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容易下船難哪。
終究還是利益動人心,心里不高興但還是都答應了。
二師兄見此也松了口氣。
“好。你們今后絕不會后悔,做這個雖然危險,干上兩年,保證你們個個都能過上好日子,攢些錢,將來買幾個鋪子,買些地。談不上光宗耀祖,但也讓子孫后輩不用像我們一樣。”
“富貴險中求,大家都是一把好手,也不該埋沒了,我們先以茶代酒,等做完這一票再喝個痛快。”
說著站起來,舉起茶杯,眾人也是如此。
“干。”
“干了。”
……
這時也算是入了伙,氣氛比剛才熟絡多了,聽著二師兄給大家勾勒的美好未來,想著那張大餅,嘴上也多了些真心實意。
張青魚也隨波逐流,只是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唉,還是太年輕了!
雖然這事兒吧,也能干,也算是掙錢,但總感覺像是被人騙上賊船了,雖然人家說是想走也可以,但到底怎樣誰知道。
難怪那天晚上聽二師兄說久經生死,當時沒什么感覺,只覺得不容易。
現在想來才覺得說的話奇怪,以及大夏朝廷的實力,其對于大河的掌控和重視,做些正經生意,能出什么事!
就算有事,以二師兄的身手還能幾經生死,這大夏王朝得亂成什么樣。
其實那時二師兄就隱約透露出來其做的事不是那么干凈,如果是聰明人那時候應該就有所猜測吧。
這次缺了這么多人數,應該也不全是老東家帶走的。
也不知道這些人能回去多少個!想到這,眼睛掃過眾人,不再亂想。
自從那天之后,張青魚每日還和以前一樣,但對于64手更加上心了,人只要一認真,就會感覺時光飛逝,隨著船七拐八拐轉眼間就到了地方。
一個小港口。
比山城還要小得多,岸邊種著許多柳樹。這時港口也只有幾艘船,聽著指揮把船停靠好。
二師兄一個人先下去了。幾個月不來,就算有著書信來往,也得去探探情況。
腌魚屬于是灰色交易,肯定有一套自己的交易鏈。
任何生意越是暴利,越是游走于法律邊緣,就越是“講規矩”。
過了一陣子,二師兄笑著和一個管事打扮模樣的人過來了。
眾人心里都是一定。
“眾位兄弟都下來吧,一路顛簸想必也是累了,咱這鎮子雖然小,但什么東西都有,各位先休息一下,轉一轉,等過兩天再裝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來找我。”
這話主要是對張青魚幾人說的,說的雖然是場面話,但幾人也放下了心。
說完話就走了,來估計就是認人的。
“楊峰,你們幾個帶著老三他們轉一轉,讓他們都熟悉。”
“沒問題。”
楊峰就是那天給他們介紹船的那個人,這時領著他們去了住的地方和吃飯的地方,這些其實不用專門安排人,主要是給他們講具體的情況。
“因為全國禁止走私食鹽,就有人想到販賣腌魚,腌魚就是合法的走私,全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做,也不用擔心出事,但是我們這也只是小打小鬧。”
“你們知道這座港口叫什么名字嗎?”
“你就趕快說吧。”
“別賣關子了。”
眾人明顯都沒心思聽他扯淡。
“柳港。”
“柳港?是因為那些柳樹嗎。”
楊峰笑著不語。
張青魚想了一下。
“柳港?劉港?”
楊峰一下驚奇地看向張青魚。
“哈哈,想不到小師弟不光是個習武的天才,腦袋也這么靈光。”
“這個港口看著小,但其實是個私人港口,劉港,劉家嫌太過招搖了才叫柳港。”
柳港就不招搖了嗎?結合這里劉家的勢力,是個人都能想的到。
“這個地方剛好產鹽,附近又靠著大河,附近的漁民撈來魚,用鹽腌制好再拿到劉家港口來,統一定價,不許私下買賣。”
“我們要做的就是,拉著魚沿著水路送到固定的地點,自然有人收貨,我們不下船,一個月也能跑上好幾趟,掙得不少。”
“做這生意主要的危險在哪?”
王哥沉著張臉問道。
“腌魚也是魚,自然要有水,全國這種私人小港口不知道有多少,還有一些明面上做些別的生意,私下里也是賣魚的,人多了生意就不好做,這種生意又沒有人立下規矩。”
“雖然經過這么些年,也有些約定成俗的規矩,但能來吃這碗飯的都是為了錢,都想賣近點,多賣一點,多跑幾趟。”
“有些下作的還會勾結水匪,做這個又不好報官,所以有時就會動刀子。”
說到這里楊峰的表情也陰狠了起來。
“不過也都是為了掙錢,平時也沒什么事,和做別的一樣,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我們掙的其實也是個辛苦錢,真正的大頭還是上下兩家,特別是劉家,他們不賣魚但掙得最多,你們是不知道,就這么一個小港口,一年掙的錢多的你都不敢想。”
“就這么一個小鎮,一個鄉紳,但……”
看來楊峰也是被刺激到了。
“這就是土豪么!”
張青魚下意識的說道。
“對對對,小師弟這話說的也很貼切,土豪!只要能好起來,土不土無所謂。”
張青魚其實心里想的更多。
這是一個通過魚(鹽)發展的一條產業鏈,漁民打了漁腌制后經過這些鄉紳豪強的組織,再賣給他們這些船隊(二道販子),他們這些人再賣到各個有水的地方(零售/三道販子),最后再賣到各家各戶。
經過多年發展已經形成了龐大的利益鏈,有民眾,漁民/買方。豪強,港口/鄉紳。商人,船隊/零售。可以肯定還有上層大人物背書。
在這條利益鏈中最頂端的就是大人物和控制貨物源頭的劉家等人,一個充當保護傘,少了誰的錢都不能少的他的。一個直接控制貨物價格,控制港口。他們掙的最多,也最穩。
最底層的是漁民和買魚的民眾,雖然他們一個生產物品一個出錢,但他們還是屬于被剝削的,可能一兩個人不重要,但就這兩個群體,整個利益鏈就建立在他們身上。他們同樣重要。
只有中間這些人,看似重要,可掙得也不少,而且誰都能來,所以競爭最是激烈。
一個個港口為中心,向周圍輻射,對于個人船隊來說,要賣得近,掙得才多。對于港口來說,要賣得遠,范圍要大才能做大。
船隊與船隊之間的矛盾,港口與港口之間的矛盾,船隊與港口之間的矛盾。
說到底還是利益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