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道拍馬來到城門前,手中斬馬刀朝城門一指,一道耀眼的刀光直奔長安城的大門。看。毛線、
“砰”驚天動地的一聲炸響,堅固厚重的城門頓時炸成漫天木屑,恐怖的氣浪把城門樓掀飛到半空,城門樓里的天策府眾將一個個東倒西歪,摔倒在地。
武功高強的尉遲敬德運起全身功力,在不斷劇烈晃動的城樓里勉強穩住身形,四處張望,就見到秦王李世民滿臉驚駭之色歪倒在地,脖子上插著一根斷裂的木棍,鮮血順著木棍流到地上,顯然是活不成了。完了,尉遲敬德一陣眩暈。
這時整個城樓在空中解體,四分五裂,尉遲敬德連忙運起輕功,逃出城樓,他心里明白長安完了,李閥完了,于是他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一片大亂的長安城中。
城外的宋師道高高舉起手中斬馬刀,氣運丹田,大吼一聲:“全軍出擊。”城外大軍瞬時發動,揮舞著手中兵器沖向長安城,一時間萬馬奔騰,大地顫抖。
武尊畢玄的脖子上直到此時才出現一道血線,接著鮮血噴涌而出,斗大的人頭砸在地上,滾出老遠,迅速地淹沒在嶺南軍三萬騎兵的鐵蹄下,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隨著聯軍攻破長安城,唐王李淵揮劍自刎,李元霸奮力拼殺,力竭而亡,太子李建成不知所蹤,顯赫一時的李閥灰飛煙滅。
整個亂世也隨著李閥的覆滅而終結。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宋閥的嶺南軍和楊元慶的豐州軍經過多輪磋商,最終達成協議,兩軍合一,完成了統一。國號仍為大隋,宋缺登基為帝,宋師道為太子,楊元慶為楚王。定宋缺登基這一年為新隋元年,以后以國號為年號,不再更改。
新隋二年,為了北疆的安定,新隋出兵三十萬征高麗。楊元慶為主帥,李靖為副帥,宋師道只身前往奕劍閣,拜訪奕劍大師傅采林。
宋師道繞過奕劍閣的主建筑,通過一條回廊,一個湖心池出現在前方,在漫空星斗下,傅釆林安坐亭內,彷若神人。
廣闊的白石平臺在星夜下閃閃生光,環繞的湖水波光鄰鄰,亭內石桌點燃一爐沉香,越接近傅釆林,香氣越發的濃郁。
宋師道的心神立刻進入,天地人三者合一的忘刀境界,心中無勝無敗,不喜不懼。
宋師道的步伐穩定有力,每一步尺寸相同,輕重如一,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種異乎尋常的節奏和韻律,直抵安坐亭內,天下三大武學宗師之一,傅釆林的前方。看。毛線、
傅釆林的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宋師道,名傳天下的奕劍平放在桌上,沒有劍鞘,劍長四尺五寸,劍刃寬兩寸,劍體泛著熒熒青光,護手布滿螺花紋,造型古樸高雅。
宋師道哈哈一笑,舉步登階,直抵石桌的另一邊,安然坐下道:“劍如棋奕,此桌恰好作為棋盤。“
傅釆林不但不以為意,雙目還毫不掩飾地露出驚詫之色,點頭道:“智慧果然異乎尋常,只此一著,即令人勝負難測,若有旁人觀之,必定以為你是因為一時心高氣傲,不想占我便宜,事實卻恰恰相反。“
宋師道目光投往橫擱在桌子上的奕劍,嘆道:“以你的絕世劍術,坐著不動和騰挪閃躍并沒有分別,大小遠近也沒有分別。“
傅采林閉上雙眼,臉上的容貌立即變得無比丑陋,柔聲道:“在我活過的日子里,我一直為某種秘不可測,和不得而知的東西,而努力尋找、思索,我隱隱感到這東西,存在于思感的某一秘處,在某一剎那,甚至可以感觸到它的存在,而它正是生命的意義,可以為我打破平庸和重復的悶局。而在我作出對此思索的同時,我從仇恨、罪惡、爭權奪利的泥淖中爬出來,清楚看到存在于,人與人之間,種種丑惡和沒有意義的愚蠢行為;看著其如何構成人的陰暗面,如何破壞人生的樂趣。宋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宋師道微微一笑道:“不但明白,還聽得非常感動,傅大師是要找尋打開人身內那神秘寶庫的鎖匙。“
傅釆林猛地張口,立變回古拙奇特的懾人容相,凝視他道:“傅釆林不但不喜歡戰爭,且厭惡戰爭,可是在亡國亡族的威脅下,傅某也不得不戰。“
宋師道開始了解傅采林,在三大宗師中,寧道奇清靜無為、謙虛自守;畢玄一派突厥人強悍暴力的作風,冷酷無情;傅釆林則是專情至性,畢生尋找最美麗的某種事物。
這時桌上奕劍自己忽然跳了起來,落入傅釆林的手上,同一時間,宋師道把斬馬刀橫舉胸前,一手握鞘,另一手抓著刀把,緩緩抽刀。
