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輪弦月掛在暗沉的夜空中。
神谷嵐拿起幾根干柴扔進火堆之中,頓時升騰起幾道火星。火堆上掛著一個陶鍋(壽喜鍋),里面正熱騰冒著香氣。在火堆的旁邊還插著兩根細細的木棍,上面串著兩條烤魚。
神谷嵐和中年男人坐在火堆前,男人手里正拿著一個小碟,滋滋的喝著從村民家里搜刮出來的米酒。神谷嵐則時不時從鍋里夾出一些香菇、豆腐、肉片之類的東西,放在碗里遞給中年男人。
男人也不客氣,拿起筷子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等吃的差不多了,神谷嵐便湊到男人身邊,臉上掛起一絲燦爛的笑意,問道:“這位大人,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男人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說道:“在下剛才說過了,名字不過是一個虛無的東西罷了,怎么稱呼都無所謂。”
神谷嵐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頓時喊道:“師父!”
“噗——”
男人一口將嘴里的酒噴出,猛地轉過頭,看著神谷嵐,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個稱呼不行,換一個。”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什么稱呼都行嗎?”
“這個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一個稱呼罷了。”
“總而言之,就是不行。”
“為什么?”
男人重新往碟子里倒了一碟酒,說道:“我沒有收徒的打算,所以你不能叫我師父。”
神谷嵐直盯盯的看著中年男人,認真的說道:“可是你剛才吃了我的飯。”
“噗——”
男人再一次將口中的酒噴了出去,一臉呆愣的看著神谷嵐,隨后說道:“你這是什么理由?不過就吃了你一頓飯罷了。”
神谷嵐再次認真道:“你還吃了兩條烤魚。”
“呃......那也不行。”
“你還喝了我的酒。”
“那不是你的酒。”
“村民們被鬼殺害了,你喝了他們的酒,就相當于接受了他們的恩惠,你打算忘恩負義嗎?這好像不是武士的精神。”
“這也不是我就要收你為徒的理由。”
“可是村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只有我才能給村民們報仇,只要我給村民們報了仇,你才算還了村民們的恩惠,你說對嗎?”
對?對個屁咧!中年男子心里暗罵一句,但還是依舊搖頭道:“不行,換個要求,除了這個之外。”
神谷嵐點了點頭,伸出手,一臉嚴肅的說道:“給錢。”
“咳咳咳——”中年男人嗆了一下,有些尷尬的說道:“我之前說過了,我沒錢。”
神谷嵐跪在中年男人的面前,一臉堅毅的懇求道:“那就請您傳我斬鬼之術,以便償還村民們的恩惠。”
“我說過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剛才吃了我的飯。”
“咳,我說過了,這個不是理由。”
“還有兩條烤魚。”
“........”
中年男人臉皮不停的抽搐著,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神谷嵐,似乎沒有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這種“無恥”的理由。這種攜恩求報的事情,這么長時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中年男人就這么瞪著兩只大眼,和神谷嵐注視著,打算以此來“脅迫”對方放棄這種想法和打算。
可是神谷嵐神情堅定不移,目光毫不閃躲的和中年男人對視著,沒有半分的退縮之意。
過了一會兒,中年男人感覺自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可是面前的少年還是沒有絲毫的動搖。
“哎——”中年男人用手撐著腦門,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神谷嵐就這么跪在中年男人面前,臉上的堅毅和不屈,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清晰,那表情讓中年男人感覺雙眼有些刺痛。
過了一會兒,中年男人收斂了神情,同樣端正了坐姿,與神谷嵐四目相對,沉聲說道:“我叫‘羽宮小次郎’,所習流派名為‘天心一流’。若是你真心想要拜我為師,學習我的劍道,那么就必須要通過考驗。”
聽到中年男人......不,是羽宮小次郎終于答應自己,神谷嵐臉上頓時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羽宮小次郎見神谷嵐臉上露出喜色,提醒道:“你不要高興的太早,若是你不能通過考驗,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收你為徒的。”
神谷嵐大聲答道:“是!我無論如何也一定會通過您的考驗,成為您的弟子的!”
“你這小子......”
羽宮小次郎無語的看著神谷嵐,隨后將自己腰間的太刀解下,遞到神谷嵐的面前,說道:“考驗的內容很簡單,只要你能將這把刀拔出來,我就收你為親傳。”
“啊?就.....就這么簡單?”神谷嵐愣住了。他還以為羽宮小次郎會出什么難題給他,結果就是讓他把刀從刀鞘里拔出來?這簡直就是一道送分題啊!
聽到神谷嵐的話,羽宮小次郎嘴角微微一翹,說道:“既然你覺得簡單,那就做給我看看吧,只要你能做到,我就遵守承諾,收你為我的親傳弟子。”
“好!一言為定!”
神谷嵐接過黑色太刀,將右手握在刀柄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后開始發力。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很輕松的拔出太刀時,卻發現那太刀紋絲不動,就像是刀身死死黏在刀鞘內一樣。
“這.....這是怎么回事?”
神谷嵐感覺有些奇怪,以為這太刀是不是有什么機關。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發現,這就是一把普通的太刀。
接下來,神谷嵐又嘗試過多次,甚至連腳都用上了,可是卻連一點點刀身都沒能抽出來。
神谷嵐扶著膝蓋喘著氣,右手還握著太刀的刀鞘。他看向羽宮小次郎,面色有些古怪的問道:“你這刀......不會是個假貨吧?”
“呵。”羽宮小次郎輕笑了一聲,對著神谷嵐伸出左手,示意對方將太刀給他。
神谷嵐滿心疑惑的將太刀放到羽宮小次郎的手里,下一刻便看見,羽宮小次郎用右手直接將太刀拔了出來。雪白的刀身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看起來凌厲逼人,即使神谷嵐不會識刀之術,也知道這是一把上好的太刀。
見羽宮小次郎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刀拔了出來,神谷嵐感到有些難以置信。難不成這刀還認人?真是稀了個奇了!
羽宮小次郎將刀重新插回去,隨后再一次遞到神谷嵐面前,輕輕一笑道:“要不要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