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戈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走鋼絲橋一般的感覺。
不過,這一次并不是一著不慎就墜落的危機,而是被森林吞噬。
穿過陰影,亞戈來到了一個與第一個房間相似的奇異房間。
不僅僅房間的結構相似,就連里面的布置也幾乎一致。
而在書桌上,也同樣擺著一本與之前拿到的日志近似的書籍。
亞戈回頭看了一眼門的位置,安靜而靜謐,仿佛沒有任何異常。
但是,他并沒有因此放松警惕,在他脫下黑袍時,從森林中“蘇醒”的那股龐大的意志,他根本做不到,也不可能無視。
這一次,他走到了桌椅內側,到了能夠觀察門的方向有什么異動的位置。
警戒中,他翻開了書:
我大意了。
早就應該想到的。
枷鎖,并沒有這么簡單。
走上認知的道路,走上心靈的道路,拋棄血肉就能夠擺脫血脈的枷鎖?
真是愚蠢的想法。
真是草率的結論。
因為我的草率決定,神靈,在我留下的身體里復蘇了。
一手建立起榮光帝國的那位陛下,還有血脈巫師們,并不是將神靈的力量視為工具,也并不是將封印神靈力量而獲得的血脈當成工具。
血脈巫師,是將自己當成了工具。
巫師不斷強化自我意志,抗衡來自血脈中的偉力的侵蝕。
但是,這是雙向的。
藍血,血脈中那些來自神靈的力量,也會隨著巫師的不斷強大而變強。
藍血者們,是在這種以極端力量維系的平衡下存續的。
巫師塔,為什么每個巫師都要建立一個巫師塔?
不是對帝國奇跡的劣質模仿,也不是對于帝國奇觀的向往追崇。
巫師塔,本來就是封印的一環
不,不,我的想法應該是錯的!
巫師真的有能力對抗那種存在嗎?
真正意義上壓制神靈之血的,是巫師塔。
而巫師本身,有價值的,只有意志。
只有那在不斷對抗神靈力量侵蝕而誕生的特異性意志。
如果說,這是那位榮光帝國的陛下的計劃,那藍血者對于那位的“暴君”的評價,的確沒錯。
將藍血者作為培養特異性對抗產物的容器?
呵呵.....
我的意志脫離了身體,身體內失去了意志的壓制,神靈,復蘇了。
看到這里,亞戈的兜帽下一片漆黑的形體微微一頓。
而且,神靈,復蘇了?
這一剎那,亞戈腦內,所有關于“神靈”的情報,不斷地拼合。
他所了解到的,關于“神靈”的事情并不能算多。
巫師們狩獵神靈,將神靈的力量封存在自己體內。
至于這些神靈的來歷.....
“與世界同源,不死不滅。”
他知道的只有這些。
但是現在......
“巫師塔”是用來封印神靈力量的?
乃至于“巫師”本身,也是用來培養能夠針對性地與神靈力量抗衡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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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頁上的文字,讓亞戈也有些難以置信。
但是,這些話語,又不像是假的。
畢竟.....
亞戈看了一眼門的方向。
在門外,在那片無盡的森林之中,那剛才讓他倍感危機的強大意志,很有可能就是所謂的“神靈”。
那“不死不滅”的“神靈”。
亞戈翻看后續,但是,后一頁,并沒有任何文字。
空白。
亞戈再次翻頁,還是空白。
寫下這些東西的那位巫師,在這個房間里,只留下了這些信息....
亞戈的心緒不由得沉重起來。
雖然他的確也沒有想明白,這些“認知領域”是如何形成的。
在他作為“認知生命”時,對于自身,也有一定的了解。
結果,也和他之前在踏入“無頭騎士”序列后,逐漸明確的判斷差不多。
“記憶”和“認知”,是似是而非的兩種事物。
記憶是基礎元件,是基石。
而“認知”,或者說“意識”,是基于基石之上衍生出來的事物。
一個身體內的認知、意識,能夠調用記憶。
所謂的“認知領域”,是基于這個“意識”而生成的區域。
這個“認知領域”本身,就是由記憶堆疊而成的。
一般的個體,沒有認知相關能力的個體,并不能主動且隨意地改換認知領域內的景色——
認知領域內的景色,就代表著所有者的記憶。
如果遭到破壞,那么,其所有者也會丟失這些記憶。
但是,成為“認知生命”,擁有這方面能力之后,是可以對這些進行影響的。
自己的“認知領域”,可以做到隱藏、改換、各種程度的變動。
這是亞戈之前以“認知生命”的形態存在時,所感覺到、體會到的。
之所以亞戈不能確定之前探索過的一張張書頁到底屬于誰,也正是因為這個緣由。
如果亞戈以自己的記憶塑造出一個認知領域,那么,他可以將自己的記憶隱藏到任何一個角落去,同時,構造出虛假的記憶來迷惑他人。
“不可證”,就是亞戈數次糾結的原因。
眼前這本書上的文字,亞戈也并不能確定其真實性。
更何況,這“書頁”的存在形式也并不是簡單的“認知領域”。
至少,在亞戈還是“認知生命”的時候,他是沒有能力塑造出這么龐大的認知領域的。
他之前之所以能夠擁有認知領域,還是因為銀之血——
那座水銀城的擴張,并不是他自身的力量。
而隨后的事情,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些書頁,和“銀之血”有關。
甚至......
這些認知領域,都是“銀之血”作為載體形成的。
只是,這一點他也沒有直接確定,在死海之中,他連向外蔓延感知都做不到,想要探索“書頁”,也必須通過觸碰的方式直接進入。
短暫地,亞戈一頁頁地將只有幾頁的薄本書翻完,確認上面沒有其他記述之后,就要將書收入“收藏家”的能力衍生物中封存。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看著桌面,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許久之前,那座“監獄城”中的狀況。
停下動作,亞戈將書按照原來的方向擺回桌面,然后自己轉了個方向,從桌子內側走出,來到外側。
當他看向書頁時,那些原本空白的書頁上,顯露出了一片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