兩人目光交鋒,隔著直徑八尺的圓石桌,感覺不到絲毫的真氣波動。
宋師道感到石桌、桌上的香爐,從爐內裊裊升起的沉香煙,乃至于整座石亭,就在傅釆林出劍的那一刻全部消失。
當然它們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因為他的精神、感覺、全都集中到了傅采林的奕劍上,不以目視,只以神遇,故變成其他一切仿佛不再存在。
最微妙是他竟然循著傅采林劍勢的移動,“間接地“把兩人之間客觀真實的事物,于他與天地結合后的心內重新“描繪“出來,重得回石桌、香爐和石亭。
斬馬刀在鞘內拔出一寸,發出龍吟虎嘯般的刀鳴清音,似來自十八層地獄的魔咒,又似九天云外傳來的天籟,刀體泛起的黃芒,猶如今夜沒有露面的明月,忽然間升上夜空。
奕劍泛著青色的光芒,畫過超乎人間美態,具乎天地至理的動人線條,繞過香爐,又貼著爐側往宋師道擊至。
爐內升起的沉香煙像鐵遇磁石般被吸引,改成水流般竄往奕劍的鋒尖,剎那間累凝而成一球煙霧,劍鋒化為一點青光,似若云霞繚繞里的不滅星光,流星般往宋師道的眉心奔來。
這點星光有著勾魂攝魄的魔力,只要宋師道的道心稍有空隙破綻,必為其鎮壓魂魄,被其所乘,美到了極點,可怕到了極點。
宋師道終于面對天下無雙的奕劍之術,劍法至此,臻至登峰造極之化境。
傅采林的奕劍術是感性的,其精微處在于,他把心靈的感覺與劍結合,外在的感覺是虛,心靈的感覺是實。如不明白傅釆林的境界,一般人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里與他刀劍對奕。
“嗆“!
斬馬刀出鞘,刀鋒畫出一個完美的小圓圈,充滿著秘不可測卻合乎天地理數的韻味兒,一股霸絕天下的刀氣在圓圈內開天辟地般的誕生。
星點消去,沉香煙球仍似緩實快的往宋師道飄來,但恰好被宋師道的刀氣擊散。
倏地桌子的上方出現漫空星點,每一個星點都似乎在向宋師道攻來,而又像是每一個星點,都仿佛永恒不動,有如天上的繁星,在不斷的變化移動中的同時,又具有永恒不變的味道。
宋師道橫刀向前,攻守兼備,天人合一,即以傅釆林之能,亦難以尋其空隙,破綻,更難發揮出以人奕劍,以劍奕敵的劍法。宋師道刀鞘橫掃。刀鞘過處,星光消散,香爐重新出現在眼前,沉香煙仍從爐內輕逸的飄起。
宋師道在氣機感應下,刀鞘回收,斬馬刀往爐底挑去,如若挑中,爐子夾著香灰煙火往傅采林灑去,以傅釆林之能,說不定,會給他弄個灰頭土臉。
傅釆林唇角逸出一絲笑意,奕劍一擺,似攻似守,可是隔桌的宋師道卻清楚感到,在他挑中香爐的那一刻,對方的奕劍,必定會后發先至,擊中他的手腕,那種感覺怎么也無法用常理去解釋。
宋師道心叫不妙,才知道對方先前的一招,實為奕劍術的不攻,旨在誘使他主動攻擊,而現在已為傅采林的寶劍所奕,不但從主動變成被動,連感覺也為其所制,若不能扳回劣勢,數招內便要落敗身亡。
更令宋師道駭然的是,傅釆林奕劍發出的劍氣,把他的斬馬刀鎖定,如果他保持原式不變,當刀鋒挑中香爐時,奕劍剛好刺中他手腕。
宋師道唯一的應變之法,是準確捕捉到傅采林奕劍的攻擊點,與傅采林的奕劍硬拚一招,挽回頹勢。
如果他撤刀回收,由攻變守,傅采林將劍勢暴漲,在氣機牽引下,逢隙攻來,除非宋師道肯離椅遠遁,否則在桌面這窄小的范圍內,宋師道絕挨不了多久。
宋師道心念急轉,哈哈一笑,斬馬刀離手激射,刺往香爐。
傅釆林眼角也露出一絲笑意,就在脫手而出的斬馬刀射上香爐的一刻,他手上青芒閃動,奕劍同時點中香爐,沒有半分誤差。
斬馬刀碰觸香爐,香爐卻沒有發出應有的動靜,更是紋絲不動。
宋師道沒想到傅釆林有如此應變奇招,竟然憑借其絕世功力,以隔山打牛的方法,化去斬馬刀的刀勁,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個時候斬馬刀以同樣速度,朝宋師道倒撞而回。
奕劍破掉宋師道的怪招后,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先往宋師道的左側彎出,再彎回來,但進擊的位置乃宋師道左方的空處,照道理不能對宋師道構成任何威脅。
宋師道卻是有苦自知,只有他身在局內,始感受到奕劍的玄虛。
由于他坐在石橈上,要避過反撞回來的斬馬刀,惟有側身躲閃,可是奕劍卻生出了強大的吸攝力。
并且隨著劍勢彎來,不住地增強,加重壓力,帶得他左手前挑的刀鞘,不但失去準頭,還仿佛是鐵塊遇到磁石,被奕劍牽引得往左扯去,使宋師道不得不全力應付,那就么就再無余力,閃躲自己的斬馬刀了。如此精妙的劍法,駭人聽聞……