生礦,在禿山慢慢挖掘應該能找到錫礦鉛礦。
為此,秦鈞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禿山,查看那些在采礦過程中被丟棄的石頭,在里面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礦石。
而煉銅的技術教給族人,秦鈞就基本不需要再管了。
他現在有個新的項目,那就是……造輪子!
秦鈞在進入這輪游戲之前,就預料到可能要造輪子的問題,于是查閱了許多資料做足了功課。
就像如何煉銅一樣,他心里早有了腹案。
規范、模范、范圍……
古人留下的這些詞語,就是告訴我們:做事要有范!
這個“范”怎么來?當然是造出來的!
首先,鋸出一塊長方形的厚木板,再用粗砂巖為“銼刀”打磨平整。
然后用竹子制作兩個“[”形的固定圓規,半徑分別為50厘米和43厘米左右,這是未來所造輪子的外半徑和內半徑。
以木板一側的中間點為圓心,在另一側畫出兩道同心圓弧。
使用銅尺畫一條從圓心到圓弧左側的線,以該線與兩道圓弧的交點為起點,分別用大圓規和小圓規在右側取距畫線。
最基礎的幾何題,如何六等分圓?
答案是圓規以該圓的半徑,在圓弧上取點隨便一截,就是圓的六分之一了!
So Easy!
現在木板上有兩道圓弧,圓弧兩側有兩條直線邊界。
只要制作出六塊這種形狀的彎曲木頭,把它們拼起來就是一個輪子的外框,也就是輪輞(wǎng)了!
繼續作圖,在木板中間畫出兩條平行線,距離為兩個圓規的半徑之差。
荀子曰:“木直中繩,輮以為輪,其曲中規。”
先制作出大小合適的直木,將其泡濕烤熱或者直接用蒸汽熏使其軟化,再掰彎就是最簡便的方法。
把上面的平行線圖、圓弧線圖,用銅針燒紅之后燙切一遍,再用石鑿把內部的木頭挖掉形成凹槽,它們就是衡量零件是否合格的“范”。
做好的零件卡進凹槽,合不合適一目了然!
“范”可以用軟木制作,畢竟只是起到圖紙的作用,容易加工就行了。
接著再找一塊稍小的硬木板,硬木不好加工就不用那么平整了,用小圓規在上面畫出內徑圓弧,大圓規在一側先畫一小段圓弧,然后銅尺畫一條切線延長出來,同樣用銅針燙切再用石鑿挖出一個發散形的凹槽。
直木加工好之后,放在陶鍋里用水蒸軟。
夾出來在火旁進一步烤熱,卡在這個硬木制作的“平臺”上,用一根木棍利用杠桿原理用力一掰,就把它彎成需要的弧度了!
嗯,考慮到木頭掰彎可能有回彈,內側圓弧還需要再磨小一點點。
掰好的木頭鋸出所需長度,用砂巖進一步打磨完成制作。
車輪的技術難點,基本上就在輪輞上。
至于輪轂(gǔ)、輪輻就容易得多,輪轂就是一塊原木中間挖孔裝軸,周圍鑿出若干個洞用來裝上輪輻,然后每幾根輪輻連接一塊輪輞。
制作的要點就是,輪轂外半徑加輪輻粗部長度,等于輪子的內半徑。
這一點在組裝的時候,還可以進行一定的調整。
在原始社會,造輪子絕對是一項高科技。
秦鈞帶著幾個“徒弟”,不斷嘗試、琢磨,期間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難題,用了兩個多月才造出了一批質量堪用的輪子。
雖然使用了“標準化”的模范,但最終造出來的輪子還是略有差異,有的稍大一點有的稍小一點。
秦鈞想要造雙輪馬車,兩個輪子必須一樣大。
解決辦法倒也簡單,就是先一口氣造出許多輪子,然后從大到小依次排列,相鄰的輪子基本上就能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