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軀,那宛如光霧一般的銀色身軀,在這一刻,陡然聚攏。
而在這樣的變化中,銀色光霧凝聚成了一個類人的剪影。
像是一件長袍,又像是個人。
但那空洞的、沒有實質內容物的身軀,也很難將其與人類作同。
那披著微光的、薄暮一般的人形剪影,宛如面紗一般輕薄。
在其之后,卻是仿佛隱藏著什么事物。
而亞戈,也同樣有這種感覺。
但是,他什么都感覺不到。
“空洞”。
沒有內容物。
沒有面孔,沒有實體,凝固的、光幻如霧般的銀色身軀,就這樣漂浮在天空中,漂浮在那三位強大存在的戰場邊緣。
在這種強烈的空虛感中,亞戈再一次將視線轉向了那座迷霧中的高塔。
那個籠罩在霧氣中的身影再一次映入他的視野。
但是,這一次,他看到的,卻還是只有一團混亂的迷霧。
然而,同樣的光景,卻是代表著不同的結果。
之前看到的迷霧,只是一層壁障。
一層阻斷感知、阻斷理解、阻斷反饋的迷霧壁障。
而現在看到的迷霧,是亞戈能夠直接窺探到的,祂的本質。
“未知”、“不明”。
“謎團”
記憶中,熟悉的聲音念出了這個稱呼。
伴隨著這個稱呼浮現的,則是阿拉貝拉的巫師試圖人工制造神靈的記憶。
然而,最讓亞戈不得不重視的一件事是
失敗品。
阿拉貝拉巫師試圖人造神靈的計劃,是失敗的。
這個人造的神靈,也早已經因為不可控而被銷毀了。
但是,為什么
然而,也正是這一刻,又一股悸動感浮現。
那迷霧籠罩的團塊,那沒有輪廓、沒有特征,無法被準確描述的事物,向著他所在的方位“看”了過來。
然后,亞戈仿佛聽到了什么。
“謎團”,仿佛在表達些什么。
但是,亞戈無法理解。
這些信息本身仿佛就沒有輪廓,沒有特征,無法進行識別和歸類,無法進行辨認。
不過,在接受到這些信息的剎那,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再次發生了變動。
薄暮一般的、凝滯的銀色光霧身軀,在體內的空洞之中,那“門”的內部,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形成。
他的身體內,或者說他,擁有了內容物。
“祂知道大門所在。”
“祂即是門。”
“祂即是門之匙。”
“祂即是看門者。”
然而,也正是這一刻,亞戈愣住了。
因為,與“沒有內容物”這個事實相對的,是什么?
如果他沒有“內容物”,那么,現在的他是什么?
現在的他,只是外殼?
就在這時,他的視野之中,他的視野中,一道身影顯現。
“血肉”與“金屬”互相侵蝕的光景之中。
操弄枝蔓根須,抵擋攻勢并試圖反制的“薔薇公爵”,在這個剎那,薔薇般紋樣的瞳孔,猛地放大。
那無論是任何生靈觀察感知到時,都會產生嬰兒對母親般迷戀般的面孔,陡然轉動,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不知何時,被血肉枝蔓貫穿的一樣樣光景之中,有一些事物消失了。
不是那螺旋般扭曲的巨城。
也不是那鏡面般的陰影。
而是
那一座座形制相近但并不相同的鐘塔。
一道道血肉枝蔓、根須,在這個剎那,隨著她的意志陡然蔓延四散,似乎是在尋找那些在不久之前無聲無息消失的鐘樓。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原本采取攻勢的詭怖巨蛛、還有那金屬浮島,轉變為守勢。
不過,這樣的狀況,并沒有持續很久。
一座座被枝蔓貫穿的高塔,隨著枝蔓根須的動作而晃動了起來。
整個世界,也仿佛隨之晃動起來。
不僅僅是物理上的、空間上的晃動感。
心靈、生命、秩序、時間.
但也正是這個時候,無盡的、仿佛幻影般的霧潮涌來。
幻影般的霧潮之中,仿佛一切都被遮擋般,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呈現出來。
不,應該說,是一切特征,一切輪廓都被消融,被溶解,混糅成一團。
而那霧潮之中,隱約能夠看到某種輪廓,宛如某種生物的輪廓幻影。
望見這一幕,那血肉枝蔓上,陡然浮現出諸多裂紋。
隨即.....
仿佛花芽一般,血肉在枝蔓上聚合,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花苞。
這樣的變化,幾乎是轉瞬間便已然完成。
也幾乎是片刻,那巨大的花苞,便張開來。
蠕動的血肉,在其中形成了一樣樣詭怖的生物。
無數血肉觸須,仿佛軟體動物聚合成的巨大怪物。
潮綠色的身軀,滿是濕潤感的柔軟身軀,仿佛某種深潛于海淵之下的恐怖掠食者。
無數蠕動的觸須,仿佛手腳肢體一般,仿佛吸盤一般,讓這生著軟鰭的怪物從花苞之中爬出。
從爬出的剎那,這形如巨鯨的觸手怪物,猛地張開了巨口。
下個剎那,無盡的、宛如聲音般的詭怖浪潮,向著霧海涌去。
“沒用的。”
望著這一切的亞戈,以低沉的聲音,將自己本能般做出的判斷吐出。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說。
話音落下之時,那無盡的霧潮浪涌之中,又一大片幻影般的霧氣仿佛忽然活了過來一般,猛地擴展身形、往上延伸,仿佛打算將那巨鯨般的觸手怪物的身軀一口吞下。
而情況當然沒有這么順利。
觸手般肢體聚合的詭怖巨鯨,那巨吻猛地張開。
下個瞬間,仿佛聲波一般的浪潮激烈地震蕩而起,將前方的幻影霧氣擊潰了大半。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血色藤蔓之上,位于那詭怖巨鯨鉆出的巨大花苞周圍,又浮現出了一片又一片密集的小花苞。
這些花苞之中,鉆出了一具又一具身上生著魚蜥般特征的動物,向著霧潮拱起的一片片幻影對撞而去。
幻影和聲波般的浪潮交織對撞,激蕩起了并不和諧的奏鳴曲。
并非戰爭而遠勝戰爭的對抗中,一道道血肉巨柱帶著花苞生長出來。
一個個身影,重新以血肉生靈的姿態,落于大地之上。
ps:作息時間已經崩潰了,老是兩三點才碼完字,然后困得要死去上班,摸魚打瞌睡,哪天被炒了魷魚也覺得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