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根希望方莫可以壞一點，不是太壞，但也不是那種人人可以欺負的。
然而，實際上，他這個家伙一點都不好，更不能算得上是老實，只能說是過于謹慎。
就像是對付周家，對付夏德瀾還訾文海，這些都是在他百分百可以確定做到的情況下，才會去做的，而且對方還沒來得及對自己下手……
如果他可以確定對方不對自己下手，或者只是單純的周明杰腦殘，那方莫絕不會去這么做的。
正因為他確定了，所以才會第一時間采取行動，這要是能算老實人，那么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老實人了。
當然，張立根有證據的。
證據便是，方莫曾經偷偷摸摸的給過那位食堂大媽五萬聯邦幣，并且將一批材料送了過去，讓這位大媽的兒子，可以走上寵獸師這條道路。
雖然，他是偷偷送去的，也是找的最可靠的人，但這些在張立根面前根本就是沒有做過掩藏，也表現的……過于老實巴交了。
食堂大媽，他自然是了解過的，在去分析方莫生平的時候，張立根拿到過很多資料，也包括這位每天大概給那么一個指甲蓋大小肉的食堂大媽。
這種小恩小惠，幫助對方兒子走上寵獸師之路，已經算是可以了，不必再多給五萬塊錢。
那可是五萬聯邦幣啊！
省著點花，供她兒子上完大學還不算，足以讓她們家的生活條件上升一個層次。
如果只是這樣，張立根還不會覺得方莫老實。
最重要的一點在于，這位食堂大媽當初是不懷好意做這一切的。
是的，她是不懷好意做這一切的，并不是真的要去做好事。
一切都源于，在他兒子出生的第三年左右，方莫剛好出現在了那里，她兒子需要吃肉，更要吃蔬菜，可是她又不敢去隨意的去偷拿。
于是，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背鍋的人。
如果出了事，那么方莫第一時間就會被抓起來，她自己自然無法幸免，但是她的家庭，絕對不會受到沖擊。
看起來，這是一個為了家的好母親是不是？
可是，方莫有錯嗎？
他只是一個失去了父母，無依無靠的可憐人，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大概就是那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肉了，而對方的兒子，卻可以獲得一大塊肉，包括一些有營養的蔬菜葉子。
最后背鍋的，卻一定會是他，憑什么？
然而，讓張立根大跌眼鏡的是，方莫居然已經調查過這一切，明白了其中到底是因為什么，可他還是幫助了這個食堂大媽，并且將以前的事情，用自己本身的小權利，全部都給抹去了。
事情，本來就不大，方莫又是漢東省寵物協會的會員，還有軍方的背景，隨隨便便就可以抹除干凈了，甚至她就算光明正大的去拿，也沒有人敢阻攔她，簡直就是扛著一把尚方寶劍。
可是為什么？
張立根就是這么想的，他也問了。
方莫的回答，就只有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張立根沉默了，然后就憤怒的追了他大半個晚上，要他一定要學會，對待沒有好意的人，完全沒有必要這個樣子。
當然，第二天這個老東西就從房間里拿出了很多東西，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道，“啊，我在夢游，這些中州的考卷什么的，都跟我沒有關系，我也不是故意默寫出來的，就是夢游，夢游而已……
啊，前面有一個好看的妹子。
啊，我回去睡覺咯，徒弟還等著做飯呢。
啊……”
那些東西，絕對不能給一個學徒，尤其還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學徒，俗話說，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他還是教了，還將自己的經驗，在第三天歸納成了一個本子，又迷迷糊糊的“夢游”到方莫房間，扔在了他的床頭。
其實……
他夢游個鬼！
他一直都住在光明區的好不好？
那么長的路，就算是真正的鬼，也特喵游蕩不過去吧？
偏偏，他就是裝作不知道，哪怕方莫說有地方不理解，他還會表現出震驚，說方莫天賦果然牛叉，但是這東西屬于中州大學隱秘，不能教導之類的。
然而，次日他就會夢游過來，拿出一本更加詳細的本子……
為此，當初的方莫無語了好些天。
再之后，就告訴了他那一番話。
讓他記住，千萬千萬不要覺得鳳凰男是什么好東西，那些人都不是好玩意兒。
自己則是偷偷地養成了一個鳳凰男，簡直就是矛盾綜合體。
想起這些，方莫噗嗤一聲就樂了出來，隨即便捂住了嘴巴，回過神的他，看著對面閉著眼睛的黃沙，喃喃自語道，“大概明白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個母親的。”
之所以成為現在這種人，又是謹慎，又是習慣于去報答他人，這一切都是因為方莫的母親。
她當初說過，永遠不要覺得，別人一點點的幫助就不是幫助，哪怕她不懷好意，可那又怎么樣？還不是幫助了最困難的你？
是不是有點圣母？
可要知道，當時方莫跟他母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聯邦也不發撫恤金，都因為她還活著。
她去磕頭，她去給人下跪，她卻祈求其他人，可那些人連幾塊錢就不愿意借。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說出這番話，有錯嗎？
而方莫，是牢牢記得的，因為他同樣經歷過這一切，自然知道，能夠給予自身雪中送炭的人，絕對是應該銘記的。
最多就是，只幫助一次……
要是食堂大媽沒有不懷好意，說不定方莫還會給她更好的報恩策略，以他的地位，還有影響力，那一切都不會多么困難。
可惜，時光不能重回，人們的想法也不能改變，因此方莫只給了那么一點幫助，在他看來……值！
知道在饑餓的夜晚下，吃上一塊肉是什么感覺嗎？
知道在其他孩子流著鼻涕，不斷給家人要這個，要那個的時候，他忍著饑餓嚴寒，孤獨一人，偷偷在被窩里吃上一塊肉的感覺嗎？
只有兩個字，幸福！
那他的幫助，還算大嗎？
對他來說，毛毛雨一樣，就跟當初那塊肉一樣，對食堂大媽，也是毛毛雨一樣，對他來說，卻是幸福的起點。
他不過是給出了自身適合給出的報答罷了，絕對沒錯。
至于真心對待他的張立根？
方莫早已做好養老送終的打算，說過要給他買一口全天下最最最……昂貴的棺材，也絕不是一句玩笑話。
雖然，每次說起來都會挨打。
綜合以上，方莫可以做出如下判斷，自己對面那個家伙……應該沒有母親。
或者說，不是所有人都配擁有一個母親的，還是那種值得銘記于心，永不敢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